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從唐王府出來,正字低著頭往前走著,身邊的隨從卻突然停了腳步,柴紹帶著疑惑抬起了頭,就看到階沿下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戎裝,背對著他們,黑色的披風在風中輕揚,碎發輕撫下一張俊美的麵容帶著冷然的表情,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柴紹止步,輕輕叫了一聲:“明德。”


    李秀寧並未回頭,隻是極目望著遠方,冷然說道:“爹爹那裏,你交代完了?”


    柴紹一時無語,李秀寧又道:“你跟他說起斐琛兒的了麽?”


    柴紹依舊無語,李秀寧微歎道:“你還對爹爹說了些什麽?除了那些詆毀汙蔑,你敢把一定要致陳默於死地的真真理由告訴爹爹麽?”


    柴紹不禁咬牙發狠起來,說道:“你就這麽有恃無恐?是,我是沒臉說,這種事你做的我卻說不得,是因為我還有廉恥之心,你呢?”


    李秀寧冷笑起來,說道:“何謂廉恥?你為了殺陳默,構陷汙蔑,各種陰損手段都用上了,這不叫無恥?大家彼此彼此,誰也不比誰要臉,我隻告訴你,別自己把這條路走絕了。”


    柴紹咬牙恨了一陣,一拂袖離開了。李秀寧在陽光下伸出一隻手,掌心中,是陳默送給她的那隻發環,鑽石在陽光下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陳默這回又在哪裏呢?


    李秀寧轉身緩緩踱去,遠處一輛馬車等在那裏,她也不上車,隻是慢慢走著,趕車人隻好去趕著馬車緩緩跟在她身邊。


    趙亮匆匆而來,趕上李秀寧,附耳道:“嚴正來了,此時就在城外。”


    長安城外,草木青青,晨露未散,一騎人馬匆匆而來,李秀寧的馬車停在了官道邊,那騎馬看到李秀寧的馬車,勒馬停了下來,馬上人抱拳道:“嚴正參見主帥。”


    馬車中李秀寧的聲音說道:“你來時,沒人知道你回京了吧?”


    嚴正即刻答道:“沒有。”


    馬車中李秀寧聞言,緩緩說道:“別人不知道最好,我是要你去找陳默,朝中有人與她過不去,此時隻怕別人也在找她,所以你要盡快找到她才行,一找到她,立刻派人知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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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正垂首答應一聲:“是。”正要領命離去,李秀寧突然又叫住了他,說道:“還有一事。”


    嚴正勒馬道:“主帥請說。”


    “護好她的安危。”


    到得洛陽時,天色已經黑了,幾個人隻好先找住的地方落腳,陳默心知自己身上帶的銀子實在不多,跟著王睿混吃混喝了幾天,這晚又跟著他歇腳在一家客店中,心中盤算著明日也該脫身了。


    看一路上王睿殷情備至,照顧有加,必然是心中有盤算的,好像是個男的遇上個不問情由貼上來的女子,先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女子是要勾引自己,是以陳默心中有數,不過她也就混幾天好吃的,可對王睿半點興趣也沒有。


    現在落腳的這家店,乃是洛陽城中數一數二的豪華之所,王睿看著不顯山不漏水,出手倒是闊綽的很,要的房間也全是上房,他一間,陳默一間。


    陳默在房間梳洗了一下,洗去一身風塵,她自己也不會梳頭,一直是李秀寧幫她梳頭,梳了那麽久,一離開李秀寧,陳默便各種不適應,於是邊散著濕淋淋的頭發出來,去樓下吃飯。


    樓下人來人往,人頭濟濟,看來往的客人的穿著打拌,最不濟的也是那腰纏萬貫的富豪。陳默心道古代的銷金庫莫不就是這種地方,一盞茶一要好幾兩銀子。


    正想著,就見門外一簇人進來,卻是婆子丫鬟擁著一個嬌美的美人兒,走進門來。


    要說這美人生得如何,隻見輕攏一簇峨眉,眉間細繪五瓣梅,一雙眼黑似墨玉,雲遮霧繞,朦朦朧朧,水波流轉,膚白如玉,紅唇淡抹胭脂,媚的叫人不忍移目,懷抱著一把琵琶,行時蓮步款款,真是國色天香。


    陳默看著就先呆了呆,忍不住摸摸自己一張臉,忍不住自慚形穢。就見美女在一眾婆子丫頭的簇擁下,向樓上走去,陳默還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


    陳默這裏眼看著美女,就見美女進了一處雅座,雅座中一個老頭,穿著華麗,油光滿麵,一副的腦滿腸肥。


    雅座外有下人守著,雅座內有下人伺候著,顯見這老頭非富既貴,不是一般人,再看同坐幾人個個上趕著巴結著這老頭,趨炎附勢的嘴臉不一而足。


    美女進了雅座中,微微一福,婆子取了一把椅子,就在一邊讓她坐下,美女坐下來,正要撥動琵琶,忽然被那老頭一把抓了過去,攬進懷裏,說道:“聽什麽曲,先陪老夫喝上兩杯再說。”


    美女歲顯得有些失措,但是臉上含笑帶嗔,也不太推辭,嬌笑著喝杯酒,說道:“大人不聽曲,還要做什麽?”


    陳默心下了然,想這美女便是傳說中的高級交際花罷?於是轉頭去找王睿吃飯去了。


    王睿正等她,看她過來,急忙說道:“你喜歡吃什麽菜,自己點罷。”陳默卻道:“先來兩斤花雕,擱上冰糖紅棗燉開了再送來。”


    她這是借酒澆愁,以酒度日。隻是王睿一聽她喝酒便頭疼,說道:“你可否少喝些?不是我請不起,酒喝多了傷身。”陳默且不去理會他,不多時酒送來了。


    陳默斟一杯甘甜的花雕,自酌自飲,忽聽得樓上傳來那老頭的聲音,厲聲道:“老爺我這是抬舉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陳默不禁抬頭看去,看到那雅座中,方才那美女麵色通紅,被老頭強摟在懷裏灌酒。美女勉強陪笑著,推擋酒杯,說道:“卞大人,奴家真喝不下去了,您大人大量,就放過奴家吧。”


    那所謂的卞大人聞言道:“叫你喝,你就喝,那麽多廢話。”他說著又一杯酒給那美女灌了下去,美女被嗆的猛咳起來。卞大人卻一把把酒杯摔在地上罵道:“臭婊子,裝什麽清高,老子看上的女人還從來沒失過手,再不知好歹有的是苦頭讓你吃!”


    美女的又氣又委屈,又不敢說什麽,不過性子倒是倔得很的,賭氣起身就要走,卻被老頭一把拉住,跟著她的婆子也趕忙走過了解圍,一邊強推她坐了回去,一邊對卞大人說道:“風凝喝多了,惹的大人不高興,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老頭卻一揮手把老女人推倒在地,對眼前這美女說道:“給你些好臉色,你還真當自己是寶了,老子今天就要定你了,我看你能逃那裏去。”


    他這裏說著,便要將那美女強行帶走,然而他的這些舉動早已惹惱了一個人,這人自然是陳默。


    不過還不等陳默張口,她身邊的王睿已經喝道:“老頭,人家不願意,你就讓她走,還要霸王硬上弓不成?女孩子是要慢慢哄來的,你怎麽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這卞大人自是惱羞成怒,轉頭對他們說道:“關你們x事……”


    話音未落忽聽的一聲脆響,隨即卞大人臉上便火辣辣的疼,他還沒明白怎麽會事,先看見眼前站了一個清秀的女子,臉泛桃花,帶著酒意,雙目怒視著他說道:“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還想老牛吃嫩草,你嚼的動嗎你?也不怕嗆死?”


    卞大人回過神才明白自己竟是被她打了一個耳光,怒喝道:“把她給我拿下!”卞大人身後幾名隨從一湧而上,卻那裏是陳默的對手,被陳默三拳兩腳打倒在地。


    卞大人越加羞惱,指了幾個隨從罵道:“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打不過……”,陳默也不答話,飛起一腳踢在老頭肥囔囔的肚子上,踢的老頭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爬不起來,陳默在那裏罵道:“老都老了,你乖乖在家呆著罷,還學人出來泡美眉,人家不願意,你還強迫人家,什麽玩意啊你!”


    此時的陳默已經是醉了,本來就是借酒澆愁,正好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碰上個這麽不是東西的東西,自然把氣都出在了老頭身上,老頭卻還不知道好歹,吃力費氣的爬起來,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打我,我一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陳默在那裏冷笑,她的性格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醉了,更連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在陝西還有個李秀寧能管住她,現在李秀寧遠在天邊,還有誰能奈何她?


    所以陳默聽他這麽說,趕上去對這老頭一頓拳腳,下手毫不容情,王睿眼看著她打人,隻覺的自己後背全是冷汗,急忙趕上去,說道:“別打了,別打了。”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過去去拉陳默,誰知他剛拉住陳默,陳默反手便擰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一股力道由上而下,擰的王睿幾乎跪倒在地上,緊隨而來的一記左勾拳,又重重擊在他的臉頰上,打的他斜斜退出幾步.王睿不明所以望望陳默,聽她說道:“想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啊,告訴你,我才不怕呢,哼!”


    王睿不禁愁眉苦臉,道:“你到底看沒看清楚我是誰?”那卞大人總算明白今天是碰上硬茬了,哼哼著爬起來讓隨從扶了,灰溜溜的走了。


    那個少女輕移蓮步走了過來,對著陳默福了一福,黃鶯一般悅耳的聲音說道:“多謝姐姐出手搭救。”陳默一眼看著眼前的美女,便呆看起來,一邊看著嘿嘿一笑,道:“沒事,英雄救美,理所當然…”


    真是天生花癡本色難改,不過說完之後,又突然驚道:“哎呀,這話被秀寧聽到我可死定了。”她一手掩嘴,心虛的轉頭四顧,身邊沒見到李秀寧,陳默鬆了口氣,卻又黯然起來,念道:“好些日子沒見著了,哎……看不見你,我心裏好難過。”


    王睿眼看陳默對這美女倒是客氣,對於是暗暗對她使了個眼色使了個眼色,美女會意,柔聲道:“姐姐,我扶你回房休息吧。”看陳默並沒有反對,美女伸手拉了陳默,欲要送回房去,陳默正要跟著走,突然又一甩手,把美女甩了個趔趄,自己愣愣說道:“可不敢讓她看見,她看見會發火的,她發起火來很凶的,像母老虎一樣。”


    第二天清早,陳默又捧著腦袋呻吟,宿醉清醒,就是免不了的頭疼欲裂,每到這個時候,她就後悔自己沒事喝那麽多酒幹嗎。


    不過後悔歸後悔,每次該喝照喝,她這裏梳洗完出門來,就看到王睿青腫的眼圈,愕然道:“你跑去跟人打架了?怎麽這麽慘?告訴我是誰,我去修理他。”


    感情她一清醒,自己幹了點什麽全忘了。王睿張口結舌,看著她,這陳默記性太差,他倒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陳默看他詫異,一拍腦袋說道:“王睿,你的眼睛不會是我打的吧?”


    王睿歎氣說道:“你怎麽喝醉了就六親不認啊。”陳默窘迫下尷尬一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說道:“對不起,我酒性不好,以後要看我在喝醉了,就躲我遠些。”


    王睿幹咽了一下,心道這樣一個女人要真追到手,怕是小命都要交在她手裏了,這朵花,好看不好摘啊。


    正說著,身邊一個女子走來,對著陳默盈盈一福,說道:“昨晚多謝姐姐出手相救,風凝也不知該怎麽報答,隻好等姐姐醒來,說一聲謝謝。”


    陳默還在恍惚中,眼看著眼前的美女,一時反應不過來,王睿說道:“你昨晚喝醉了,人家照顧了你一晚上。”陳默聞言道:“這樣啊,哎………你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借宿幾日啊?”


    王睿不禁道:“你住這裏便是,借宿什麽?”


    陳默對他頑皮了吐了一下舌頭,說道:“叨擾多日,我也該走了咱倆有緣無分。”何風凝卻麵現難色,說道:“風凝倒不是沒地方給姐姐借宿,隻是姐姐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們這類人怎好與姐姐廝混為伍?”


    陳默已經拉了她說道:“有地方住就行,我沒那麽多講究了,走罷走罷,總好過跟男人混呢。”


    “喂……喂……喂……”眼看陳默拉著何風凝逃也似的離去,王睿懊惱道:“我又不問你要賬,至於跑這麽快?”


    這裏陳默便跟著何風凝去了她那裏,去了才知道這裏便是傳說中的“堂子”,類似民間故事中的玉堂春那般的高級妓女,住處獨門獨院,看似民宅一般,實則是銷金窟。


    何風凝這樣的高級交際花都是從小小調教出來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仆從如雲,車馬錦繡,看似錦衣玉食,管身邊的老鴇龜奴叫爹媽,其實自己一點自由也沒有,隻不過風華正茂時,還有本錢拿喬作勢,別人也不敢太逼著她,所以小事上,自己還是能做得了主。


    陳默便暫時先住在她這裏,她這院居還有個名堂,叫“紫鴛軒”,陳默從小在外麵跑慣了,有的住就住,有的吃就吃,雖然一身毛病,倒是個從不知道什麽叫挑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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