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輕輕地推開。


    王重陽一步步走進房間,將桌上的蠟燭點燃。


    燭火映照在王重陽的臉上,隱隱間,卻有一絲悲涼。


    王重陽平靜地看著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房間,苦笑了一聲,開始整理自己的書籍。


    隻見他剛拿起一本書,頓了頓,又隨手放下,目光遙望終南山西方,古墓派所在,麵露思念之色,想到了曾經濃情蜜意,相依相偎的場景……


    “朝英,我很想你,這回我是真的不行了,終於可以來陪你了!”


    正當王重陽喃喃自語時,門外卻響起了馬鈺和郝大通的聲音:“師父,我們來了。”


    “進來吧。”王重陽趕緊整理了一下情緒,開口說道。


    門“吱”的一聲,打開。


    馬鈺,郝大通二人依次進屋,又悄悄將門關上,恭恭敬敬地立在王重陽身前。


    王重陽端詳著自己兩個徒弟,思緒卻一下子想到了他們剛入門時的場景……


    這一晃兒,都這麽多年了。


    徒弟們都老了。


    “師父,不知您叫我們過來是?”馬鈺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王重陽緩過神來,苦笑一聲。


    都說人臨死前會陷入無限的回憶,看來是真的啊!


    王重陽緩緩開口,說道:“為師大限已到,恐怕挺不到明早了……”


    郝大通聽到此言,“哇”的一聲,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馬鈺卻沉穩很多,壓抑著心中傷痛,問道:“師父,可是練功出了岔子?可有解救之法?”


    王重陽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心脈都被割斷了,大羅金仙來了也沒用。”


    馬鈺,郝大通大驚:“心脈被割斷?練功出岔子也絕無可能割斷心脈!那豈不是說……被強敵所傷?


    可一來,全真教遍布陣法,敵人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摸上山?


    二來,師父可是合道期大成的強者,大宋國武林第一人!


    這天下!誰人能割傷他的心脈呢?除非……”


    馬鈺沉聲問道:“師父,難道是一群合道期聯手對付您嗎?他們是誰?”


    王重陽搖頭道:“不要問,今後也不要提!至於旁人問起死因,你們對外就說我大限到了,仙去的。記住,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做!”


    王重陽滿臉嚴肅地看著兩人。


    馬鈺,郝大通心下駭然,但師命如此,兩人隻能低聲說道:“遵命。”


    王重陽見兩人答應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我死之後,不要急著辦喪事,先速速叫丘處機他們回來。還有,今後全真教少與其他門派起糾紛,能多低調多低調。對了,我觀郭靖此人,即將達到合道期中期,馬鈺你明日修書一封,派人送去雁門關,一來請他多多照拂我全真教,二來請他幫忙把我師弟周伯通尋回。還有……”


    聽著王重陽在那一件件交代後事,馬鈺和郝大通早已淚流滿麵。


    王重陽忽然拍了自己一巴掌,說道:“看我這腦子!怎麽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本“九陰真經”說道:“這‘九陰真經’威力奇大,可對人身體損傷也大,除非能練到合道大成,因此我一直沒有傳授給你們七人!”


    王重陽一頓,看著馬鈺說道:“可如今形勢逼人,顧不了那麽多了。你和丘處機都到了問道期小成,王處一雖然還是煉勢期巔峰,但天賦不錯,所以,你們三個安心修煉‘先天功’即可。”


    緊接著,王重陽望向郝大通說道:“至於你們四個,是否想修煉‘九陰真經’,全憑你們自己拿主意。”


    王重陽又想交待什麽,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真的是,油燈枯竭!


    生命彌留之際,王重陽恍然回到了上一世,自己和林朝英大婚之時,剛哥為兩人放了一整夜的煙花……


    那絢爛的煙花,仿佛就在眼前……


    王重陽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師父!”馬鈺,郝大通跪伏在地,放聲痛哭。


    …………


    幾日後,


    重陽宮。


    “鐺……鐺……鐺……”一連十二聲鍾響,響徹整座終南山!


    即便在山下的清泉鎮,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尋常人聽到鍾聲,不覺有異,頂多奇怪今天的鍾聲敲得比往常多。


    但,清泉鎮不隻有普通人,作為全真教山下的一個大鎮,這裏不缺江湖中人,特別是鎮裏的酒館。


    酒館裏,見多識廣的江湖人聽得一連串的鍾聲,無不麵色大變:


    或臉上目瞪口呆,


    或眸中精光閃爍,


    或神色幸災樂禍,


    但更多的人卻是疑惑。


    酒館有人虛心請教,有人願意炫耀,在一陣“嗡嗡嗡”的交流聲後,幾乎人人都知道十二響鍾聲代表的含義:


    按照全真教的規矩,鍾聲響三次,代表全真教眾人都要起床做早課。


    鍾聲響六次,代表全真教要迎接貴客,舉辦慶典,全真大比等重要活動。


    鍾聲響九次,代表全真教內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而一但!


    鍾聲響十二次,代表全真教發生了事關整個門派興衰的大事,不是大喜,便是大悲!


    那麽,以全真教在大宋國的威勢,能引起十二響鍾聲的,便隻有一人:


    大宋【道祖真君】


    合道期強者


    王重陽!


    要麽是王重陽功力再次有驚人突破,要麽就是……仙逝了。


    一時間議論紛紛。


    此時,


    重陽宮內,


    到處充斥著悲傷壓抑的情緒。


    大殿內,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黑漆棺木。大殿四周都掛著白綾。


    在棺材的正前方有一長桌,其上放有蠟燭,香爐。


    長桌旁是七個蒲團,依次跪坐著七名道士,穿著白色孝服,神色哀痛,眼神悲傷,正是全真七子。


    良久,丘處機開口道:“諸位,師父仙逝,連敵人是誰都不告訴我們,明顯是我等不可力敵的強者,如今我全真教正是內憂外患之時。我提議,由師兄接任我全真教掌教之位!”


    “同意!”


    “同意!”


    “確該如此!”


    全真其餘五子均表態。


    馬鈺大驚,說道:“這可使不得,論武功我不如丘師弟,論道法,我也不如王師弟,我……”


    丘處機怒道:“師兄!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想看我全真教覆滅嗎?”


    郝大通,劉處玄也均喊道:“師兄,請速速接任掌教,主持我全真大局!”


    孫不二也想開口支持,但她和馬鈺出家前本是夫妻,為了避嫌,隻能閉口不言。


    “這……”馬鈺還想推讓。


    一旁丘處機喊道:“師兄!火燒眉毛了!快些吧!”


    馬鈺無奈,說道:“那好吧,我就暫代掌教之職,若是我做的不好,大家再另選賢能。”


    當下,馬鈺神色一肅,說道:“如今師父仙逝,此時是我全真教數十年未有之大變局!不過諸位也不要過於害怕,記住!要外鬆內緊。隻要我們七個在一起,組成‘天罡北鬥陣’,合道以下皆可敵!”


    馬鈺頓了頓,又說道:“所以,諸位師弟這段時間切記,不可單獨下山,若是我們也倒了……那全真教就真完了。”


    “現在立即召集三代弟子,去恒山派,鐵劍門,萬獸山莊,五鳳刀門,伏牛派,五台山,大相國寺,太極門,普渡寺……送信,邀請他們參加我掌教接任大典。”


    “另外,我親筆修書五封,一封給丐幫洪七公老幫主,一封給桃花島島主黃藥師,一封給華山派劍宗太上長老風清揚,一封給雁門關郭靖,最後一封給當朝太傅諸葛神侯。”


    “我要在我接任大典上,當著大宋武林的麵,將‘九陰真經’親手交給郭靖!”


    “遵命!”其餘六子聽聞,齊齊躬身行禮。


    …………


    桃花島,


    黃藥師正在對海吹簫,


    一個啞仆恭恭敬敬地將一封信送到他手上。


    黃藥師打開一看,uu看書 wwukanshu


    長歎一聲,連吹簫的興致也沒有了。


    “王重陽啊!王重陽!你這一走,大宋武林又少了一個可以神交之人!”


    …………


    丐幫,


    君山島。


    副幫主解風和史火龍神色凝重地將一封信交到幫主洪七公手中。


    洪七公將信件打開,


    麵露哀痛之色。


    “重陽兄……你竟然走在老乞丐之前,天下再無【中神通】了!”


    …………


    六扇門,


    當朝太傅諸葛神侯麵色凝重地看著手中信件,久久不語。


    一旁的無情,鐵手,追命,冷血恭恭敬敬地肅立一旁。


    良久,諸葛神侯感歎道:“可惜!可歎!我大宋武林的泰鬥,【道祖真君】竟然仙逝。哎,我大宋痛失合道期高手,實乃大宋之殤,大宋之痛啊!”


    …………


    華山劍宗,


    朝陽峰。


    封不平急匆匆地來到風清揚屋外,恭恭敬敬地說道:


    “師叔,剛剛全真教來信,他們掌教重陽真人仙逝了!”


    隻聽“轟”的一聲,


    風清揚瞬間出現在封不平麵前,不甘道:


    “重陽真人啊!老夫晉級合道,正要登門請教,您怎麽就仙去了?嗚呼哀哉!痛兮!痛兮!”


    …………


    雁門關,


    抵禦蒙古汝陽王的最前線,


    宋國大俠郭靖,


    看完馬鈺來信後,一瞬間淚流滿麵。


    “師父放心,有我郭靖在,定要護得全真教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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