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到張江科學城當天下午,蘭毅領著倪煬他們進到實驗區後,幾人就一直忙到了第二天的深夜。


    所謂隔行如隔山,生物領域的科研那是蘭毅和龍宇夫婦他們三人的工作,這個過程倪煬是完全插不上手的。


    此前也是如此,隻有等到實驗數據分析階段他才能參與進去,然後試著從不同的角度和維度與蘭毅他們進行探討。


    鄭煜和張博兩人也一如既往地玩起了失蹤,這會不知道正窩在哪個角落裏,琢磨著什麽。


    而此時的倪煬端坐在盤古係統的操作台前,他要做的,是把他們三人的盧浮之行所經曆的種種,給一絲不落下地全都寫入備忘錄裏。


    但坐在操作台前,他思緒萬千,很多東西想寫,卻又怎麽也組織不起適當的言語。


    於公,他知道哪怕是再次重啟,對於他們而言,也很難再去一趟盧浮。


    就算真的要去,那片布滿黑屍的禁區,又不在盤古係統的覆蓋範圍內,雖然相隔短短的二十多天,也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子。屆時所要付出的代價,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正因為這樣,這份備忘錄裏的內容就顯得至關重要。


    但於私,倪煬無比渴望著再去一趟,甚至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打消了心裏那股打算不顧一切,偷偷前往,哪怕隻是見上一眼的衝動念頭。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們不肯與自己相認,但這並不阻礙倪煬對於他們的思念,更不會改變他對於“家”這個字眼魂牽夢繞的向往。


    其實此行之前,倪煬對於盧浮科學城有著一種複雜的情愫,哪怕他再怎麽理性,都無法抹去心底深藏著的厭惡。


    是那裏,奪走了他的父母,是那裏使得他家破人亡。


    好在郝豪豪留下的那張紙條,讓他重新萌生了對於與父母重聚的希望,卻也不可避免地撥亂了他的心弦。


    就在他魂遊天外的時候,剛剛完成實驗的蘭毅三人從實驗分區裏走了出來。


    “嘿,小煬。”


    直到龍宇的出聲,才將倪煬遊離的思緒和狀態給拉了回來。


    “哦,宇哥。”


    “你小子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沒什麽。”


    他指著操作台的屏幕說道:“這次的備忘錄我思前想後都不知道該怎麽寫才好。”


    龍宇拍拍他的肩膀,“這次盧浮之行經曆了這麽多,一時半會理不清頭緒也是理所應當的,沒事,慢慢寫。”


    “嗯。對了,宇哥,實驗怎麽樣了?”


    龍宇歎著氣搖了搖頭。


    蘭毅看了看實驗區門口的生活機器人托盤裏的晚餐,“這個點了都還沒吃東西,咱們邊吃邊說吧。”


    於是四人取了吃食,圍坐在了一起。


    蘭毅和龍宇顯然是餓壞了,狼吞虎咽地扒拉著飯菜。


    坐在龍宇身邊的藍水水簡單吃了幾口墊了墊肚子之後,端著飯盒開口說道:“我們這次主要做了兩組實驗,一個是原始毒株分別和火神蘭,還有疫苗的細胞鏈及生物群的對抗實驗。實驗結果表明火神蘭和疫苗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殺滅或是抑製毒株活性細胞及生物群的再生。”


    倪煬仔細琢磨著藍水水說的話,“這說明采用火神蘭研製滅活疫苗的方向是對的,可以這麽理解嗎?”


    藍水水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


    “然後呢?”


    龍宇清了清嘴裏的食物,“然後,然後就是為什麽疫苗在人體內的有效性會有時間限製?這個瓶頸的突破口到底在哪裏。既然對純度最高的原始毒株都能起效,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缺陷?”


    這時,蘭毅也放下了被吃得幹幹淨淨的飯盒,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顯然這點分量的食物,對於這隻人形棕熊隻能算是在肚子裏墊個底而已。


    “我們按照你說的,將疫苗製成了噴霧,分別對三隻喪屍進行了噴灑。外在侵染,至少目前還沒有效果。儀器記錄的全時段數據,都沒有顯示出喪屍有任何的變化。”


    倪煬將一口沒動的飯盒放了下來,蘭毅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被吸引了過去。


    見他這副模樣,倪煬幹脆直接就把飯盒遞了過去。


    後者欣然接受,又開始大口大口地扒拉起來。


    “為什麽毒株種子就能夠通過皮膚侵染來傳播和感染,疫苗卻不行?那郝豪豪跟我說那句話的意思又是什麽?”


    藍水水接著說道:“按理說,如果侵染能夠感染和傳播的話,病毒應該就可以通過呼吸道進行感染和傳播。因為通過鼻腔,口腔進入體內後,人體體內的血管和黏膜會比表層皮膚更脆弱。但目前沒有任何關於呼吸感染的例證出現過,這也就排除了侵染的可能性。但卻如你所說的,為什麽毒株種子就能實現這種效果?”


    連續二十多個小時的持續工作,四人雖然強撐著精神狀態,但身體的疲憊卻不因此為轉移。


    此時四人心思重重,根本沒有睡意,但腦子的運轉速度已經明顯慢了下來。


    特別是吃過東西之後,血液都向著胃部湧了去。


    “會不會是疫苗的濃度太低?或者是噴霧顆粒太大?所以起不到作用”,倪煬試探性地問道。


    蘭毅又一次舔了舔仍不滿足的嘴角,“也有這種可能,想要證實這點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把喪屍泡進疫苗液體裏。另一種,用超聲波將噴霧顆粒再次細化,然後持續不斷地進行噴灑。”


    聽到蘭毅的話,倪煬突然笑了起來,“我那盒盒飯看來給得挺值。”


    倪煬沒來由的調侃,使得其他三人的神經頓時輕鬆了一些,板直的腰杆也隨之耷拉了下來。


    倪煬看了看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天亮,先這樣吧,能眯一會是一會,有什麽等天亮了咱們再碰頭。”


    蘭毅三人也是這個意思,都先後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起吃完的飯盒。


    就在這時,實驗區的大門打開了,謝安然鬆散著頭發,披著袍子就走了進來。


    隻見她腳步頻快地來到了倪煬四人跟前。


    “數據中心剛接到前線傳回來的消息,他們活捉了一隻飛屍。”


    說著,謝安然用魔盒手環把前線傳回來的報告和附帶的影像資料投了出來。


    報告顯示,今夜江北防線遭遇了大規模地屍群衝擊。好在前期預警係統的升級,對各類喪屍有個更準確的評估和判斷,軍方因此及時做出了反應和戰力調整。


    戰鬥持續了大半夜,軍方在應對屍群的同時,也在想方設法探查和分析著屍群動態的根源。


    終於讓他們在屍群中發現了一隻飛屍,這是新的評估和等級劃分後首次出現飛屍的蹤跡。今晚的大規模衝擊,很有可能就是這隻飛屍所主導的。


    為此,軍方當機立斷,實施了一次斬首行動。


    不過斬首行動並沒有取得成功,遂行斬首任務的部隊遭到了極為激烈的反抗。在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後,卻出人意料的活捉了這隻飛屍。


    影像畫麵裏,一隻飛屍頸部,腰部和四肢都被通了電流的鐵鎖給死死鎖住。在電流的控製下,飛屍喪失了行動能力,癱軟地跪倒在了地上。


    等到他們看完所有資料,謝安然才出聲問道:“現在怎麽辦?”


    蘭毅捏了捏下巴,看向謝安然,“你覺得這隻飛屍有什麽研究的價值沒有?”


    “你這話問的,好不容易捉住,看看總比不看強。”


    蘭毅卻不以為然,“其實從我們這個角度來看,有了原始毒株,其他的喪屍有和沒有,隻是實驗對象的區別而已。”


    倪煬則說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還是想去看看。那是我的部隊,這報告裏沒具體寫傷亡,但我想肯定沒那麽簡單。”


    謝安然立即附和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對他們來說沒有價值,對我來說可不一定。”


    倪煬想了想,點頭道:“那蘭毅,宇哥和嫂子留在這裏繼續之前的實驗,我和謝博士去往前線一趟。”


    “好。”


    走出了實驗區,謝安然說道:“你去找雷利要一艘飛艇,我回去準備下東西,十分鍾後咱們大門外匯合。”


    “好的。”


    十分鍾後,謝安然提著一個精致的手提箱上了飛艇。


    “你這箱子裏是什麽?”


    “一些工具和儀器,待會可能用得到。”


    倪煬駕駛著飛艇升上了夜空,在鎖定了坐標之後,他直接將飛艇托管給了自動駕駛係統。


    “我抓緊時間眯一下,到了你叫我。”


    謝安然整理著箱子裏的東西,頭也不抬地回應道:“好的,你趕緊睡吧,到了叫你。”


    說是眯會,其實整個飛行過程前後不過十來分鍾,倪煬也根本沒有進入睡眠狀態,隻是閉著眼靜靜地躺在調低了的駕駛位上。


    等到飛艇剛一降落,他就睜開眼坐了起來。


    謝安然有些關切地說道:“天還沒亮,要不你繼續休息會?”


    倪煬使勁揉了揉臉頰,u看書wuuknshu“不用,我這國防身體,沒那麽容易倒下。”


    謝安然看著倪煬那雙恢複清明的星辰眼眸,純淨的眼白沒有任何一絲的血絲,這充分表明這雙眸子的主人,時刻都讓自己保持絕對的冷靜。


    下了飛艇,立即有人迎了上來。


    在一名戰士的帶領下,倪煬和謝安然向著營部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路上各種行色衝衝的戰士,對於他們的到來並不關注,隻有擦肩而過時,那些認出了倪煬身份的人才會稍稍停下腳步敬禮,然後又快步離開。


    整個營部此時都處在一種大戰後才有的氛圍當中,尤其是遭遇了慘重戰損之後,無論勝負,與戰友的死別,始終都是一種銘心刻骨的痛。


    而活下來的人,還得帶著這種痛,繼續戰鬥下去。


    來到營部裏,倪煬看到了兩位熟悉的身影,正是一起前往盧浮營救自己的戰隊隊長中的兩人。


    二人也轉頭看向了倪煬,當中一人苦笑道:“嗬,小煬,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


    倪煬見他二人神色悲戚,心裏突然騰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蘇隊,李隊,怎麽了?”


    第二戰隊的蘇隊長沙啞著嗓音說道:“參座和老八,老十二犧牲了。”


    “什麽!?”


    倪煬狠狠拽住蘇隊的胳膊,“怎麽會這樣?”


    一天前,就在一天前,參謀長才帶著他們這些戰隊隊長把自己從盧浮城的絕境中救出來。


    張江科學城外的道別都還曆曆在目,這才多久過去,怎麽就會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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