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晶瑩的雪花飄飄落落的灑在地上,化成了水,凝成了冰,同時也凝成灰小愛心頭的痛。


    離開a市留在記憶裏的都是這冰冷無情的雪花,孤單的心境,背井離鄉的淒涼都留在了這場雪花裏,每每想起竟然都是平靜表層下的痛徹心扉。


    “這是你的孩子嗎?”錢羽光見她沉默,眼睛裏毫無光彩,一方麵沒話找話,一方麵也實在好奇這孩子的身份。


    灰小愛低頭瞅瞅睡的一臉香甜的孩子,“是的。”


    “她真漂亮,叫什麽名字?”


    “大名還沒起,小名叫暖暖,我希望她可以集世間一切溫暖,開心成長。”灰小愛望著前麵的路,悠悠的說道。


    “你心還挺大,世間的一切溫暖先不提,你給她的溫暖就夠她受用一生了。”


    “希望如此,不說我了,你這麽帶我去你媽媽那,不會顯得唐突嗎?”


    “你要聽聽我媽媽的故事嗎?我說了她是跟你一樣有故事的人。”錢羽光轉頭問她。


    灰小愛沉默兩秒,誰都有故事,沒必要把它揭開了讓人評頭論足,“還是不聽了。”


    “也好,我媽媽也不喜歡我總提起往事,她在z市外國語大學任理事,我已經讓她給你找了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那裏的工作比較輕鬆,工作時間也不長,方便你帶孩子。”


    灰小愛有點訝然,他父親是a市豪門,母親又是文化人,他怎麽說也混不到小偷這一行業去吧。


    錢羽光看出她的疑惑,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相信嗎?有些孩子為了得到父親的關注是可以自暴自棄的,我母親很愛我,我父親從小就不要我,他和我母親離婚後,迅速結了婚,有了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我母親從小便不瞞我事情,別人都有父親為什麽我沒有,所以我後來才到了a市,我找過錢老頭,可是卻被他的孩子轟出來了,我很生氣。”


    灰小愛聽得心一驚一乍的,“後來呢?”


    “後來我就撞到你啦,然後我就偷東西,他不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嗎?要是讓人知道他有個小偷的兒子會不會很丟人?”


    灰小愛有點懵,還可以這樣?


    “怎麽了?你那是什麽表情?”


    “這種方法吃力不討好,你這是何苦?”


    “是啊,很幼稚啊,我媽知道了差點打死我,不過後來的一切都是命數,老頭子年紀大了,自然心也就軟了,還是認了我,他認了,我也就不鬧了,有爸有媽,我還有什麽不滿足?”


    灰小愛的淚掉下來,有爸有媽,這四個字戳到了她的心裏去了。


    好痛。


    她沒爸沒媽了,她的孩子這麽小也沒有爸爸,她長大了會不會也會怨她,不給她認親人的機會和權力。


    “你怎麽哭了?”


    “我的孩子以後怎麽辦?”她喃喃道,眼淚無聲的滴在孩子嬌嫩的臉頰上,連忙撇過頭,不讓自己的狼狽過於難堪。


    錢羽光心內後悔,什麽不好說,說這個,他自己就受過家庭不健全的罪,自然明白她的擔心。


    思來想去,他就想出了一個辦法,“小愛,我倒是有個方法,先聲明我隻是可憐孩子。”他車子一邊拐上高速,一邊說道。


    “什麽辦法?”灰小愛也顧不得樣子難看,回過頭急切的詢問。


    錢羽光咳嗽一聲,這辦法也好也不好,好的是,這孩子他看著喜歡,做了她幹爹那也沒什麽,不好的事,他們也當真沒熟到這個份上,說出來怕引起誤會。


    “你怎麽不說話了呢?”灰小愛有點著急。


    “先聲明,我純粹是好意,如果有唐突的地方你不許生氣。”


    “說吧。”


    “我做暖暖的幹爹怎麽樣?”


    灰小愛被他的話驚得張口結舌,瞪著一雙翦眸看著他。


    錢羽光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說白了,他說的話是有點唐突,可是他不是見她可憐嘛,自從在那個圈子裏看到灰小愛起他就覺得這女人跟他是一個世界的,跟上層圈子格格不入,所以才會起起伏伏的,他日子也不是很好過,每天要學習公司的業務,還有和兩個兄弟鬥法,他也怪累的,不過誰叫他執迷不悟,非要認那個爹,爹都認了委屈當然也就受著了。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提過,就是他愛上了名門閨秀,大家小姐,他要有大家少爺的身份去配吧,想到那個女人他有點咬牙切齒,她說他是毛還沒漲幹淨的娃娃臉,哼,他就讓她看看,他有個幹閨女,看誰跑的快,他都當幹爹了,她還是一個等著人去娶的大齡剩女。


    灰小愛見他臉上的表情跟個臉譜似的,變來變去的,趁空就琢磨了他的提議,一開始是有點驚訝,不過錢羽光三番兩次的幫她,是個好人,暖暖有個男性長輩疼愛也是必要的,如此想來,認個幹爹好像也沒啥。


    “行,我同意了。”


    錢羽光還在想他的心上人呢,猛地聽到她的答案,頓時就笑的春光明媚。


    從此小暖暖就有了一個不靠譜的幹爹,以後利用她追到了未來的幹娘,當然這是後話了。


    在這雪花紛飛的冬季,灰小愛給暖暖認了一個幹爹,心頭的痛也就緩解了三分,看著這些雪花好像也不是那麽冷了。


    韓軒墨就沒有那麽好過了,在機場看了登記記錄,均沒有灰小愛的名字,又在機場等了好久,還是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派人在火車站,汽車站均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蹤影,過去她的家已經被拆遷了,他實在想不到在偌大的a市她藏在哪個角落裏,還是她已經離開了。


    不容他再找下去,魏子齊已經來催人了。


    “總裁,我們和李局的飯局時間要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韓軒墨臉白的像張紙,看著沒有一絲之前的高貴氣質,有了一點男人落寞時的滄桑感讓他更加貼近生活,給曾經不沾油煙氣的他狠狠的貼在了地上。


    韓軒墨站起來,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相互不舍告別的身影,心裏也默默的和灰小愛說著再見。


    “走吧。”


    墨菲集團現在可謂是腹背受敵,首先,若子阡借助長青藥業的殼迅速上市,和墨菲集團成了勁敵,借助長青的固有品牌和業內的老客戶迅速的拉攏墨菲集團的長期客源,讓墨菲損失慘重。


    其次,若子阡一邊利用他和前妻的醜聞給他製造輿論壓力,讓他的人品受到質疑,一邊命人寫檢舉信讓讓檢查機關對他的工廠輪番檢查。


    最後,韓家兄弟不合,弟逼兄走,兄怨弟遁的傳言也越演越烈,韓宣揚也以受害者的身份在多家媒體上奔走,狀告韓軒墨謀奪家業,為了財產喪盡天良。


    韓軒墨現在的情況可以說很糟糕,一著不慎多年的經營可能就會兵敗如山倒。


    飯局上,他忍著胃部的痙攣給李局敬酒,“李局,我的廠您是知道的絕對合法合理,您這查來查去,不是讓晚輩為難嗎?”


    李局按下他端酒杯的手,“軒墨,你現在還病著呢就不要逞強了,你放心,你的為人我肯定信任,不過我在其位謀其政,有些事情捅到了上頭,命令下來了,我也要接令不是?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清清白白的別人冤枉不了你,你且就放寬心,查完沒事,這事也就完了,軒墨,我今天來這見你,不合規矩,我也給足你麵子了,我實在不便多呆,今天來這裏就是要跟你說一聲,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是夜路走多了遇到了鬼,好好把這鬼揪出來也就沒事了。”


    “李局,多謝。”韓軒墨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也不為難他,道謝送他離開。


    李局走後,魏子齊帶著韓家國進來。


    “三叔。”韓軒墨站起來。


    韓家國歎了一口氣,抬手讓他坐下,到了滿滿一大杯酒一口氣灌下去,“阿墨,三叔對不起你。”


    韓軒墨嘴角挑起笑意,“三叔,您說什麽呢?韓宣揚是個大活人,有人要帶他走,難道他還能死賴著不走不成?”


    “這混賬東西,他以為韓氏到他手裏就是他做主的嗎?你大伯我大哥這麽多年的經營可不是現在逮到機會了嗎?阿墨,我就不明白了,你當初為什麽不把韓氏和墨菲合並,不然也不會這麽麻煩。”


    “三叔,韓氏沒了我不在乎,不過有人想要吞了我墨菲,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那麽大的胃,我不會倒下的,三叔,你怎麽樣?”


    “我已經徹底從韓氏脫身了,我才不受那種氣。”


    “這樣也好。”韓軒墨端起酒,想到胃還是把就放下來,“三叔,這件事情不要讓他知道。”


    韓家國很欣慰,“阿墨,我不會和二哥說的,你過你爸爸現在在療養院頤養天年很惦記你,你什麽時候去看看他。”


    “再說吧,三叔你以後有什麽打算?”韓軒墨關心起沒有工作牽絆的三叔。


    “我去跟你爸爸作伴,人老了,就應該養老,不想給你們年輕人做絆腳石了。”


    “這樣也好。”


    “阿墨,你會去看我的吧?”韓家國試探的問道,這樣一來,他二哥也可以看到兒子,說不定這兩父子也就冰釋前嫌,和好了。


    韓軒墨沉默一會兒,眼神有點放空,這當口他的神經被諸多事情牽著,好多事情已經脫離了軌道,說到底是他不夠心狠了。


    “我會去的。”


    韓家國點頭,他等的也就是他這句話。


    在回公寓的路上,魏子齊表情很沉重,“總裁,李局的意思是說我們墨菲集團有內鬼?”


    “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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