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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再度見麵的時候,或許是小橋流水,或許是紅樓煙花,至少是沒有戰火狼煙的……卻沒想到,還是這般的沙場,還是這般的金戈鐵馬。


    那一夜,那個她當真不是他嗎?


    回神後也朝她點頭:“好久不見。”


    之後留下的是靜默,是無言,是淺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他以為再見之時,他會激動,會感懷,會想要說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甚至,不知所措……


    原來,他以為的那些,隻不過是一直以來的執念,斷了,放開了,就好。


    他是一國將軍,將來要繼承的,出來南帝賜封的將軍府的榮譽,還有家族的使命。


    他注定是要成親的,和一個女子,也許對方都不相識,但至少,他肯定,那裏麵絕對沒有他……此時站在自己麵前的那個人。


    司馬夜側身,扶額,“我說,就算是舊時,也應該先進城再敘舊吧,本王可是聽說西和為了打贏這場戰,不惜連小人的手段都用上了,我們現在如此大規模站在外麵,難道將軍還想昨夜之事再上演一次?”


    他語氣輕鬆,話中內容卻值得深究。


    雲笑風抬目望去,忍不住皺眉。


    流蘇尷尬一笑,讓出一條路,拱手將人請道:“王爺請!”


    司馬夜笑著搖頭,也不推諉,從他身邊策馬而過。


    一行人浩浩湯湯進去。


    流蘇有條不紊地安排了副帥下去打理東陵軍隊。


    而雲笑風則連同司馬夜隨著他進入了主帥帳篷。


    省去客套話,司馬夜直入主題:“行軍之中也看了些將軍傳來的一些戰況,現在同小王說說最近的情況吧。”


    流蘇一愣,隨後走到案桌邊,攤開一張地圖。


    縱橫交界的地圖上,他邊說著連日來的戰事,一邊指著上麵打上標記的位置。


    司馬夜笑眉褪去,麵色凝重了幾分。


    就連雲笑風都止不住皺眉。


    “百裏無殤這次看來是有所準備了。”司馬夜深思著,手心托起下巴。


    幾人都不說話,沉默了好久,雲笑風才愣愣打破僵局。


    疑惑指著上麵一處:“這裏什麽地方?”


    “這裏是落日山。”


    “山?”雲笑風不解,“既然有山,為什麽要駐軍在平原上?”


    這個問題從她前一刻到達的時候就想問了。


    行軍作戰中,地勢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南燕軍卻放棄山的屏障駐紮在這個平地中,流蘇是將軍,帶兵多年,不可能不懂平原難攻易失的道理。


    流蘇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歎息了一口氣:“落日山山勢險峻,現在又正值深冬,上麵嚴寒難耐。實不相瞞,南燕軍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極限了。倘若冒然占據山頭,西和與北水即便是不開戰,一直守在下麵將我軍堵在山上,不消一個月,南燕軍必然削弱不堪一擊。”


    雲笑風目色沉沉。


    畏寒……是南燕最大的弊端,卻是北水的強勢之處!


    若是能打破這一條,也不至於……


    司馬夜琉璃目轉動著,視線若有若無飄灑在她身上。


    袖擺彈了彈,說著遙不相及的話,“有暗中派人前去打探敵情嗎?”


    流蘇摸不清他的心思,如實答道:“有!前日我軍正好派出去三個人刺探敵情。”


    “那可探出對方糧草的擱放處?”


    “在主軍帳的西南側,由幾個副帥監守著。”流蘇瞳孔一縮,“王爺的意思是?”


    司馬夜春風一笑,翩雅回首:“他們之所以會大肆進攻,也不過偶是仗著天生的抗寒體質。人,總歸是有弱點的,隻是隱藏太深沒有展示出來,將軍何不趁此機會為他們製造一些熱鬧,也好一洗前仇?”


    流蘇麵色大變,瞪著眼,像是看外人一樣瞪著他看。


    戰爭,自古講求公平公正!


    在戰場裏也有所謂的交戰道義。


    例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又例如,殺人不傷頭骨。


    更別說什麽背後放火,乘人不備的宵小途徑,實為君子不齒!


    他一向敬重司馬夜,不僅因為他有著東陵邪王,常勝不敗的名聲,更因為他平日裏流傳出啦的軼事。


    他本以為他會是一個雍容華雅、心懷天下的君子,沒想到竟然會說出這樣的小人途徑!


    想到這裏,流蘇麵色冷卻了幾分,幾分不善、不屑。


    如此想來,那些所謂的常勝不敗第一王爺,東陵邪王的名聲恐怕也是卑劣行徑而來的吧。


    司馬夜心底暗暗冷笑,那麽明顯的不屑與鄙夷,他就算再怎麽不懂臉色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他斜靠在桌案邊,閑暇地翻動著茶杯,瞥了流蘇一眼:“將軍不讚同此計?”


    流蘇揮袖,隱忍住惱怒:“王爺,這番行徑實在是……恕本將不能認同!”


    司馬夜一笑,像是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說:“也罷,將軍如此光明正大的一個人,怎麽會肯同呢。”1d7a1。


    說著斜睨了沉默著的雲笑風一眼,懶懶的打著嗬欠,“行路幾天也累了,將軍今日既然有故人相見,小王也就先下去了。”


    流蘇喚了人來,領著司馬夜下去安歇。


    雲笑風出神的盯著地圖上看,流蘇納納的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等到終於想起一些話題來,還未及開口,便聽她凝眉道。


    “嶽王的計謀雖然太過卑劣,在眼下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為什麽不能試試?”


    流蘇剛剛升起的一絲笑漸漸消失在臉上。


    他出神地盯著她看,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恍若初識,好久好久之後才歎了口氣。


    輕嫋的聲音好似穿透雲層,清淺而深幽,一出口就被這寒冷凍結了般,凝滯而毫無溫度:“笑風,你變了。”


    雲笑風不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隻見她身形微怔,半退了一小步。遊離的視線投射在他身上,似打量又似出神,最後驀然一笑。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將軍為什麽就不能變通呢?自古沙場,兵戈一開,天下人都隻傳頌勝負英雄,誰管過君子小人,誰又論過這其中過程?流蘇,我曾說過,你的堅守,早在南燕被西和打壓的那一天就已經破碎了。西和若是講戰場道義,昨夜還會闖入刺客?西和若是講戰場道義,北水軍會如此大肆欺壓迫近眼前?”


    流蘇麵色一白,踉蹌著後退了半步,說不出話來。


    “你好好想想吧,是要名聲,還是國家……”


    她語重心長地拍著他肩膀,輕歎了一聲,離去。


    ……


    “雲軍師什麽時候也學過安慰人了?”


    一出來背後就閃出一道鬼魅的白影。


    調侃的話中帶著一絲揶揄。


    雲笑風頓住腳步,背對著他,“流蘇隻是太認死理而已。”


    “流蘇?”叫得好生親切啊!


    司馬夜不屑冷哼了一聲:“說開了也不過是迂腐!”


    雲笑風鄙夷的目掃過他,“說起來,我倒是不知道原來王爺手段是這麽高超,想來,那東陵邪王的名聲也不過爾爾。”


    白色淡雅的手袖揚起在空中,他不以為意的罷了罷,“虛名纏頭而已,軍師什麽時候也開始在乎這些了?”


    “哼。”她不屑的哼笑了一聲,“本軍師隻不過替那些從王爺手下敗戰的將軍不值。”


    君子對小人,勝負一眼便知!


    以小的金以。司馬夜故意會錯意,托起下巴眯笑著,打量起她來:“看來軍師對本王倒是關心不少,小王如何感謝呢?……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雲笑風一鞭子甩過去。


    司馬夜白袍驀然鼓動起來,他順勢往後一退,那甩來的鞭子半點都沒有沾染到他的衣角。


    笑得有些邪魅,有點痞,“夫妻間常說,打是情罵是愛,這麽快就想和本王打情罵俏了,笑風,你真豪曠!”


    “曠你妹!”雲笑風怒的爆粗口。


    身形飄動,捏著鞭子逼過去。


    司馬夜動作緩慢,那鞭子眼看都要落在他身上了,卻在下一刻他動作緩慢移動下吃了空。


    氣得雲笑風咬緊牙,窮追猛打,招式淩厲無比。


    “喂,你來真的?”司馬夜伸手捏住她最後一道甩來的鞭子。


    “少廢話!”雲笑風使力抽了抽,沒抽出來。


    索性棄了鞭子,赤手空拳就砸了過去。


    司馬夜一手扔開鞭子,和她拆著招。


    一個招式陰戾,步步緊逼。


    一個動作緩慢,衣袂翩躚。


    他的動作,是那麽慢,那麽柔,好像不是在和她對招,而是在和她打鬧。


    氣得雲笑風恨不得砍斷他的雙手。


    突然,她腳下一顛,身形軟了下去。


    她的腿傷!


    司馬夜想也不想,一把伸手過去扶住。


    隻是手還沒碰到她的衣角,那原本就要癱軟下去的削弱身形像是一瞬間爆發出無窮大的力量般,一下子反撲過來。


    司馬夜沒料到,就這麽硬生生被她撲倒在地。


    雲笑風將人按壓在地上,手指玩轉在他臉上,匕首在日光下反射著陰冷的光。


    她得意一笑,笑容冰冷:“打是情罵是愛……嗬嗬,不知道這麽大情義王爺還能承受得住不?”


    司馬夜表情一愣,隻在一瞬又笑了,白希陰柔讓女子都自歎弗如的俊秀臉龐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在日光下帶著奪人的色彩,魅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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