“分班是嚴格按照標準考核的,流利數過20的分到1班,其他的混雜分班。哈哈,1班可是教育局首次提出的實驗班啊,這孩子夠格進1班,明天早晨8開學,你帶他直接到1班報名,這是他的入學通知書。”


    “謝謝黃校長。”


    “媽媽,剛才好多朋友都結結巴巴的,還數不到20,我可以隨便數到50呢。”皇甫少宇一臉興奮。


    “要虛心學習,謙虛使人進步,姨不教你數數你也不會是不是?以後上學可不能在其他朋友麵前驕傲,不然他們會討厭你的。”


    “嗯。”


    …………………………


    1990年某日,都江堰一,二年級一班教室,課間十分鍾。


    “大家都來啊,聽聽皇甫少宇什麽,他他能看見鬼,你們相信麽?”一個胖呼呼的光頭扯開嗓門大喊起來。


    頓時,教室裏以皇甫少宇和光頭為中心,圍了個裏三成外三層。


    “我昨天真的看見了,而且經常都能看見,我騙你們幹什麽。”皇甫少宇極力爭辯。


    “騙誰呢,我還看過鍾馗捉鬼呢。”


    “皇甫少宇是騙子。”


    “老師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你怎麽看見的?”


    …………


    “叮鈴鈴……叮鈴鈴……”


    “上課了,老師來了,別理騙子了。”


    隨著上課鈴的敲響,圍觀議論的同學一哄而散,隻剩下皇甫少宇和同桌的文靜女孩。


    “蔣君你相信我麽?我真的有看見鬼。”皇甫少宇對同桌女孩似乎充滿了信心。


    “我相信你不是騙子,單是老師過根本沒有鬼的,我也看過不少神話故事,你是不是做夢的時候看見的呀?”女孩似乎很為難。


    “……”皇甫少宇滿腹委屈,想起了時候看見鬼後被父母打罵的事,似乎所有所悟。


    ……………………


    1996年夏,某日。


    此時已經升入初二,邁入青春叛逆期的皇甫少宇因為時常跟父母鬧脾氣,於是被二姨接去寄居在家中,理由是二姨夫是優秀教師,方便管教他。


    少年心性的皇甫少宇,樂於脫離父母生活的同時卻依舊不習慣依人籬下的生活。二姨和二姨夫以及表弟對他再好,畢竟不是他的家,他心中總有一道無法掙破的隔膜。經曆的越多,能的事情就越少。於是皇甫少宇在親人麵前越來越沉悶,內心沉悶。


    更糟糕的是皇甫少宇進入懵懂的暗戀起,他喜歡上漂亮的同學何怡然,每次見到何怡然就變的一句話也不出來,心裏麵隻有緊張的感覺,腦子裏麵也一陣空白。


    何怡然也喜歡跟皇甫少宇一起玩,周未幾個朋友郊遊要叫上皇甫少宇;上街閑逛要叫上皇甫少宇;想吃吃的時候,自然也少不了叫上皇甫少宇。


    隨著日思夜想,皇甫少宇對何怡然的感情日漸的加深,到後來白天上課經常思念並轉身偷看她,晚上做夢也經常夢到她。但是每次夢醒,都要麵對冰冷的現實。不知不覺間,皇甫少宇對何怡然的思念已經成了他思想的一部分,再也分不開了。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好比有位哲人過,“女孩子是用來愛的,而不是用來尊敬的。你要是尊敬一個女孩,那你得來的隻能是痛苦。”


    隻是皇甫少宇沒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同樣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他一直偷偷地,幸福地暗戀著何怡然。痛苦的是,一直想著同何怡然,假設了千百個告白場景,構思了千百句浪漫的告白詩詞,最終都怕失去心目中的女神,從未付出過行動。


    日輪當午凝不去,萬國如在洪爐中。


    正午,騎車奔行在回二姨家的路上,陣陣熱浪襲來,眼前是一片不斷升騰的熱氣,人有一種被烘烤的感覺,視線中有一種虛虛緲緲的樣子。


    “皇甫少宇,停一下。”


    “張帥啊,什麽事?”


    “你們班的班花何怡然在河邊水吧裏跟李佯約會呢,剛才陳三娃上次就看見親嘴了,這次估計更精彩。”


    皇甫少宇腦門頓時“嗡嗡”作響,心也不禁“咯噔”一下。完了!全完了!……


    “車你騎去,一會還到我二姨家,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半響,皇甫少宇才回過神,把車丟給學同學張帥,拖著瞬間疲憊到極致的身軀獨自黯然離開。


    也許,愛情就是一種慢性自殺。暗戀也好,明戀也好,自戀也好。它是自釀毒酒,隻能獨自在痛苦中品嚐,在品嚐中沉淪,一步一步陷入絕境。


    皇甫少宇回到家,瘋狂地拉開抽屜,翻出每一學年的班級合影,找到何怡然,顫抖著凝視之下,幾多往事,湧上心頭。


    記起同何怡然一起晨起跑步,一起放學同路,一起漫步逛街,一起吃貪嘴,一起蹬車遠行……


    記起何怡然含羞,嫣然,輕嗔的嬌豔,記起何怡然彎腰,跑動,凝望,歡笑的身姿……


    往事猶存,曆曆在目;伊人遠去,空餘暗香……


    “早戀啊!這就是我心中聖潔的女神麽?怎麽會這樣?李佯?”皇甫少宇痛苦地揪著頭發,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被子,似乎高大帥氣的李佯讓他自慚形穢。


    這個世界上的喧囂和不確定,已經像一種疾病一樣滲透進我們的血液。即使是在夜晚,我們也不能忍受一個人獨自麵對牆壁的那種寂寞。


    因為夜色深處,我們越來越不敢與自己的曾經對話,青春,愛情,這些幾乎是我們成長曆程中的全部,如今卻已經和我們的生活一樣,變得麵目全非。


    因為還有一些讓我們疼痛的東西在記憶裏掙紮著不肯死去.或是挫敗的理想,或是破碎的愛情,或是無盡的空虛。


    因為生活就像是在上車,下車。是從一扇門出來又進到另一扇門,從一種生活裏解脫出來,又被另一種生活束縛。人們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並且不再嚐試掙脫。


    也許每個人的內心都長有一雙翅膀,永遠也無法安定。


    總之皇甫少宇內心純潔神聖的初戀就此破碎。


    ……………………


    1998年,九月某日


    皇甫少宇考入了省城成都市的一所中學,正好是姨媽在職的學校。離家的那天,皇甫少宇哽咽著,許久才吃完母親親手做的,香軟可口的蛋抄飯。背上行囊,邁出了青春獨立生活的第一步。


    車開的很快,吹的皇甫少宇半遮蓋著眼睛的長發胡亂飛舞。皇甫少宇搖下茶色車窗,窗外的景色突然顯的幽暗神秘,一路倒退隱去的景色,一如他那逝去或遠離的美好與傷感的時光,一卻隻能沉入記憶。時光是最回不了頭的東西,而那一幕幕曾充滿了歡樂憂傷的記憶,組成了一個個具體的日子,形成瑣碎的生活中的印跡。


    窗外的景色在拚命地倒退,皇甫少宇的思緒也在不斷倒退。他用自己都聽不清晰的聲音低沉地嘮叨著:“別了,我的家鄉青城,別了,爸媽,我一定好好學習,考上大學給你們爭氣。”


    逐漸地皇甫少宇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他不知道醒了幾次。背疼痛挪背,肩膀疼痛挪肩膀,脖子左邊扭歪了換右邊,最後全身都不舒服的皇甫少宇幹脆趴在了擋風玻璃前,僵直地看著車前景物。


    蒼翠的山林走過了,迎來了山村。破落的山村走過了,進入了縣城。沉悶的縣城走過了,駛進了市區。喧囂的市區走過了,再是縣城,山村,山林……


    皇甫少宇沿路走著,在一個公交車站台前反複看了兩遍,都沒有在站牌上找到石羊場這個站名。舉目無親,四下無助。這下皇甫少宇才體會到了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的含義。


    正當皇甫少宇在猶豫著怎麽辦,一個40歲左右的瘦黑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兄弟,你要去哪兒?”滿口黑黃的牙齒讓皇甫少宇大為反感。


    看皇甫少宇不作理睬,中年男人右手一仰,繼續道:“前邊就是車站,這個站台已經改道作廢了。”


    “我去石羊場。”皇甫少宇看他手裏拿的是一個木板,木版上夾著數十張紙,似乎是客運汽車檢查登記表,以為是司機,或者是售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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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帶你去,1那班的快開了。”中年男人完,在前邊頭也不回的走了。


    皇甫少宇跟在後麵,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但找不到車坐也是沒辦法,隻好繼續跟在後麵走著。


    七拐八拐之後,中年男人終於停在一個停著十多輛公共汽車的車站,皇甫少宇看到公共汽車終於鬆了口氣,暗道自己太過於謹慎了。中年男人登上了其中一輛紅白相間的公共汽車,站在車門示意皇甫少宇進去。


    “到石羊場兩塊,到華陽五塊。”皇甫少宇抗著編織袋剛上車,一個胸口掛牌的胖女人拿著裝票的紅色塑料盒走上前。


    這是輛中型巴士,準載34人,車上男女老幼地坐了接近30個。皇甫少宇選了個沒人的雙排座坐下,把編織帶塞進座位底下。


    “兄弟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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