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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沒歇息好,也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司馬夜淡笑著搖頭,最終離去。


    就在流蘇還在著手商榷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對方營地燒毀糧草時,外麵就傳來一陣急報。


    一個士兵手裏拿著旗幟,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便開始匯報道:“將軍,大事不好了,西和主帥與北帝正帶領著三十萬大軍在城門擂鼓宣戰!”


    流蘇麵色大驚,手上地圖滑落了也不知。


    司馬夜彎身撿起,平整的鋪放在案桌上,神色淡然,複問道:“可是領戰的是誰?”


    “西和將軍,還……還有北帝。”


    “兩位將軍?”雲笑風不由得凝眉。


    “不,不是,領頭的是西和主將,北帝隨同在內,卻退身軍後,看樣子像是來觀戰的。”


    雲笑風莫名的蹙眉,遊離在空中的眼與司馬夜無意相碰。


    流蘇蒼白的麵色漸漸恢複正常,他揮了揮手,“本將知道了,下去!”


    “是!”感應到那凝滯泛冷的異常後,士兵也不敢久留。


    人一走,流蘇整個人頓時倒退而後,像是全身被抽幹力氣一樣虛弱無力地倒坐在椅子上。


    他凝視著案桌上那一張縱橫交錯的底圖出神,過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三十萬大軍……王爺帶了二十萬,南燕有十五萬,隻是在被困期間已經有不少人被寒冷驅幹了身體,剩下來的總計不過十萬,更別說那些士兵的精細度。”


    雲笑風疑惑不解:“北水有十多萬將士穿插在內,剩下的都是西和軍,三十對三十五,還是不行嗎?”


    流蘇搖頭,將她的希望破碎。


    雲笑風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南燕的士兵,她是見識過的,沒有東陵的機智,沒有西和的殲詐,更沒有北水的狂壯。


    隻是她沒有想到,僅僅是這樣都還不能對抗。南燕……在這一戰究竟終究是虧耗了。


    兩人各自心思,沉默不言。


    最鎮定的當屬司馬夜,隻見他閑適地,潔白如棉花般輕軟的手指輕輕叩打著案桌邊,目光沉沉,不知是深思還是假寐。


    看著一致沉默的兩人,歎息著搖搖頭:“還沒真的打進來你們就這麽氣餒,若是真的攻陷,豈不是更要驚慌失魂了?”


    雲笑風眉峰一拉:“你又不是南燕人,自然說的風涼話好。”


    “笑風!”流蘇悉知她是為自己說話,但是此番還要仰仗司馬夜的兵力,現在不是說起話的時候。


    “你別攔著我!”雲笑風往後一脫,掙脫開他的手的阻攔,食指指著司馬夜鼻子,款款數落,“司馬夜,你奉太子命令動身邊境就是為了助流蘇將軍一臂之力的,可是,你看看你來了之後做了些什麽,出了站在城門曬太陽,散漫不成調,你還做了些什麽!司馬夜,你是來打戰,不是來行駛王爺身段的!若是你在這麽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不惦憂的話,就算是抗旨,我雲笑風夜絕不與你為伍!”


    爽快地罵完,雲笑風近幾日的惡氣總算是出了。


    原本已經硬著頭皮,做好和司馬夜決絕的準備了,沒想到司馬夜聽了後,不怒反笑。


    笑得很是無邪,纖細尖銳的下巴對著她,像是一根針刺在她身上,有了淡淡冷意。


    流蘇自然感覺到這份暗潮,身影一動,擋在雲笑風麵前對著司馬夜賠禮道歉,同時也擋住了司馬夜射向背後人的冷冽箭矢。


    “笑風隻是擔憂情切,無意冒犯王爺,還請王爺恕罪!”說著手拉了拉雲笑風的衣角,暗地用眼神示意。


    雲笑風卻傲骨翩然,一副不甘服輸的表情,倔強而泠然。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急報:“報……將軍,西和軍已經開始搭梯攻城門了,將士們都等候在城門,等候三軍號令,還請將軍快速拿主意。”


    流蘇慌極反倒鎮定了不少,頓了頓,“前去城門!”1da0j。


    烈日當空,照耀著斑白古銅色城門,泛著青色冷光,傳不進半絲陽光的溫度。


    快速觀看了戰勢後,流蘇站在高台上對著下麵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左右先鋒聽令!”


    “末將在!”


    “你們帶領一隻小軍,現行出戰,主攻西和右勢力。”


    “是!”


    “十二副帥出列!”


    “末將在!”


    “你們帶領一半軍隊與北水將士抗衡,無需好戰,隻要拖住那十多萬軍隊即可!”


    “是!”


    “其餘將士們隨本將出行!”


    “是!”


    洪亮如雷鼓的聲音一陣一陣的響徹,帶著男兒們保家衛國的豪情,帶著揮灑鮮血的曠達無畏!


    雲笑風心神一震,萬千豪情壯誌震撼地她那一瞬竟然不敢正視地偏過頭去。


    流蘇回首,視線在空中與司馬夜對撞。


    司馬夜笑了笑,對著他示意的點了點頭。


    雷聲滾滾,風雲天邊。


    “走吧,去城門。”


    耳畔邊冷不防的傳來一道聲音,是那麽的輕柔溫柔,像雲朵漂泊在空中般,淡淡的。


    卻在著肅殺的戰場上變成了最美麗溫暖人心的弦音天籟。


    雲笑風朱唇微動,點頭。


    兩人一起登上城門。


    鼓聲響如雷斧,戈箭細如牛毛。


    雙軍交接,拚殺聲,嚎叫聲……不絕於耳。


    雲笑風不是沒有經曆過戰場的人,但是見到這樣慘烈的場景還是心思萬千。


    人命微如草芥,生死不由己。活下這一輩子,還不若做一隻浮遊來的自在,來的輕鬆。


    而司馬夜見慣了沙場狼煙,看著下麵那激烈的戰場畫麵,習以為常地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他像是感覺到雲笑風沉重的思緒,安慰道:“鮮血一過,這場站夜很快就會過去的。”


    雲笑風聽了心底一寒,冷冷地笑了,笑得虛渺淒迷:“為什麽人人就不能平等?沒有爭奪、沒有殺戮、沒有算計,該……有多好。”


    司馬夜鳳眸一動,眼底湖泊瀲灩生輝。


    搖頭一笑:“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隻有殺戮才能有希望。”


    “一朝功業萬古枯?”她哂笑著,不知是怒還是嘲諷。


    “笑風,你不是一般女子,又怎麽會不懂權勢與戰場,鮮血算得了什麽,哪一個太平盛世不是萬千白骨造就的,哪一位君王不是踩著森森骸骨步入九重寶塔的?”


    “是,我不懂,至少我是不懂王爺的無情,王爺的冷血。”她伸出手,按在他胸口,問,“這裏到底有多硬?能淡然談論別人生死卻不變一色,是不是這裏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他的心有多硬,手段就有多冷!


    他若是沒有心呢?


    雲笑風突然間想笑。


    司馬夜笑容下的連白了幾分,卻隻在轉瞬,已經恢複正常。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記憶模糊中,那一個人,站在雨夜裏,手裏青峰冰冷的反射著泠白的月光,上麵那一抹鮮紅像一朵開在鐵樹上的花朵,妖豔而美麗。


    生邊那些狼匹的屍體早已滴幹了血,被雨水衝刷著,匯成一道道好看的血湖。


    他奄奄一息瑟縮在牆角,臉色蒼青,四肢僵硬半點溫度也感覺不到了。


    “所以,你這裏至始至終都沒有溫暖過。”雲笑風嘲諷的笑意一轉,變成了同情,還有一絲憐憫。


    司馬夜依舊淡笑如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的心,從來都不曾活過。


    卻為什麽現在卻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感覺到了疼?


    ……


    日影西斜,夕陽火紅,像是用將士們的鮮血染出來的一樣。


    帶著蕭條的寒意,直逼人心。


    原本激烈交戰的西和軍背後突然飄來一陣陣狼煙。


    從方向辨來,正是他們駐紮的營地。


    雲笑風一直都注意這下麵的戰況,這麽大陣勢的煙霧自然不會忽略掉。


    這裏地處平原,冬季幹燥無比,怎麽會出現霧呢?


    近了言最營。隻是再一仔細辨別方向,她瞳孔頓時一縮。


    那個地方正好是……


    西和軍駐紮地安置糧草的地方!


    雲笑風不可能天真地以為糧草會自然燃燒起來,亦或者西和軍某個糊塗鬼燒火時發生了意外。


    而流蘇今日才想通了要用火攻。


    在帳篷裏還沒商榷出政策就傳來了打戰的消息。


    那麽,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雲笑風瞪大了眼。


    抵在他胸膛上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掌一下子僵硬在他胸口,一陣強有力的心跳透過她手心,傳到她心髒上。


    那顆心,也隨著他的跳動而起伏難平。


    雲笑風麵色蒼白,心中百轉千回。


    他卻笑了。


    按住她的手壓在胸口。


    “本王的心雖是冷的,卻還是跳動著的。”


    琉璃目彎成了一道好看的上弦月,流光四溢,眸中水光瀲瀲,深邃地好似能將人汲引進去般。


    淡淡的唇線微微向兩邊勾起,帶著桃花般的灼熠,又有著梨花般的清淺。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目光灼熱升溫,看得雲笑風的心亂了一拍。


    像是被灼燒住了,慌亂的抽回手,上麵餘溫淡淡,仿佛還殘留著那一股淡淡的蓮花香。


    流蘇騎在馬背上,身子半斜,遠遠地從城門下望過來,朝著這邊揮手,笑了笑。


    雲笑風也安然一笑,雖然這一戰沒有勝利,卻是平局,這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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