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抱著小d走到竹林邊,彎下腰,將睡著了的小d放在草地上。


    幻夜明白,隻有解除了血契,小白才不會遷怒於小d。


    其實,小白也不想傷小d,畢竟這蝙蝠小d是木蔚來從前珍視的寵物。


    小白很詫異於幻夜的舉動……因為一般人遇到危險,多數會希望身邊的人能把自己保護起來的。而幻夜卻相反!幻夜竟然先將身邊的人送往安全的處境。


    這種自殺式行為,就像當年的木蔚來。


    小白莫名就起來惻隱之心……


    自己真的該殺了幻夜替木蔚來報仇嗎?


    在承受著失去主人的巨大痛苦的折磨之下,小白很快就下了決定。


    此時的小白,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火衝天。


    好像將幻夜殺死,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不需要憤怒,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懷疑!


    他默默看著幻夜跟小d道別完後,麵無表情道:“對不起,我非殺你不可。不過,我承認,你是一個大好人。我會給你一個最痛快的死法。”


    “嗬嗬,那我是不是該謝你……”幻夜自嘲式笑了笑,緩緩站起來。


    在想明白一些事情後,幻夜已收起所有的悲傷淒酸,又恢複了往日那種淡約的波瀾不驚。


    幻夜慢慢向小白走去,仿佛萍水相逢般的隨意和從容,淡淡道:“無論她們從前做了什麽?她們都是我的至親。這十六年來,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對我愛護有加。在我心中,她們始終是我最敬愛的人。最母債子還,如果能平息你心裏的怒火,我的命樂意奉上。我隻希望上一代的恩怨,以我的死作為了結。請你,不要傷我母親和香姨的性命。”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幻夜,小白有些心虛。幻夜向他靠近時,他有種怯畏感。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卻在堅持自己沒做錯。


    “我當然會成全你!她們那麽重視你,愛你……我更加留住她們的性命!如果你因為她們的醜事而死,想必她們這輩子一定會痛不欲生。死隻不過是一種解脫,我要讓她們嚐嚐失去至親,生不如死的滋味!”想也沒想,小白就噴口而出這番話。


    幻夜不怒,反而微微笑了笑……


    幻夜就站在小白麵前不到七步的地方停下來,那番惡毒的話,沒在他平靜的眼眸中泛起半點漣漪。他的聲音,像寂靜的山林中涓涓的溪水:“那你得在我死後,你得解除這裏的結界。否則,我的靈魂就會停留在這裏不入地獄,跟活著有何區別?”


    “你倒提醒了我!”小白生硬地回答。


    費解於幻夜為何急著致自己於死地,小白沉思了半傾,才恍然明白了幻夜的意圖,用難以致信的目光看著幻夜,小聲絮叨著:“你這樣要求無非是為了渡這裏的百萬亡靈入輪回,還想夥伴們全身而退。沒想到,你臨死前,最後一個要求,也是為了別人……真是個大好人……”


    幻夜闊達地笑了笑,反問:“那你會不會舍不得我死呢?”


    那種笑容,像明媚的陽光,是此時內心陰暗的小白所懼怕的。心虛的小白將頭扭一邊去,刻意回避幻夜的目光,卻情不自禁地小聲說:“真的有點舍不得……如果你不是紅菱的兒子就好了。希望你下輩子投胎,能投戶好人家。”


    雖然相處的時光很短暫,小白對幻夜還是有點特別的情感。小白自己沒發現,幻夜卻看出來了。要殺自己這個決定,對小白來說,也是相當為難的。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是會選擇現在的母親……嗬,今生的恩情還沒報呢!”幻夜堅定地說著。


    小白聽了,憤憤不解,再次看著幻夜,怒道:“你就不怕我再殺你一次?”


    幻夜淡然地提醒小白:“你不是說過,隻要我死了就不追究了嗎?怎麽又食言了?”


    “這……”小白一時無言以對。


    小白不明白,為什麽與一個將要被自己殺死的人拌嘴,永遠都拌不贏?


    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你做的那件事情是錯的,自然會理虧。


    幻夜突然感悟到,當神龍小白的主人還真不容易。小白輕率衝動、頭腦發熱、暴力狂莽的性格,恐怕從前給木蔚來帶來不少苦頭吧……


    “也罷,如果下一世,你再來找我,我會繼續試著說服你,直到你有一天願意放下心中的所有仇恨為止。”幻夜唉了唉氣,道:“你出手吧!”


    “你真像毒藥,我差點又被你迷惑了!”小白眼神一緊,伸出右手,靈風鼓動,衣袖拂拂作響,右掌心出現一團黑色的光。黑光中逐漸出現無數細小的黑色水晶碎片。晶碎在黑光中快速滾動,越滾越大,最後凝聚成一把黑色的水晶劍。


    小白伸手一握,將劍牢牢握在右手中,當空向後一劃,水晶劍好像被注入靈魂般,煥發出一輪五彩光暈。


    午間的陽光透過葉縫,照射在陰涼的竹林裏。


    水晶劍吸收了太陽的正氣和竹林的靈氣,反射著耀目的靈光,令幻夜幾乎睜不開眼睛。雖然如此,幻夜仍覺得那把劍所釋放的,是一種溫暖的正能量。想必是一把不簡單的絕世寶劍!


    而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鬼王魔多,見此劍竟怯懼地往後連退幾步。


    眼角瞟到鬼王魔多的反應,小白得意地笑了笑:“黑曜寶劍,吸收天地日夜靈氣所鑄成,能驅魔辟邪。這是異界尼盧奧千年一絕的奇劍之一,從前為皇室所有,死在這劍下帝王將相,妖魔鬼怪不計其數。現在隻有我的主人和我才能使用。”


    幻夜苦笑一聲,說:“看來,能死在這樣的名劍之下也挺體麵的。”


    小白冷冷道:“沒錯!以你的罪名,就算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難辭其咎。看在你是個大好人份上,給你留個全屍。”


    黑曜寶劍突然釋放出更大的一輪光芒。


    這種現象,十六年來不曾有過……


    小白心裏暗暗詫異!


    黑曜寶劍有靈性,隻認木蔚來的靈魂為主人。十六年前,木蔚來去世,有人想將劍據為己有。不想那劍早有了靈性,對木蔚來忠心不二。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在奪劍者觸碰的傾刻間化為碎裂。


    小白痛惜這劍,曾經無數地往劍注入靈力,想將劍修複,每次黑曜寶劍隻能以劍的形態維持短暫的時間,又會再次變成碎片。


    難道,馬上就要手刃妖女的兒子,為主人報仇在即,黑曜寶劍因此變得如此興奮?


    小白想到的隻有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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