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一刀而言,這一天永遠是難以忘記的,他不但得到了一把特別特別香甜的糖果,而且媽媽說了,馬上要給他買一身夏裝和一身冬裝。


    胡一刀對穿夏裝不感興趣,夏天,穿著破衣服,透風,涼快,他渴望的是能有個棉襖棉褲。冬天,特別冷,他的手和腳凍得紅腫紅腫的,吃飯和走路都很不自在,晚上睡在熱乎乎的土炕上手和腳就發癢,好像有無數的蟲子爬來爬去。愛動的他,在冬天不得不蜷縮在土炕上,蓋著被子,和胡二貓一樣睡了又睡。


    霍主任一行走後,馬粉玲剛把午飯吃了,村支部書記李雲飛和村主任王曉西便來了。


    李支書問馬粉玲:“省暗訪組來你們家了?”


    馬粉玲言道:“來了。”


    “他們一行幾個人?”


    “總共四個人,村裏李八斤捎著霍主任,王柳斐捎著小陳。”


    李支書罵道:“都是這個李八斤和王柳斐幹的好事,竟然把人帶進了村,給我們說也不說一聲,等我回去了收拾他們。”


    胡一刀抱著胡二貓言道:“那霍主任可好了,給我給了這麽多的糖果。”


    胡一刀用手捏著裝著糖果的衣服兜兜,向李支書炫耀著。


    李支書問道:“他們來問了些啥?”


    馬粉玲言道:“就問了我一年種了些啥,養了些啥,賣了些啥。”


    李支書問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馬粉玲言道:“當然是如實回答的。”


    李支書拍著大腿言道:“壞了,壞了!”


    馬粉玲言道:“什麽壞了?”


    李支書對一聲不吭的王主任言道:“快,往黃一鳴家走,看看他們去黃一鳴家都問了些啥。”


    胡一刀望著李支書和王主任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他們怎麽不給我糖果呢?”


    馬粉玲言道:“傻孩子,你怎麽見人都想著糖果。咱們家坐在高山茆頂,隻要有人來看我們,就不錯了,不要兜兜裝著糖果,心裏還惦記著糖果。”


    胡一刀“噢”了一聲,低著頭走出了窯洞。


    李雲飛和王曉西匆匆忙忙趕到胡一鳴家,黃一鳴沒有在,黃一鳴癱坐在床的母親看見李支書,言道:“李支書呀,給我給一點救濟金呀,自從我們那老鬼死了以後,一鳴這日子就沒好過過。”


    李雲飛瞪著眼睛,罵道:“你簡直就是個妖精呀,黃一鳴有那頭黑驢,簡直比外出打工的小夥子都賺錢容易,你這個老婆子像個叫花子一樣,亂要啥呢?”


    黃一鳴母親用手抬著筆直的腿,把那筆直的腿往炕沿子上放了放,言道:“李支書呀,你看看我這個腿,起了個大疙瘩,去年花了四萬多做了手術。那次手術把準備給一鳴說媳婦的兩萬塊錢都搭上了,還沒有夠,到處還借了兩萬多。”


    李雲飛言道:“那黑驢這些年賺的黑豆難道都冒了煙?”


    黃一鳴母親言道:“這些年,驢不值錢,牛價好,人們都把驢賣了買牛,也沒有幾個人拉著母驢來配種的。”


    李雲飛罵道:“一鳴這孩子,好吃懶做,咋不出去打工,呆在家裏騎著黑驢到處逛,不貧窮才怪呢!”


    黃一鳴母親言道:“都是我拖累了他,我癱瘓在床,他要在家裏伺候我,要給我端屎尿,還要給我做飯,走不出門,不是不走。李支書,這糧食都賣的給我看了病,醫生說半年後還要下去去鋼板,家裏也沒有賣的東西了,也沒有地方借了,你看能不能給我給點救急款。”


    李雲飛言道:“不要嚷了,這事我和王主任回去了再商量。你說說你家今天來的那夥人都問了你些啥,你對他們都說了些啥?”


    黃一鳴母親言道:“他們問東問西,我什麽也沒有說,我聽說他們是從省上來的,一定是大官,我就一直纏著向他們要救急款。”


    李雲飛從板凳上站起來,罵道:“你這個死老婆,要是這回有個事,我一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雲飛扶起衣服,站了起來,走出了破爛不堪的窯洞。


    黃一鳴的母親在土炕上喊著:“李支書,經常跑到我爺爺的飼養場,是我爺爺把你爺爺藏在飼養場的騾子圈裏,並經常把家裏的稀糊糊分給你爺爺吃,才有了你們這一門人。就不認人了。早知道那樣,我爺爺就應該叫騾子把你爺爺踩死才對!”


    李雲飛轉身走進窯洞罵道:“死婆子,你要錢就歸要錢,那裏來那麽多廢話!”


    黃一鳴母親罵道:“龜兒子,今天來的那位霍主任說了,像我這種情況,就是低保保障對象,一類享受不上,起碼應該享受個二類。”


    李雲飛罵道:“就你這個態度,,也不給你。”


    黃一鳴母親言道:“我張翠英如果能下地走路了,第一件事就是告你,我就往縣上告。”


    李雲飛言道:“張翠英,估計你到不了縣政府,你的腿已經折了。告我,我看你有幾個膽。不就是個?有什麽好害怕的,老子照樣能夠擺平他。”


    張翠英氣地囉嗦,臉上的青筋突突突跳著。


    王曉西拉著李雲飛言道:“李支書,走吧,不要和老婆子計較了!”


    李雲飛一隻腳跨出門,另一隻腳還沒有跨出門,突然崖麵上掉下來一塊土塊,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啊呀”了一聲,另一個腳斜跨出了門。


    張翠英罵道:“這就叫做報應,土神爺也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了,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李雲飛挽起袖子,衝了進來,一把揪住了張翠英的衣服,罵道:“讓你活著,簡直就是社會的一害,今天我要替尚家河村除害!”


    張翠英言道:“好吧,我老婆子腿疼的一晚一晚睡不著覺,死在你的手下,也孽脫了,黃一鳴也不用受罪了。”


    王曉西跑過來,拉住李雲飛的手,言道:“李支書,你怎麽能動手呢,我們畢竟是幹部,和她較什麽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走吧!”


    李雲飛鬆開了手,正要轉身離開,張翠英抓住李雲飛的衣服,死死不放,口中罵道:“這個尚家河村,你一手遮天,,你認為我耳朵聾了眼睛傻了,你想殺人滅口嗎,現在就來呀!”


    李雲飛罵道:“瘋婆子,看書w.uukanshu你簡直就是一條廢狗,亂咬人。”


    王曉西言道:“一鳴他媽,你也都六十多歲人了,不要血口噴人呀!”


    張翠英罵道:“王曉西,你這個主任當的真窩囊,好像李雲飛身邊的一條狗!不為群眾著想,專門為李雲飛搖尾巴!”


    王曉西言道:“一鳴他媽,你要錢歸要錢,我們回去考慮吧,幹嗎要罵人,罵人就能要來錢嗎?”


    張翠英罵道:“商量個啥,你們兩個現在都在我家裏,咋不商量,一定要回去商量,是不是要煙酒研究個?”


    王曉西言道:“一鳴他媽,這你聽誰說的要低保要煙酒研究呢,你不要無中生有啊!”


    張翠英言道:“王曉西,你剛才也聽著呢,李雲飛這混蛋簡直就是威脅我老婆子呀!我十年不見他來我家,今天來了就擺官架子,連嚇唬帶動手的,就是不想要我們這些貧窮的人活呀!”


    王曉西言道:“一鳴他媽,李支書都是氣頭上的話,你何必當真,再說,李支書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軟,你就不要當真了,消消氣,消消氣!你的事,我已經記下了,以後村委會開會的時候把你的事提交會議討論,隻要符合救助條件,一定給你報上去。”


    張翠英言道:“王曉西,你這個村主任,總算為村民說了一句人話。”


    王曉西拉著李雲飛走出了窯洞,來到院子,對李雲飛言道:“這個老婆子脾氣不好,你也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李雲飛沒有言,騎到摩托車上,發動起摩托車走了,王曉西跟著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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