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雲璟前來,二者這才相互瞪了彼此一眼,收手回了府中。


    那亥時一過,家家戶戶都放起了煙火。


    煙火漫天,眼花繚亂。


    眾人齊坐庭院長廊之下,烤著一爐暖旺旺的炭火,欣賞庭院中,飛上夜空。


    給幾個小輩包了紅包之後,顧折一人坐在房簷之上,仰頭望著天空。


    師尊,這一世,他不會再守護天庭仙道了。


    他要飛升為神,他要斬仙問道。


    正在顧折想的出神的時候,一隻紅包遞到了他的身前。


    “雲璟姐姐?”顧折側眸,瞥見雲璟站在自己身側。


    這紅包,正是她遞過來的。


    “在姐姐眼中,你還是一個少年小哥兒。”雲璟坐下來,莞爾一笑。


    她不知幾時摘了麵紗,露出一張絕世的容顏。這般皎皎月色之下,麵前女子的笑,格外溫婉安謐。


    “若阿折再大一些,必然會拜倒在姐姐的衣裙之下。”顧折也不客氣,收了紅包,咧嘴一笑。


    姐姐生得這麽好看,想來曾經,也是有無數追求著的吧。


    “姐姐,可曾有過心儀之人?”顧折忽然問道。


    他問出口的那一刹就後悔了。


    因為顧折清楚地看到,雲璟的麵色僵了一僵。


    “我等又不是沒有七情六欲的聖人,自然會有心儀之人。”雲璟微微一笑,隻是笑得有些勉強,不複方才那般開心了。


    顧折頷首,想要岔開話題,雲璟卻忽而啟唇,繼續開口道——


    “我與他相識在洪荒之初。那時,你家師尊都還隻是一個少年郎。他是姐姐眼中,比天下所有神祇都還要俊美的男子。他生的溫潤,笑得也好看。就像暖冬的初陽,笑得你心頭都要軟化了。”


    提及那男子時,顧折發現自家姐姐的眼神都溫柔了許多。


    雖然她本便溫柔如水。


    “後來一戰,我才發現,我與他隻是有緣無分。”雲璟澀然一笑。


    顧折微微蹙眉。


    不對啊。


    古籍上講,一戰之後,雲璟姐姐便進了混沌閉關。


    而他所在的洪荒時代,已經是中後之期了。


    那麽……他見到的雲璟姐姐……


    “阿折,好好成長。日後若是姐姐不在了,你須得和扶蘇相互扶持,還有子牙。那孩子吃了一輩子苦,修成正果卻不得而終。天尊疼他,便準允他帶著修為轉世,再修真一次。可惜這一次,他卻被饕餮當成了傀儡,寄宿其中。”雲璟輕輕一歎。


    為了天下蒼生,子牙寧可冒著讓自己元神隕滅的風險,強行鎮壓饕餮,也不願意放出它,讓它禍世四方。


    苦了這孩子了。


    “姐姐還好好的,又有天地庇佑,必然可以安然渡劫,跨入道祖之境。隻是,為何姐姐你不能解開饕餮封印?”顧折忽而問。


    按理來說,雲璟姐姐身為天地之女,又是洪荒神祇,應該可以解開饕餮封印來著的。


    “他吸收了初代妖魔的元神,同化給自己之後,便成為了始祖一等的大妖。單憑我,也隻能勉強鎮壓饕餮。”雲璟搖了搖頭。


    若是想要除掉饕餮,便必須抵達道祖之境。


    而她此番入塵曆劫,便是為了跨入道祖之境,度過死劫而來的。


    顧折頷首。


    他祭出一壺酒,悠哉悠哉喝了起來。


    雲璟悄然離去,推到下方,開始同薑尚幾人說起話來。


    一行人笑著,好不熱鬧。


    顧折聽著,也不自覺跟著一起笑。


    從前在師門的時候,師尊,老頑童,還有幾個小師弟,還有雲璟姐姐,他們一起過著年,那才是真的熱鬧。


    喝罷一壺酒,顧折又祭出一壺酒,拔了塞子仰頭痛飲。


    這些都是薑尚給他釀的。


    不得不說,小師侄釀酒的手藝一絕,雖然比老頑童的烈酒差了一些,卻也是頂好的了。


    顧折並不曉得,這酒看似甘醇清冽,實則容易上頭。


    於是他喝著喝著,便仰頭一倒,睡了過去。


    薑尚躍上房簷,看到酩酊大醉的顧折,默默抽搐了一下眼角。


    早知道應該提醒一下師伯,這酒後勁兒大的。


    他認命地將顧折背起來,躍下房簷。


    安置了顧折,薑尚緩緩帶上木門,仰眸望著天空,忽而眯起眼睛。


    守歲過後,雖然寂靜了下來,卻也不至於寂靜的這麽詭異吧。


    有些人家是有守歲到天明的習慣的。


    這才入了子時末,醜時未至,與那些人而言,歇息的也過早了一些。


    倏倏然,薑尚的眼瞳一顫。


    有妖氣!


    他悄然撚訣,放開神識感知四方。


    彼時,雲璟亦是起身,定定望著天空。


    “神上,你也感知到了。”薑尚緩緩啟唇。


    雲璟頷首。


    顧燁和扶蘇見狀,uu看書.uuksh.cm 曉得是有妖怪出沒,便也放開神識。


    雲璟的神識,看到黑洞洞的夜空中,有一隻墨色的妖怪隱匿雲端,身上放下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絲線,從空垂直而落往四麵八方,沾到了每一個人的太陽穴上。


    凡是被這絲線觸碰到的人,無一例外皆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有細微的光芒,從人們身上飛出,順著絲線湧入妖怪體內。


    雲璟眯眼。


    “是魘魔,一旦被觸及便將無法自拔地沉溺噩夢之中,所有恐懼皆會伴隨元神,化為魘魔的盤中餐,快去叫醒阿折!”雲璟忽而開口。


    薑尚趕忙推門進去。


    卻發現,顧折的腦門已經被一根絲線纏繞住了。


    但是這絲線觸及顧折的一刹那,就被無名而起的火焰給燒成了齏粉。


    薑尚:“……”白擔心一場。


    “還需要叫醒師伯嗎?”將顧折無礙一事告知之後,薑尚又問。


    雲璟抿了抿唇。


    阿折一路走來,似乎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今兒是小年夜,便讓他安心睡一覺吧。


    “不必了,這等魘魔,你我四者,足以斬殺。”念及此,雲璟抬手,為顧折布下一道結界,而後縱身躍上雲端。


    扶蘇見狀,祭出一柄長劍,化作一道流光飛上虛空。


    薑尚和顧燁則是相視頷首,開始在地麵布置陣法。


    至於幾人為何沒有被魘魔入侵,隻因薑尚和扶蘇身上的妖氣,讓魘魔誤以為是妖怪,也不敢去叨擾顧燁和雲璟,便放過了他們,將手伸向顧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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