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跟著這位馬將軍,是去陳默那晚救出柳殊的裴家營。這位馬將軍,就是一直隨在李秀寧身邊的馬三寶。陳默跟著他閑逛了一圈回來,啥事也沒做,話都沒多說兩句。後來聽馬三寶與那晚與陳默交過手的男子談話,才知道這位就是李仲文。陳默知道曆史上有這號人,但也隻是知道而已,她又不是學曆史的。


    彼時,李秀寧在縣起兵,短短十日內已經拿下了縣周圍一大片地方,名聲顯赫。而且李秀寧這支隊伍紀律嚴明,對百姓秋毫不犯。而且起碼維護了縣這片地方的安穩,深得民心,百姓們管這支軍隊叫做娘子軍。馬三保此去,是勸說李仲文歸降李秀寧。


    見識過李秀寧隊伍的雄壯,陳默覺得要拿下李仲文這夥土匪不是難事,隻是想不通李秀寧為什麽非要讓自己去。


    正如陳默所想的那樣,一番話說下來,李仲文欣然允諾。馬三寶沒用什麽手段談判技巧,大勢所趨而已。隋朝此時已然是風雨飄搖,戰亂四起,民不聊生,流寇橫行,而這些橫行的流寇又何嚐不是被逼上梁山的。此時所缺的,無非就是有個人振臂一呼而已。


    李家便是著這振臂一呼的人。有人豎了應天命順民意的旗子,便有無數的人奔著這旗子而來,時勢造英雄。


    回了縣,陳默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秀寧想問清楚這個問題。


    李秀寧正在她府中廳內,廳內左側深處的地麵上,是一個巨大的地形模擬圖,此時的李秀寧正在跟幾名將領討論著什麽。陳默一進門,就說道:“李秀寧,這次去根本沒我什麽事嘛,幹嗎讓我去啊?”


    廳內人人側目,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陳默。陳默毫無所覺,沒覺得這樣直呼其名有什麽大不了的。一個看起來年紀頗老的將領低聲嗬斥了一句:“無禮!”陳默斜他一眼,說道:“我又沒叫你。”


    李秀寧卻依舊看著沙盤,淡然道:“不過是拿你充個麵子罷了。”陳默不解其意,走到李秀寧身邊,說道:“什麽意思?”李秀寧道:“你都被我收服了,你的手下敗將,還敢言勇麽?”


    “啊?”陳默張口結舌:“這樣就被利用了啊?”


    不過她腦筋一轉,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莫非那天晚上在裴家營遇到的那個女人就是你?”李秀寧側臉看看她,笑道:“你當如我這般的女子還有別人麽?”她的話自信而坦然,陳默看著她說道:“那當然不會再有了。”


    李秀寧卻道:“你可以算一個。”陳默愣了一下,尷尬的笑笑,說道:“過獎了。”她也很自信,但是要和李秀寧比,她還是沒這個信心。陳默又道:“你那晚是去做什麽的?”李秀寧依舊淡然道:“不過就想看看這夥土匪值不值得我拉攏。”


    說完這句,李秀寧不再理會她,對身邊的將領說道:“此處山巒疊張,易於掩藏,可以派兵潛行埋伏在這裏。”李秀寧的手指指點著地圖:“我們再在這邊出兵攻擊,兩相呼應,完全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陳默看他們討論戰事,自己完全不懂,又被忽略在一邊,於是打算出去,李秀寧卻又回頭道:“你先不要走,在一邊等著。”


    陳默抓抓腦袋,有些無奈,不管她願意與否,李秀寧顯然已經當她是屬下了。一邊的陳默雖有些許不滿,不過還是沒離開,無聊地翻看著書案上的一些書籍。書籍全是繁體字,陳默看得頭暈,她的古文水品實在有限。不過一路看下來,她好歹看得出這些書全是兵法書籍。


    案子上還散落著幾張寫滿了字的紙張,紙上的字看上去清秀飄逸,筆鋒卻又犀利,隱含鋼骨,想來是李秀寧的字跡。陳默抓起紙細細端詳了半天,陳世勳以前跟她說,從一個人的字裏,就能看得出這個人的性格。可惜陳默看半天,就覺得她字跡漂亮有勁,別的也沒看出什麽來,還是修為不夠。


    許久之後,廳裏那幾個人才散了,李秀寧走過來,說道:“你識字麽?”陳默點頭道:“那是自然了。”李秀寧道:“那你替我寫封信,我說你寫。”


    “啊?”陳默看著眼前的筆墨為難了,這不是出她洋相麽,她的毛筆字爛得夠可以的,更何況有李秀寧的字錦繡當前,讓她寫字,簡直自取其辱。


    李秀寧疑惑地看著她為難的樣子,說道:“怎麽了?”


    陳默尷尬的笑著,搖手說道:“還是你自己寫吧,我不識字……”說到這又覺得這麽說也不太妥當,又道:“不是,不是不識字,是我認識的字跟你認識的不一樣。”李秀寧抱臂探究地看著她,說道:“你這個人很奇怪。”


    陳默被李秀寧放進了她的侍衛隊中,侍衛隊整個隊伍僅有二十人,但是這二十人卻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昨天在校場上見到的穆清就是侍衛隊的,虎妞是他養的狗,是隻還不到兩歲的小母狗,和他寸步不離。


    陳默第一次來到這個集體中,就覺得格格不入,二十個人,除了她其餘全是男性。第一天見麵,陳默就差點被他們作弄了。


    吃午飯的時候,陳默是和這些人一起吃的。和李秀寧一起吃飯的待遇,也就享受了那麽兩次而已。中午陳默走進飯堂的時候,就看到裏麵的人都在看她。陳默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女子,不至於被人看一眼就害羞,隻不過覺得這些人的目光怪怪的。


    她一邊琢磨著,一邊小心邁進飯堂。果然,門口那裏看著濕濕的,拿腳尖試試,磚地上滑溜異常,是被抹了油。陳默輕輕越過這灘油,鄙夷地看看房間裏的人。冷不防,一隻小矮桌飛快地向她撞了過來,陳默一抬腳,蹬住了向她撞過來的小矮桌。


    軍營裏各有各的劃分,李秀寧這支二十人的侍衛隊,是從軍隊裏獨立出來的,除了會和軍隊裏的士兵一起操練外,飲食住宿都是分開的,都是在李秀寧的府邸裏。這個府邸,原來是縣的縣衙,現在被李秀寧拿來做了指揮中心。


    唐朝時,還沒有椅子,多數都是席地而坐,一人麵前擺一個小小的桌子。陳默看著這張桌子,再環視一圈房間裏的人,看這那些人都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惱火,大聲道:“誰?站出來!”


    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在那裏皮笑肉不笑地說:“站出來要相女婿嘛?”其餘人跟著笑起來,陳默惱火地說道:“有種你跟我單挑,別在那裏說風涼話。”


    不就是看女人好欺負嘛,雖然一軍統帥是身為女人的李秀寧,但是在數千年積累起的傳統文化下的男人們,輕視女人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陳默廢話不想多說,拳頭底下見真章。


    陳默看他們笑,卻沒什麽回應,越發惱火,指著笑聲最大的那個人說:“你,出來!”


    這人身高馬大,臉側有一條刀疤,看到陳默指著叫他,還沒說什麽,已經被身邊的人起哄著推了出去。那人還一邊推,一邊說道:“隊長他叫你呢,還不趕緊的,豔福不淺。”一群人又竊笑起來。


    陳默越發生氣,幾步走到一個桌子前麵,腳尖一勾,把放在桌子上的空碗勾了起來,往飯堂中間的地上一扣,然後一個金雞獨立,站在了碗底上,說道:“你要能把我從這碗上打掉下來,姑奶奶今天就跟你回家。”


    這些人,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百裏挑一的,陳默這麽托大,也是一時氣衝腦門,賭了一口氣才這麽幹的,不過她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不過被陳默這麽一弄,被推出來的那人臉麵上顯然也掛不住了。陳默未免太托大,沒一點把他放在眼裏。心想要這樣還輸了,那他真不用混了。他這裏想著,上來當先一腳踢向瓷碗,誠心想把碗踢碎了,那陳默自然就輸定了。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陳默卻不急不忙,身形微挫左腳尖一挑,輕易化解了這一招。他這邊連連進攻,都被陳默輕描淡寫地化解了。那人別說將她從碗上打下來,連她的衣服也沾不到一點。


    別人看他這樣打法也占不到便宜,心裏開始有了幾分佩服。隻是還有人想著惡作劇,看陳默四平八穩立在碗底上,對著穆清身邊的狗叫道:“虎妞,上!”虎妞懶洋洋趴在穆清腳邊根本不理。於是那人叫道:“穆崽兒,讓虎妞上。”


    穆清一直一言不發,一手托頜看著兩人打架。聞言,也想看看陳默到底能有多厲害,於是指指陳默,拍了拍虎妞的脖子,虎妞立刻竄了出去,向陳默撲過去。


    這裏陳默正跟對方交手,忽然看到虎妞撲了上了,急切間,一個空翻讓過虎妞,然後又落在碗底上,對穆清叫道:“你把它叫走,要不然我真打它。”


    說話間,虎妞又撲了上來,不過這狗也乖巧,穆清並沒叫它咬人,它也隻是來回撲騰,並沒有下嘴咬人。陳默待要打它,又怕鬧得過分了,畢竟和這些人日後還要朝夕相處的。不打吧,這狗又機敏得很,專挑陳默跟那人過招的時候往陳默身上撲,偏偏陳默還不敢給它撲到。眼看著它再次撲了上來,無奈從碗上躍了開去,實在不敢讓它接近自己。


    虎妞卻還是不鬆勁,一直追著陳默撲。陳默有些惱火,說道:“這算是人仗狗勢嗎?你們可真好意思。”那邊穆清看陳默似乎很怕狗,打了個呼哨,把虎妞喚了回去,陳默這才鬆了口氣。


    一人道:“這算誰贏?”一邊的穆清一手托著下巴悶悶地說:“還好意思問,人家身手是真好,別玩了,早該吃飯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守宮砂(修訂版)(GL)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人領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人領取並收藏守宮砂(修訂版)(GL)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