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有一日她帶著雲香去禦花園裏采集桂花,也真是可巧了,正好就聽到一塊假山對麵兩個小宮女正在閑聊。隻聽一個問一另一個道:“如今裴昭容娘娘這麽受寵,比起當年你家德妃娘娘來還要風光得寵,怎的你家娘娘就一點子醋都不吃呢,我們院裏那一位天天不是摔盤子就是砸碗,都快氣出病來了。”


    另一個小宮女笑道:“我家娘娘為什麽要生氣,那裴昭容還以為她真個就得寵了不成?”


    “這話可怎麽說,聖上可是天天往她那兒跑啊,連平康坊都不去了,也沒見聖上再臨幸過別的哪位娘娘、貴人,這不是專寵是什麽?”


    “我告訴你吧,在這後宮裏頭有時候這樣喬張喬致的寵一個人,可不見得是為了她好。瞧著麵上風光,誰知道背後是怎樣的打算呢?”


    裴嫊在另一邊聽了,大是點頭,覺得這小丫頭小小年紀眼光竟如此敏銳,倒是說的一針見血,透過現象看透了弘昌帝狡詐陰險的本質。


    頭一個說話的小宮女一聽這裏麵顯是有些文章的,便抱著章華宮的那個小宮女,不依不饒的要打聽些消息出來。


    那小宮女被她糾纏不過,隻好道:“我也是無意中聽見德妃娘娘說了一句,你可不許說出去,否則咱們倆可都沒什麽好果子吃!”


    得了對方好一通賭咒發誓,那宮女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道我家娘娘為何這回一點子都不動氣,那是因為聖上早就告訴我們家娘娘他這些日子要偏寵些裴昭容。”


    裴嫊就聽見一聲驚呼,雖然聲音仍是壓低了的,但那聲音中的驚訝之情卻是溢於言表,“這怎麽可能,你莫是弄錯了吧?”


    “信不信隨你,反正我是信的。打從我家娘娘一入宮起,就一直是最得聖上心的那一個。那裴家姐妹若不是因為太後娘娘,聖上又豈會看在眼裏?實話跟你說了吧,聖上這回先寵那裴順媛,再寵裴昭容,卻就是不寵裴昭儀,就是為了讓她們自家人窩裏鬥。聖上自然是舍不得我家娘娘難過的,這才事先告訴了我家娘娘。”


    裴嫊絕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時興起來摘個花兒,竟會聽到這樣的秘聞,隻不知是這說者是真無心呢還是有意說給她聽的。


    思索再三後,她還是命雲香去了一趟擷英殿,把聽到的這番話告訴給裴順媛。


    出乎她意料的是裴嬿雖然沒讓雲香帶任何話回來,但是當天晚上居然親自過來了,而且還不是空著手來的,她給裴嫊帶來了滿滿一瓶鎮心安神丹。


    這對裴嫊而言,不啻於是雪中送炭,旱時甘霖。因著日日都要被弘昌帝騷擾一番,裴嫊先前的那瓶藥不管再怎麽省著吃,也已經隻剩下一粒了。


    裴嫊是真沒想到裴嬿能信了那些話,和她冰釋前嫌,便是她自己都還是半信半疑的,覺得就算是弘昌帝真有離間她們姐妹這樣的打算,更大的可能卻是德妃想在她和弘昌帝之間埋下一根懷疑的刺。


    裴嬿自然是不信她心目中風華無雙的弘昌帝竟會忍心這樣來算計自已,她的想法倒和裴嫊的思路有些類似,覺得這是德妃一石二鳥之計,一是為了讓她們和弘昌帝反目,二呢就是讓她們姐妹不和。


    “好姐姐,那德妃當真以為就她是個聰明的,別人都是傻子不成?她以為她故意使人說了那些話出來,咱們就會上了她的當不成?不過也虧了她這條妙計,倒讓嬿兒終於想明白了,哼,盧珍那賤人,她想要我們姐妹不和,咱們就偏不讓她如願,她可再想不到,好好的一條妙計最後反是弄巧成拙!”說到後麵,竟是開心的咯咯笑起來。


    便聽一個聲音笑道:“順媛何事笑得這麽開心啊?”


    姐妹倆回頭一看,見弘昌帝一身紫袍正走了進來,二女忙福身行禮。待弘昌帝道了平身後,裴嬿立刻仰起頭來,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滿是愛慕的望向弘昌帝。


    裴嫊識趣的往後退去,怪道裴嬿選在這個時間來過來呢,原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皇帝大人啊,裴嫊對此自然樂見其成。


    哪知弘昌帝卻仿佛對裴嬿眼中那熾熱的情意毫無所感一般,毫不客氣的就開始趕人,“時辰也不早了,順媛還是早些回去安歇吧,朕和你姐姐也要歇息了。”


    裴嫊都不敢去裴嬿的臉色了,她這妹妹一向心高氣傲,如今卻被自己的如意郎君如此對待,心裏不知該有多傷心惱怒。


    裴嬿那雙晶亮的大眼睛裏立刻就蒙上了一層水霧,淚汪汪的看著好不可憐。可惜弘昌帝對著這樣可憐巴巴的眼神仍是不為所動,臉上反倒還多了一絲不耐煩,裴嬿見狀,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裴嫊現在倒覺得德妃那話也許還真不是空穴來風,瞧瞧弘昌帝幹的這些事,生怕她們裴氏姐妹和睦相處是吧,可著勁兒的點火架秧子。好容易裴嬿才跟她和好了,可別因為他這麽一挑撥,又恨上自己了。


    裴嫊揣著這樣的擔心,煩惱了一夜,直到次日在裴太後處見到裴嬿,她臉上神色雖仍有些不快,但是對裴嫊倒是再沒像之前賭氣時那般諷言刺語,說了一會子話,臉上還被裴嫊給逗出笑容來了。


    裴嫊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壓在心上的一個包袱終於卸了下來。


    至於壓在她心上最大的那座大山,她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逃脫這座山對她的壓迫。


    雖然這些天來弘昌帝一直沒讓她侍寢,但是自己就好比是一頭待宰的羔羊,卻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脖子才會挨那一刀。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最可怕的事才會發生的感覺,才是最讓人恐懼和害怕的。


    裴嫊此時靠在香柏木箍的浴桶中,整個身子都埋在熱水裏,隻把脖子枕在桶沿,既為自己又躲過了一天而慶幸,卻又為明日而有些惶惶不安。


    裴嫊在心裏琢磨著自已要不要把弘昌帝狠狠得罪一回,就算挨了罰,可隻要能不用再過這種日日都要和一個男人夜夜相對的煎熬,便是把她再貶為才人,遷回到幽篁館去她也情願。


    可是要怎樣才能既惹惱了弘昌帝,又罪不至死呢?


    裴嫊想得出神,待桶中的水有些涼了才驚覺起身,拿上等的白棉布巾細細擦幹淨身上的水珠,換上幹淨的小衣。因天氣已經有些涼了,便在中衣中褲外又套了件丁香色交領中單,心裏卻在發愁眼見這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起來,真要到了冬日裏,難不成自已還要像現在這樣每日洗兩次澡?


    宮規所定,聖上當晚宣召哪位嬪妃侍寢,那麽那位妃嬪無論是九嬪之上可在自己宮中承寵,還是三品以下要到甘露殿承寵的,都需在麵君之前先行沐浴一番,把自己洗刷幹淨了。


    如今弘昌帝夜夜都宿在昭陽殿,裴嫊就得每日在他過來前先把自已洗幹淨了,由著弘昌帝去摸摸手啊,捏捏腰的,然後等回了自己的偏殿,再把自己洗一遍。


    雖然腰啊背啊這些地方,弘昌帝是隔著衣服摸的,但是裴嫊還是覺得膈應得難受,一定要在水裏洗刷一遍才覺得心裏不那麽難過。


    裴嫊滿腹心事的朝外走去,因為心不在焉,不防踩到一灘水漬,腳下一滑,便朝後倒去。


    裴嫊心中一慌,正待喊出聲來,卻已有一雙溫熱的大手托在了她的纖腰上。


    下一秒,她已經安然無恙地落入一個可怕的懷抱裏,裴嫊不用看就知道抱著她的那個人是誰,這宮裏還有誰能用得起這天子專用的龍涎香?


    弘昌帝抱著裴嫊走了出去,卻沒有將她放在偏殿的床榻上,而是朝她的寢閣走去。


    弘昌帝的步子很慢,眼睛緊緊盯著裴嫊因剛剛出浴而嫣紅嬌俏的芙蓉玉麵,情不自禁的便低下頭去在裴嫊的發間、脖頸處來回輕嗅。口中喃喃道:“朕記得這個味道,上回在幽篁館,也是你剛沐浴完,當時你身上也是這種別致的香氣。朕聞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可惜以後再沒在你身上聞到過,怎麽今兒倒想起來了,嗯?”


    弘昌帝說完,一把將她扔到早鋪好錦被的臥榻上,順手就將她的中單帶子解了開來。嚇得裴嫊急忙一手將衣襟掩上,一手撐在床上朝後退去。


    “野史上說,成帝最喜歡看他的昭儀趙合德沐浴,每當趙昭儀沐浴的時候,他都要躲在一邊偷偷觀賞美人。後來她姐姐趙飛燕知道了,也坐到池子裏沐浴,讓人去請了成帝來欣賞,愛妃可知道那成帝見了是何感想?”


    裴嫊熟讀曆朝曆代的後妃傳,自然知道趙飛燕此舉竟是有些東施效顰,適得其反,不僅沒讓成帝覺出美來,反而讓他生出嫌棄之心來。


    可是弘昌帝說這麽個典故給她聽是什麽意思?


    弘昌帝一把抓住裴嫊朝裏縮的腳腕兒,不耐道:“愛妃既然特意讓你的宮女來請朕,不就是為了和那趙後一樣給朕看這一副美人出浴圖,然後好自薦枕席嗎?怎麽這當口又忸怩起來?”


    弘昌帝說完,極是粗暴的一把將裴嫊的中單扯開,身子就壓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對小綠的支持,我今天百度了借梗和抄襲,關於借梗,是說借鑒了其他人文中的一個情節,或者說思路,但不是像抄襲那樣整段整段搬。百度百科抄襲條目有一句:作者自由利用另一部作品中所反映的主題、題材、觀點、思想等再進行新的創作,在法律上是允許的,不能認為是抄襲。


    最重要的是親們對小綠的肯定,有了親們的肯定,偶就敢繼續往下寫了。如果有親看完還是覺得太像的話,可以列舉出詳細對比帖,經大家判定成立,偶會致歉刪文。最後,再次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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