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西決定自己掏錢買點米麵油去看看胡一刀,天冷,他也沒有小汽車,隻有一輛摩托車,冷的怕騎,他見王老板的大院裏今天也沒有賣土特產的,便走進王老板的小賣部,準備在王老板的小賣部買一袋大米一袋小麥麵一壺清油,叫王老板開車拉著東西和他一起去看看胡一刀。


    “祥斌,今天沒有收購土特產嗎?”王曉西問道。


    王老板言道:“最近紅小豆和燕麥價格有點下降,蕎麥和綠豆價也沒有漲,人們都在等價,沒有人來賣。”


    王曉西言道:“這胡一刀回來也二十多天了,我最近忙,也沒有去看他,也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麽樣。哎,你知道的,找了許多人也給他上不了戶口,沒有戶口,他什麽救助金也享受不上,我這個當支書的心裏幹著急,也沒有辦法。我想自己拿點錢給他買一袋麵一袋米一壺清油,去看看他,可你知道,我也沒有小汽車,就一輛破摩托車,你如果不忙,咱們去看看這孩子。”


    王老板言道:“好呀,我也準備最近去看看這兩個孩子,自從他回來後,也沒有見他來我的小賣部,開低保會見他低著頭曬了一會太陽,便跑了,也不知他一天忙啥,我們就去看看。”


    王曉西把麵米油裝到王老板小轎車的貨倉裏,另外帶了點水果糖,王老板拿了兩身衣服,鎖了門,開著小轎車拉著王曉西朝胡一刀家走去。十二分鍾後,他們便來到了胡一刀的家。


    三孔窯洞門關著,沒有掛鎖,也沒有人,院子裏堆滿了黃燦爛的玉米棒子,三隻山羊看見有人來,“咩咩咩”在羊圈裏叫個不停。


    王老板言道:“王支書,是不是馬粉玲回來了?”


    王曉西言道:“沒有聽說馬粉玲回來,也沒有見她回來。”


    王老板言道:“王支書,你看看,這院子裏的玉米棒子堆成了一個個小山,少說也得用三輪車拉十趟才能弄回來,如果馬粉玲沒有回來,那是誰如此好心把馬粉玲那三十畝玉米棒子扳了,並用車給拉回來了?”


    王曉西言道:“這院子裏沒有三輪車留下的痕跡,也沒有架子車碾過的印子,應該是用筐擔回來的,你看這土院子裏到處都是筐留下的痕跡。”


    王老板言道:“那就怪了,我想來想去,也沒有人會擔著糞筐幫助他們運玉米棒子。現在的年輕人,都懶,連架子車也不用了,都用的是三輪車,沒有人會用糞筐擔的,至於老年人,也沒有那麽大力氣,除非馬粉玲這樣做,她每年為了節約錢,一直用糞筐往回擔玉米。”


    王曉西言道:“還有羊,他們那裏來的山羊?一定是馬粉玲回來了,怪不得這兩個娃娃一天到晚不見來小賣部跑動,一定是馬粉玲帶上他們在扳玉米。”


    王老板言道:“我們還是去玉米地看看,這個馬粉玲回來了也不說聲,這胡一刀嚷嚷著要上學,起碼把戶口給上了再忙去吧!就知道幹活,活幹瓜了!”


    王曉西言道:“這個馬粉玲,雖然命不怎麽好,可也算個要強的女人,這些年來,住在這個吃北風峁頂,風頭高,也不成莊稼,她咬著牙挺過來了,說起來,我還佩服她。”


    王老板言道:“瓜吃瓜幹,你還佩服她。我倒覺得她傻得可憐,一點也不知巧幹,就知道出蠻力,三十不到,人倒像五十歲的老太婆!”


    王曉西笑道:“那胡天霸當著那麽多人說你和馬粉玲有一腿,還說胡一刀是你的私生子,有沒有這回事呀?”


    王老板吼道:“好你個王曉西,連你也這樣踐踏我,我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王曉西笑道:“老弟,不要急呀!看你這犯急的樣子,好像你們還真有點瓜葛。”


    “這個玩笑可不能再開,否則我會動手打人的。”


    “好了好了,以後不會說了,我也相信你不會看上那個黑女人。”


    他們說著話,不覺意走到了玉米地畔。滿地的玉米杆宛如受傷的戰士,沒有了枝葉,在風中瑟瑟發抖著,也不見玉米棒子,也沒有了頭。走完了第一塊玉米地,也沒有見胡一刀,走完了第二塊、第三塊,終於在第四塊見到了在風中搖擺不定的兩個孩子。隻見胡一刀用糞筐擔著一擔玉米,搖搖擺擺著,好像一個喝醉酒的漢子,步子混亂不堪,隨時都會跌倒,但就在快倒地時卻奇跡般非但沒有跌倒,而且前進了一步,那臉上的汗珠子打線線流,宛如那小溪水,跌落在遍地的玉米葉子上,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聲音。胡一刀身後的小女孩背著一個背篼,長長的頭發蓋在背篼中的玉米棒子上,讓人看見她背著一背篼頭發。王老板望見那長長的頭發,想起他曾經答應過要帶這兩個孩子去理發,可忙於收購土特產,反倒把那答應過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王曉西歎息道:“可憐的娃,他們讓我想起了我們的過去,小時候的我們也是這樣幹活的,那個時候,我們如此大年齡,也成了家中的半個勞動力,可現在的孩子,都嬌生慣養的很,這麽大,不要說下地幹活了,就是回家掃個地,也不情願。”


    王老板言道:“是呀,現在提倡一孩化,鼓勵獨生子女,誰舍得讓孩子受苦受累,都想著創造最好的條件讓孩子不要輸在起跑線上,前年我們村學還有一百五十五名學生,去年剩下了一百一十名,現在隻有五十五名,都擠著把娃娃轉進了城裏,照這樣下去,估計明年學校也剩下不到三十個學生了。以前,留守兒童是村裏最大的問題,大家都跑出去打工賺錢,把娃娃留在家裏,經常發生走丟的事,現在打工的在城裏有了落腳處,娃娃也能在城裏念書了,留守兒童越來越少了,以後走丟的娃娃非常非常少了。”


    王曉西言道:“祥斌,你剛才說的話提醒了我,那麽多的娃娃進城念書去了,學校一定多出來桌凳,我們不如給校長說個,讓這些沒有戶口的娃娃去念幾天書,識幾個字。”


    王老板言道:“你的主意好是好,可是校長會要嗎?多一個娃娃多要操一份心,上麵也不撥經費,即使校長答應了,那些老師會答應嗎?”


    王曉西言道:“一會下山了,我去給校長說說,至於經費,我們可以募捐,向社會募捐,我有個同學在深圳一家外資企業當宣傳部經理,可以讓他給這些娃娃募捐點錢。”


    王老板言道:“我們不要光顧著說話,你看那孩子快要跌倒了,我們還是過去把他們替換一下。”


    王曉西衝著搖搖擺擺的胡一刀喊道:“胡一刀,放下筐,讓我來擔,還有那個小女孩,放下背篼,讓你王叔叔來背。”


    累得要死的胡一刀沒有想到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突然冒出來兩個大人,他放下水擔,瞪大眼睛,吃驚地打量著來人。


    王曉西跑過來擔起了筐,王老板背上了背篼。


    王曉西擔著兩筐玉米棒子,感到有一定的份量,言道:“胡一刀,沒有想到你人小力氣卻不小,這一點很像你的父親胡天霸!”


    胡一刀低著頭言道:“王支書,我沒有父親,請你以後不要在我的麵前提父親這兩個字。”


    王曉西感到自己說錯了話,言道:“對不起,胡一刀,我以後不會說了。關於你戶口的事,暫時還沒有解決,我想遲早有一天會解決的。”


    胡一刀言道:“謝謝王支書,謝謝!”


    王老板言道:“胡一刀,你說你這個孩子,要往回弄玉米棒子,你給我說一下,我叫個三輪車給你拉了,你看看你們兩個這麽大個年齡,受這些苦,讓我看見心酸呀!”


    胡一刀言道:“王叔叔,我也沒有錢,別人是不會白給我拉的。你已經給我們給了那麽多東西,老麻煩你,也不好意思。我的媽媽曾經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債務,uu看書 .knshu.cm 就是人情。我還是個孩子,但總不能欠你的人情太多吧。”


    王老板哈哈大笑道:“胡一刀,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怕欠人情。”


    胡一刀言道:“是呀是呀!你說我也沒有錢,你給我那麽多,我拿什麽還呀!”


    王曉西笑道:“胡一刀,這個嘛,你不用想的太多,你給王老板的那塊銀元寶,價值連城,以後他給你什麽東西,你就收下,這都是你應該得到的。”


    胡一刀驚呼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王叔叔?”


    王老板點點頭,言道:“王支書說的話是真的,你以後需要什麽就來找我,你的那塊銀元寶就是把我那小賣部全部抵給你,我還欠你的。”


    胡一刀想了想,言道:“不對不對,你那天說除過我和我姐姐的衣服鞋子,剩下隻有六百多了,那天你們給我帶來了那麽多東西,我琢磨著那六百塊錢早完了,你剛才說價值連城,一定是在哄我開心。”


    王曉西言道:“胡一刀,那是你王叔叔當時看錯了,最近他把那銀元寶拿到文物市場鑒定了一下,價值連城的。”


    王老板言道:“是的是的,雖然也談不上價值連城,但我那個小賣部裏麵全部的貨物加起來也頂不上那個疙瘩,你以後需要什麽就來拿,至於這些玉米棒子,我明天派人來拉,你們就不要這樣費事了。”


    王老板和王支書終於走了,他們給胡一刀和翠萍兒送來了換洗的衣服,送來了一袋麵一袋米一壺清油。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胡一刀心裏一直嘀咕著那個銀元寶有那麽值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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