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雖然也坐在弘昌帝身側,但是顯然從弘昌帝那裏得到注目遠不及鄭修儀。


    弘昌帝不時的便會給鄭蘊秀夾菜,還親自為她斟酒,更是時不時的就跟她輕言笑語。言行舉止之中,既透著親近體貼,又不失敬重自持,就像,就像夫君對待正室妻子一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裴嫊在心底歎息一聲,轉過臉去,這才發現有不少人也正瞧著上麵那三位,神色之間滿是羨妒之情。如此盛大的生辰筵席,莫說其餘妃嬪皆來祝壽,便是聖上也親自為她祝壽,這等風光榮寵,如何能讓人不羨慕嫉妒呢。


    等到弘昌帝的壽禮一送上來,連裴嫊都覺得自己有些嫉妒起鄭蘊秀來了。


    先送上來的是兩張琴,正是裴嫊曾在弘昌帝的琴室見過的“號鍾”和“綠綺”琴。


    再有兩名青衣宮女捧上一套棋具來,棋盤乃是用一整塊上好的碧玉雕成,棋盒棋子皆用墨玉及漢白玉雕成,遠遠瞧去,那一整套棋具玉潤生輝,玲瓏可愛,另有一卷極珍貴的棋譜《碁經》。


    第三排的宮女一左一右又捧上兩件寶物,西晉陸機《平複帖》和東晉王羲之《寒切帖》,皆是久負盛名的法書名帖。


    最後兩名宮女呈上的乃是兩幅畫,展開一看,一幅畫上畫著數名仕女,正是晉代顧愷之所作的《列女仁智圖》,另一幅上則繪著一派春日風景,乃是隋代展子虔的名畫《遊春圖》。


    這琴棋書畫合起來一共八件壽禮,件件都是世之珍品,無價之寶,比起送些什麽金銀玩物,綾羅綢緞這等俗物,不僅更顯高雅風致,不同流俗。而鄭蘊秀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弘昌帝便隻送她琴棋書畫中的傳世珍品,更可見對其用心之深。


    這一晚的壽筵,不管眾人心中如何思想,麵上都是一副與有榮焉,其樂融融的歡慶模樣。直到亥時初刻酒筵方散,弘昌帝自然是要親自送鄭修儀回南熏殿的,德妃也自坐了輦車緊隨弘昌帝的禦輦而去。其餘宮嬪也三三兩兩的各往自已所住宮院而行。


    裴嫊帶著橘泉和瑞草,有些孤零零的在一邊走著。同在永安宮侍奉的那幾位少使現在見了她是避之唯恐不及,敬而遠之。別的宮嬪見了她們這副樣子,也隻當裴嫊在永安宮裏也不過就是個端茶遞水的高級宮女,又不屑她之前爭寵的那些手段,何況現在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裴太後一係對後宮的掌控力是越來越弱,誰還肯跟她親近。


    好在裴嫊倒也不以為意,她許久沒出來逛過禦花園了,便揀了條僻靜繞遠的小路,有意放慢了步子想要多溜達一會兒。不想有幾個宮嬪也選了這條路,慢慢的趕了上來。


    “想不到修儀娘娘仍是聖寵不衰啊!”


    “可不是嗎?自從西山獵場回來後,聖上可是一次都沒召她伴駕過,我還以為,沒想到,看來在聖上心裏最看重的還是鄭修儀啊!”


    “是啊,瞧瞧今晚修儀娘娘壽宴那排場,那風光,唉,這份榮寵真是無人可及,隻怕將來這後位多半會落到這一位頭上呢。”


    裴嫊倒不是有意偷聽,許是聊到八卦,女人們總是免不了要興奮些的,這一興奮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就忘了要再壓得低些,何況她們聊得也正是裴嫊極感興趣的。裴嫊隻聽了這麽幾句,那幾人就越過她走到前頭去了。


    她瞧著那幾人的背影,心道:“看來不獨自已一人覺得弘昌帝待鄭蘊秀與眾不同,如同對待正妻一般愛重,就連別的宮人都看出來了,也覺得這後位非她莫屬。”


    這天晚上,裴嫊看著弘昌帝寢閣中那張空蕩蕩的雕花大床,心中忽然生出一寂寥來,想來弘昌帝今晚定是要在南熏殿留宿的,她一個人可不敢繼續睡在這張龍床上,想去外間值夜的小間睡一晚,外間又沒有火盆,隻得抱了被褥鋪在美人榻上,打算就這樣湊合一晚。


    哪知躺進被子裏,任她將被子裹得再緊,縮成一團,仍是覺得寒意陣陣,冷得睡不著覺。明明身上蓋了兩床被子,屋子裏還燒著六個火盆,卻仍是覺得沒一絲兒暖氣。


    裴嫊忽然有些懷念起弘昌帝那溫暖火熱的懷抱來,趕緊甩甩頭,再不敢想下去。可越是壓抑自已不去想那溫暖懷抱,卻越是忍不住會想聖上此時在南熏殿正在做什麽呢?


    他是否正將鄭蘊秀抱在懷裏,細細親吻著她,從頭親到腳,便如他這些日子以來每晚對自己所做的那樣……


    腦子裏一直這麽亂哄哄的,便是點著安神香裴嫊也還是難以成眠,不住的在床上輾轉反側。


    為了催眠,也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再胡思亂想些不該想的,裴嫊索性在心裏默念起了經文來。她生母去世後,她既傷心生母之逝,又愧疚難當,守孝那三年裏每日都要為亡母抄寫誦經,早將經文熟記於心。


    裴嫊也不知自己共默念了幾篇經文,好容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夢見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來,還有一個聲音低低的在自己耳邊說:“身上這麽涼,居然還睡得著!”語氣裏既有關切,又有些生氣。


    這聲音怎麽這麽像弘昌帝的聲音呢,裴嫊在心裏嘀咕,還有這熱的都有些灼人的胸膛,怎麽夢裏這觸感還這麽真實,就連弘昌帝身上那股淡淡又好聞的男子氣息都飄入了她的鼻端,讓她心裏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熱吻劈頭蓋臉般的落在她的臉上、耳後、粉頸、酥胸處,那等的迫不及待,熱切情動,比起平日醒著時弘昌帝對她做的更為熱情似火,急不可待。


    裴嫊心裏很覺得有些羞恥,難得弘昌帝一晚沒睡在她身邊,她居然就做起了這種夢來了。不僅夢到弘昌帝比平時更熱情如火,甚至還夢到……


    原來自己在夢裏竟然如此的春心蕩漾,裴嫊現在已經不隻覺得羞恥了,而是隱隱有些害怕起來,害怕起她自己身體裏潛藏的這種原始的欲望來。


    即使在夢裏,裴嫊也受不了被他這樣對待的。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在夢裏拚命地掙紮著,想要把他給踢到一邊去,讓他別再來欺負自己。


    可是任她如何撲騰,弘昌帝依舊巋然不動,反倒越發的來勁兒。裴嫊都想哭出來了,怎麽弘昌帝在這夢裏簡直比現實中還要可惡,任她怎麽求饒都不為所動,繼續肆意馳騁,奮勇向前。


    她現在隻能不停的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個夢而已,隻要醒了就沒事了,可是這夢怎麽還沒醒?自已要不要咬自己一口,或是掐一把大腿看能不能趕緊從這個夢裏逃出來。


    裴嫊這樣想著,便在夢裏側過頭去對著自己的肩膀就咬了一口,立時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襲遍全身,可是最痛的地方卻不是她咬的肩部而是她身體的最深處,強烈的痛楚從她的身體深處由內而外洶湧蔓延。


    拜這劇痛所賜,裴嫊終於睜開眼睛,隻見弘昌帝那張足以壞人心的臉就在她的正上方,目不轉晴的看著她,眼中閃著瘋狂而又熱切的光芒,額上掛滿了汗珠,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模樣。見她醒了,俯身就堵上她微張的紅唇,舌頭靈活地卷住她的丁香小舌,吮吸起來,將她的尖叫化成幾聲低低的嗚咽。


    原來這根本就不是夢!可是弘昌帝為什麽會回來,他不是應該在南熏殿好生陪著他的鄭修儀的嗎?


    等裴嫊好容易認清了這個可怕的現實,再想掙紮反抗,已經來不及了。


    她隻覺得身子痛得好像要裂成兩半一樣,偏弘昌帝還不肯罷休,隻稍停一停,就繼續開始攻城掠地,長驅直入,在裏麵策馬奔騰,縱橫馳騁。痛得她淚珠兒如斷線的珍珠般不停的從眼角滑落。


    其實先前那些夜晚,就連裴嫊也不得不在心底裏承認,在某些時刻,她是喜歡弘昌帝那纏綿的激吻還有那些似乎滿懷愛意的溫柔撫摸。每當他那樣對待自己時,不但心裏有一種滿足的感覺,就連身子都有一種輕顫的快感,仿佛泡在溫泉水裏一般,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能感受到那種戰栗般的歡悅。


    可是現如今,曾經每晚滋養溫暖她的溫泉水變成了滾燙如岩漿般的洪流,不停激蕩衝刷著她,而她則像陷在這滾滾洪流中的一葉小舟,完全逃不出生天,隻能被這股熱流裹挾著順流而下,隨波逐流,被淹沒,被吞噬。


    裴嫊覺得她就像在水中蕩秋千一樣,一會兒被那岩漿高高拋起,一會兒一個浪頭打來又被狠狠擊落,直落入沸騰的江心,被那堅硬的灼熱燃燒的體無完膚,直到灰飛煙滅。


    作者有話要說:鎖文之後修改過的那啥,也就少了二百多字,請大家多多包涵


    接下來的情節有虐有甜有狗血,正文再有十萬字左右結束,然後男主會有一個幾萬字的番外,詳細開扒當男人愛上女人的心路曆程,之前文裏的所有伏筆也都會交待清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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