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正在僵持的時候,居然又有門鈴響了。葉母看著嘉藍跟森母大眼瞪小眼,隻能自己忍著傷心,過去開了門。沒想到居然是瑞特來了。


    他高高興興地跟葉母問好,葉母也強顏歡笑地回了他。等他一進來,才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一眼就看到森母大搖大擺在沙發上坐著,嘉藍站著。


    “伯母,你也在這裏呀。”瑞特打招呼道。


    “嗯。瑞特你怎麽來了?”因為有瑞特的到來,繃緊的氣氛一下子就鬆弛了,三個人的臉上迅速都有了偽裝。居然都有了笑臉。


    “我來幫忙搬家來著,伯母你呢?”瑞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問道。


    “哦,我過來找嘉藍有點事情,現在事情說完了,我先走了。”有瑞特這個外人在,森母也不好多講什麽,隻能起身走人,不過在走之前她還回頭跟嘉藍交代了一句,“好好想想,想通了過來找我,我說到做到,具體要求還可以再商量。”說完就打開門出去了。


    留下一屋子三個人麵麵相覷。還是瑞特先反應過來,“哇,怎麽收拾得這麽幹淨?其實不用這麽麻煩,我叫個鍾點工打掃一下就好。”


    “這怎麽可以,自然要收拾得幹幹淨淨才好。要是都不收拾,誰還敢把房子借給我們住。”母親客氣地說道。有瑞特在,她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了。人家這麽勤快一早來幫忙搬家,再怎麽樣也不能黑著一張臉待人。


    其實母女倆就差一點把東西收拾好了,衛生也全都做好了。要不是來了森母這個不速之客,她們肯定現在在沙發上坐著等瑞特的到來。


    嘉藍把最後的一點東西收進了行李袋,提了出來。再環視一下整個屋子,幹淨整潔,沒有遺落的東西。


    “走吧。”母親也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這個屋子,然後就拿起行李袋。這回她們又添了一個行李袋。東西越來越多了,自然牽掛也越來越多。


    瑞特很紳士地接過母親手上的行李,“阿姨,我來吧。”


    母親看瑞特這麽熱心,覺得很高興。她原本對他印象就很好。而兩次自己無家可歸的時候,他居然都在。人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像瑞特這樣的年輕人,還真是難得。


    可是女兒偏偏不喜歡,居然惹上對門的那個總裁,看他的母親那麽可怕,兩人肯定沒有未來。母親很憂鬱地看了嘉藍一眼,她不希望藍藍再走她的老路。這個套路多麽相似啊,因為婆婆的棒打鴛鴦,最後分道揚鑣。這條路她走也就算了,但是她的藍藍不行,她是一定要幸福的。


    就這麽一路沉默著,瑞特把母女倆送到了花店。並且很體貼地幫忙把行李搬了進去,然後就告辭回去了。他知道她們要安頓一下,甚至還要密談一下,所以很識相地沒在一旁添亂。


    花店老板居然早就等在店裏了。他很熱心地帶母女倆穿過花圃來到宿舍。熱心到連宿舍都幫忙收拾好了,到處幹幹淨淨的。而且因為有空餘屋子,所以給母女開了兩間宿舍,一人一間。


    母女倆各自安頓了一下。其實花圃後有好幾間房間,除了一間廚房,一間飯廳,一間洗手間,其他都空著。因為大家都住在附近,沒人住在花店。


    到後麵花圃用洗手間的那個愛笑的小妹,看到嘉藍母女大包小包的,笑著問了一句:“葉姐,這是要住在花店嗎?”


    “是呀,原先住在東區太遠了,過來上班很不方便,就先搬過來住一段時間,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再說。”母親解釋道,她原本不用解釋這麽多,隻是她總覺得別人都知道她被趕出來了,才要如此費力解釋。


    “別,可別提搬走的事。你呢,就安心地住在這裏。我們都巴不得你住這裏,這下我們以後有口福了。不單午飯,連晚餐都有著落了。”小妹高興地說道,發自內心的。


    母親被她這麽一說,也不好說搬走的事。嘉藍可以感覺得到母親在花店的人緣不錯,大家都挺喜歡她的。至少母親還有個好的工作環境,不被她的緋聞影響,這樣就夠了。


    晚上是跟花店所有人一起吃飯,為了表示歡迎,花店老板就在不遠處的一個酒樓,請所有人吃了一頓飯,當然這頓飯吃得笑容滿麵,熱熱鬧鬧。雖然母女倆都沒有笑得心思,可是在大家麵前還是要強顏歡笑,證明她們被這麽歡迎,很是開心。


    所以這頓飯吃得又累又不是滋味,等吃完飯回來時,嘉藍感覺一張臉都快笑僵了。母女倆都有這種感覺,所以回到花店,梳洗一下,兩個人就各自回屋。嘉藍一個人在屋裏鬆了口氣,她需要獨處的空間,因為她要好好想想以後的事。


    這幾天事情太多了,到處一團亂,嘉藍根本沒反應過來,也來不及一條條地梳理。甚至連那天森的漠視,也許還有誤解,她都沒空傷心來著。她得想個解決辦法,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


    母親這邊也是這樣。雖然她麵上笑著,正常地與人應對,正常玩笑吃飯,但是這笑一直沒到心裏,因為她的腦袋一直回響著不知檢點與私生女這兩個詞。


    藍藍是一個多好的女孩子,聰明,美麗,乖巧,可愛,體貼,善良。可是就是因為這個私生女的身份被人歧視,甚至連終身幸福可能都得不到。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母親想了很多。可是她實在無力改變,以前沒辦法,現在也沒辦法。


    到底她能幫藍藍做些什麽呢?生了藍藍,把她養到這麽大,從來沒讓她享過一天的父愛,也從來沒給過她一個完整的家庭。


    而藍藍除了小學時在學校被人欺負,回家問過一次她爸爸在哪,但是自己不但沒有回答,反而哭得很傷心,那天藍藍陪著自己坐了很久。自那以後,藍藍就再也沒問過有關她父親的事了,而且自那以後,變得乖巧懂事起來,再也沒讓她操過心。


    這些都怪她。如果藍藍像佳茜那樣在蘇家長大,受最好的照顧,受最好的教育,誰敢嫌棄她呢?那些家有兒子的家庭,一個個上門提親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遇到今天這樣,被人找上門來,指著鼻子罵的情況。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哪怕她當初嫁個普通人,給藍藍一個完整的幸福的家庭也好。偏偏自己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還硬帶著什麽事都不知道的藍藍一起走。


    她真的後悔了。二十年前誌強拋下她另外娶妻的時候,她沒有後悔;未婚先孕,頂住壓力,生下藍藍的時候,她也沒有後悔;甚至生病連累藍藍,她也沒有後悔。可是在藍藍被人登門嫌棄的時候,她後悔了。


    那現在該怎麽彌補呢?為了藍藍未來的幸福,她不能不爭,即使霍出這張老臉,她也要給藍藍一個好的身份,這樣藍藍就可以有一個好的未來。


    葉母想到做到,第二天便趁著出去搬貨的時候,聯係上了蘇總裁。於是兩個人就在西街的一家咖啡館見了麵。


    蘇總裁早上接到葉母的電話,真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淑貞從不主動打電話給他。他心裏竊喜,難道兩個人的第二個春天來了。中年男人無論多老實,都會期待有豔遇的一天,何況對象還是初戀。


    這一天他的心裏萬分激動。他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連衣服都穿得偏年輕。正好這兩天母老虎沒在家裏,都在別人家玩,所以他自自在在地收拾好,高高興興地出門去赴約。


    到西街的上島咖啡,沒等一會,葉母便出現了。歲月雖然奪走她年輕嬌豔的容顏,但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和風韻反而讓她變得更加迷人。加上她與年輕時一樣窈窕的身段,仍有吸引人的魔力。所以他一看到她,整個人就看呆了。


    問這個世上還有誰至今仍然讓他著迷,答案就隻有眼前這個女人。他笑著看著淑貞,似乎回到以前剛見到她的那時候。原來記憶一直都在,隻是你平常刻意忽視它,不想它。但隻要隨便一個場景,你便會像看電影一樣在腦袋瓜裏,回放以前的點點滴滴。


    “來了,坐吧。我點了你愛吃的摩卡花式咖啡和香蕉船。”蘇父笑著招呼道。


    “抱歉,我來遲了,讓你久等了。”葉母不好意思地說道。從搬貨的地方過來,有點遠了,所以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一些。


    “客氣什麽?男士等女士天經地義。”這句話源源本本出自於葉母年輕的時候。每次兩個人約會,她要是遲到了,就會這麽理直氣壯地說道。


    隻是時間是把殺豬刀,它更替的不僅是歲月,還有那個曾經的美好。


    “你還記得以前,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葉母笑著說道。二十年的歲月流過,她已經數不清自己多少次都靠著回憶撐了過來。但是現在卻覺得諷刺,這些過去除了麻痹她的痛覺,又能帶來什麽好處呢。這些回憶又不能讓藍藍有一個好出身,讓她找到幸福。


    “怎麽可能不記得?現在想起來一切還如在眼前。”蘇父眷戀地說道,一邊認真地看眼前的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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