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丁不圖。


    這種話,虧他說得出口?


    翻天覆地的劇痛,在我肚子裏,不斷地回蕩著,幾乎要把我的神經給攪碎了。


    隻是短短幾秒鍾,我全身就掛滿了冷汗,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感覺下一秒就要死了。


    而真正讓我絕望的,是其他幾個人,居然隻是冷眼旁觀,似乎並不打算出手相救。


    心一下子涼了。


    媽的,這也算是名門正宗嗎?


    眼睜睜看著本門的弟子,就這麽被弄死?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那呂峰說這話的時候,刻意看了劉山河一眼。


    劉山河皺了皺眉,說:算了,反正也隻是一個低級的外門弟子,死就死了吧。


    聽到這話我心裏那個氣啊。


    這狗日的東西,什麽叫低級弟子死就死了?


    低級弟子的命,就他媽不是命嗎?


    這個時候,我幾乎連變身僵屍的力氣都失去了,隻能無助地滾在地上,在痛楚之中,一步步等待死神的降臨。


    “我們不能這麽做。”


    就在這時,那冷麵美婦人卻是忽然開口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陰陽界的正派,如果就因為懷疑,而殺了王強,以後還怎麽在陰陽界正名?”


    其他幾人,皆是默不吭聲。


    丁不圖道:掌門,你可有什麽意見?


    “這……”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難以抉擇。


    “夫君……”那冷麵美少婦,看向中年男子。


    夫君?


    敢情這女人和這個上清派掌門,還是夫妻關係?


    “我聽傲雪的。”中年男子說。


    被稱作傲雪的冷麵美婦點了點頭,對丁不圖道,“給他解藥吧,就算他隻是一個低級弟子,終歸也是我們上清派的人。”


    丁不圖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美少婦臉上露出幾分寒霜,道:丁不圖,當年僵神特意囑咐我們,對待弟子要一視同仁,難道你忘了嗎?


    聽到“僵神”兩個字,丁不圖終於有些動容。


    很多年前,收屍人偽裝身份,來到上清派,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說,鳳凰,可以涅槃重生,人,亦是如此。


    隻有經曆風雨,在浪濤中掙紮過,才能真正的領悟,蛻變,乃至重生!


    每個人都不應該被隨便定性,更不應該隨便被輕視……尤其是年輕人,他們能夠像彈簧一樣,隨時可以從最短的地方,彈到最高點。


    如魚躍龍門!


    丁不圖終於來到我麵前,又掏出了一顆丹藥,塞到了我嘴巴裏。


    我急不可耐地把那藥咽進了肚子,藥效很快出現,腹內的那種劇痛,也慢慢消失了……


    驚魂未定後,我抬起頭感激地看了那美少婦一眼,不過人家卻叼都不叼我。


    “王強,你可以走了。”劉山河對我擺了擺手。


    “是。”


    我裝作戰戰兢兢地樣子,轉身離開了大殿。


    走出去之前,腿還在發抖。


    走出來後,腿立刻變得筆直無比。


    一陣涼風刮來,身上的冷汗融化了一些,我臉上怯懦的模樣,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強烈的殺氣。


    好一個丁不圖,果然是我的命中克星!


    看來以後,一定要對他多加防範!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殿,嘴裏嘀咕了幾句,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


    現在已是晚上十點多,上清派建立在山林之間,下山的時候,已是一片漆黑。


    中途,遇到了幾個巡邏的弟子,我找他們問過路後,總算趕到了狼牙峰。


    狼牙峰,乃是破天閣一脈的主基地。


    破天閣所有弟子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在狼牙峰裏。


    除了門派偶爾有任務出現,各大脈係的弟子,甚至一年到頭,都碰不到幾次麵。


    到了狼牙峰後,我又問了幾個巡邏弟子。


    這一次就沒這麽順利了。


    “王強,你腦袋被門夾了啊?連自己家不知道在哪了?”


    “哈哈,依我看,他是沒臉回家,所以故意裝傻吧?”


    “也是啊,畢竟你一個妻管嚴,老婆又長得如花似玉,這他媽不典型的現代版武大郎和西門慶嗎?”


    幾個弟子哈哈大笑。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是那種很憨厚的笑容。


    雖然陳伯說我可以不用顧忌王強的身份,盡量做自己就好……但初來駕到,還是暫時別太鋒芒畢露的好。


    盡量,還是扮演好王強這個“人設”吧。


    或許是我的傻笑,讓這幾個人覺得挺沒意思,其中一個指著遠處的房子說:“那裏就是你家,趕緊回去吧——唉,真是個傻逼,連自己家都忘了。”


    我對他道了聲謝,往那房子走去。


    這房子建在一個大院之中,院內中了一顆老槐樹,地上零零散散的,都是枯黃的馮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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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過去敲了敲門,裏麵過了幾秒鍾才傳來一個有些顫栗的女聲:“誰……誰呀?”


    這女聲,應該就是我的“老婆”馬蓉蓉吧?


    “我,王強。”我說。


    “什麽?”


    女人很驚訝,“你……你真是王強?”


    “是,你快開門。”我說。


    “哦,你等等。”


    雖說是等等,但這一等,就是好半天。


    差不多過了盞茶時間,門才緩緩打開。


    一個二十七八歲,風韻猶存的女人,正一臉愕然地看著我。


    這女人長得確實不賴,大波浪發,身材曼妙,一雙眼睛,麵若桃花,如狐狸似的,仿佛能隨時勾走人的魂魄。


    唯一的缺陷,就是透露著一股我不太喜歡的風塵氣息。


    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睡衣,頭發有些淩亂,蒼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散發出一股妖豔。


    “王強,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女人問道。


    很快,她意識到這話問的不太對勁,以為王強等弟子被抓的消息,肯定傳遍了上清派,作為妻子,她應該在家裏以淚洗麵,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丈夫的安慰,而不是一看到丈夫,卻莫名地來一句你怎麽回來了?


    “進來吧。”


    她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語氣變得聲音且不耐煩。


    這突如其來的轉換讓我有些不適應,不過我還是進去了。


    雖說是修道宗門,但住的屋子,裏麵的家具可說是一樣不少。


    空調、電視機、沙發、洗衣機。


    地板上,甚至還有一個全自動的拖地機器人。


    我心裏暗暗感慨,畢竟2020年了,哪怕是修道之人,也喜歡上了現代化生活。


    多少有些失落,總覺得這輩子好不容易來一趟這,卻看不到修仙故事裏超凡脫俗的仙氣,有些不太是滋味。


    “發什麽愣呢,還不快洗洗睡?”


    女人不耐煩地說道。


    這態度,轉折的夠快,看來那幾個人說的沒錯,王強果然是個妻管嚴。


    隻是不太理解,王強失蹤了這麽久,作為妻子,她就完全不管不問嗎?


    “你怎麽回來的?”


    馬蓉蓉還是問了。


    “是這樣的,當時情況萬分凶險,我被天玄門的狗賊關進了一個小屋子,有一個人日夜看守,好在我機靈……”


    “哦,快去洗漱一下,睡覺吧。”女人打了個哈欠,說。


    “……”


    我本來還想繪聲繪色地跟馬蓉蓉描述一下杜撰的經曆,好讓她徹底信任我,可現在看起來——這馬蓉蓉,似乎壓根就不在乎王強的死活啊?


    不在乎也好,這樣反而更利於我的行動。


    我去衛生間洗了個澡,進臥室前,小小的天人交合了一番。


    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王強。


    而王強有一嬌妻馬蓉蓉。


    丈夫幾日未歸,所謂小別勝新婚,如果進去後,馬蓉蓉要對我做些什麽該咋辦?


    我咬了咬舌尖,也不知道該期待,還是該苦惱。


    “你死在外麵了?還不快進來!”


    馬蓉蓉不耐煩的叫罵聲,在臥室內響起。


    我一咬牙,想著聽天由命吧,便硬著頭皮推開了臥室門。


    臥室內,馬蓉蓉半臥在床,一臉性冷淡地看著我。


    這模樣,看來絲毫沒有和我要發生點什麽的意圖。


    我轉移目光,看到床的旁邊的地板上,墊了一層不算多厚的棉花被褥。


    什麽情況?


    我愣住了。


    打地鋪?


    難道這王強,和老婆還是分床睡的?


    臥槽,這也太沒尊嚴了吧?


    我心裏為王強默哀了一秒鍾,老老實實地,躺在了地鋪下麵。


    “關燈。”馬蓉蓉冷冷地說。


    “好。”


    電燈開關就在我腦袋上。


    我伸手,正準備關上燈的一瞬間,動作,卻是忽然一僵……


    因為,不遠處的一個衣櫃裏,好像“內有乾坤”……


    自從變成僵屍後,我無論是嗅覺還是視覺,都超過了普通人數倍。


    那衣櫃沒有關嚴,流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


    一般人,從這個距離,也許看不見什麽。


    但我卻看得很清楚。


    裏麵,


    分明有一個黑糊糊的影子。


    是人?


    還是鬼?


    那黑影也看到了我,神色似乎變得有些慌張,往裏麵縮了縮,衣櫃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咯咯”聲。


    “咳咳!”


    馬蓉蓉在床上用力咳嗽了兩下。


    然後,她聲音有些不自然且急促道,“怎……怎麽了?”


    “沒什麽。”


    我對那櫃子裏的“人”,揚起一抹和善的微笑,然後按下了電燈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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