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戒指光澤如舊,可是沈諾確信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他記得,就在他倉促間逃進司天府,王真人攻擊他,讓他的鴛鴦佩碎裂之時,這戒指,仿佛是亮了一下。


    莫非,這墨玉戒指也有自動護主的能力?那一閃的光亮,其實是墨玉戒指護住了他?這才使得他隻是受了輕傷而已?


    沈諾桃花眼微閃。


    過了片刻,他吃了些東西補充體力,就小心翼翼的起身,向著東方走著。


    他記得很清楚,那處傳承之地,就在司天府秘境的極東之地。


    在司天府不遠處的另一處秘境裏,墨君琰正打算煉化九陽赤焰。


    他沒有料到,他和兩個金丹修士、一個元嬰修士一道來此秘境,那兩個金丹修士,竟然真的膽敢算計他和那位元嬰修士。


    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兩個金丹修士中的一人,竟然是屍修。他所操控的屍體中就有兩個元嬰修士。


    屍修素來陰毒,墨君琰也不敢與其正麵鬥法,於是甫一奪了九陽赤焰,挨了那兩人一人一掌,就立刻遁走,那兩個金丹修士終究是空手而歸。


    隻是墨君琰也受了重傷。幸而有沈諾之前的提醒,他雖然重傷,可是身上帶著的各種丹藥卻是不少,恰好能讓他迅速恢複修為。


    然而那屍修卻是在他掌上下了毒,墨君琰及時吃下解毒丹,將大部分毒性從體內化去,可屍修陰損,解毒丹也不能解百毒,那毒在他體內尚有些許殘存。墨君琰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不間斷的打坐煉化,才將屍修之餘毒完全化去。


    將毒化去之後,墨君琰收在丹爐中的九陽赤焰也已然乖巧了許多。就在他想要在這秘境裏將九陽赤焰煉化了再走的時候,卻感應到他送給沈諾的墨玉戒指已然自動護主了一次。


    他在煉製墨玉戒指的時候,特意加入了自己的一絲靈識。因此隻要墨玉戒指因為危險而自動護主,他都能感應的到。


    墨君琰頓了頓,將九陽赤焰重新收回了丹爐之中。


    此次若非沈諾的提醒,他恐怕真的要冒險直接煉化九陽赤焰,借用九陽赤焰對屍毒天生的克製之力來恢複修為了。隻是那樣一來,他體內的丹火和未曾馴服的九陽赤焰就勢必要分出個勝負,到頭來,受罪的還是他自己。


    說不得到時他體內的陽火過旺,最後真的不得不去尋找一個純陰體質的人來“瀉/火”,以求平衡他體內的陰陽了。


    墨君琰臉色變了變。


    常人修道,所為長生。可是墨君琰修道,一是因著這是他自懂事,師尊就教會他的東西;二來,他所求乃自在道。隨心所欲,任我施為。若是不快活,長生又有何用?


    師尊提出讓他找人雙修來度過碎丹結嬰的門檻,這是墨君琰所不願意受的。他所求道乃自在,那麽他的雙修伴侶,也必須是他自己所歡喜的人才可以。


    若是沒有,墨君琰又不得不因壽元或者其他而結嬰,不得不與不喜之人雙修,那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人,他是萬萬不能接受師尊的提議了。


    若是說之前他還曾有過猶豫和試探,那個小了他兩百多歲的小娃娃真的能做他的雙修伴侶麽?他們當真能在修仙路上一直相攜著走下去麽?那麽現在,在他在煉化九陽赤焰和出秘境去找小娃娃之間,下意識的選擇了後者的時候,他就再無猶豫了。


    因為他發現,其實無論小娃娃適不適合做他的雙修伴侶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自己的心,幫他選擇了小娃娃。


    墨君琰歎了聲氣,眼神卻溫暖異常。隻是一個三百歲的“老人家”,對一個今年才……將將及冠的娃娃動了心思,他還真有些尷尬。


    尷尬過後,墨君琰就起身離開秘境。他要去看看,到底誰這麽大膽,敢動他的人!


    還有……兩年不見,小娃娃,應該,長高了一些吧?他已經兩年沒有看到他了。自他修煉以來,第一次發現,兩年原來是這麽長的時間。


    卻說司天府中,沈諾一直急速低調的往東行。路上除了偶爾抬眼看一看有沒有適合他閉關進階到練氣期九層的洞府,就再不管其他了。


    隻是有時候,他不去找麻煩,卻不代表那些麻煩不會找上他。


    沈諾幾乎快要忘記了,在司天府裏搶到赤紅花的人,就可以在離開秘境時得到一粒築基丹。


    可是他忘記了沒關係,還有旁人記得。


    “這位道友,可是來與我們搶這株赤紅花的?”一個長臉年輕的修士,一麵和他對麵的女修對峙,一麵盯著兩人之間的赤紅花,還要空出時間來和沈諾打招呼。


    女修直接被氣笑了:“我看那位道友壓根就沒看到這赤紅花,趙守成你倒是嘴快,還特特的說給人家聽。這下好了,這赤紅花原本是你我二人爭搶,如今可是三人爭搶,趙守成,你可滿意了?”


    那趙守成瞪大了眼睛,仿佛極其無辜一般的看向沈諾:“這位道友,我觀你麵善,你定然不會跟我搶的,對不對?”


    沈諾嘴角一抽,快速往身上貼上輕身符——秘境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敵人,沈諾不敢往天上飛,免得被人直接當成挑釁或者是示威給拉下水了,是以隻能貼上可以讓修士身輕如燕的輕身符,時機恰好時,直接逃跑。


    “趙道友所言不假,在下的確不會搶這株赤紅花,告辭。”說罷,沈諾麵色淡然,就要大步離開。


    可那女修卻突然道:“趙呆子!我們合作!這小白臉看都不看赤紅花一眼,肯定是已經有了赤紅花了,不如我們兩個將這小白臉拿下,赤紅花一人一個,小白臉的儲物袋平分,如何?”


    趙守成呆了呆,立刻就向著沈諾前行的方向丟了接連四五張爆裂符!同時整個人也轉向了沈諾的方向。


    砰!砰!砰——


    沈諾登時被阻了道路!


    真不愧是個呆子!


    對手的話如何能輕信?


    果不其然,待沈諾手握青木劍回頭看時,那女修已然趁著趙守成專心對付沈諾的時候,將赤紅花搶入懷中了。


    趙守成怒極,這才又回過頭來攻擊女修。


    女修卻“咯咯”的笑個不停:“都說你是呆子了,你還偏不信。成了,赤紅花我拿到了,咱們該分……啊!”


    女修轉身要走,卻突然胸前一痛——她不可置信的盯著那隻穿透了她的身體的青木劍!


    她忽然想到師姐以前對她的告誡,殺人奪寶就要幹脆利落,千萬不要放什麽話,浪費時間,還容易被人偷襲。她才是個呆子!這是女修腦中的最後一個念頭。


    趙守成也呆住了。他揚起手上的符籙,又要對著沈諾丟去!


    “你若是想毀掉這赤紅花了,咱們盡管打上一場,看是你能贏,我捏碎了這赤紅花,還是我能一劍殺了你,”沈諾麵無表情的從女修身後轉了出來,青木劍直指趙守成的方向,眯著眼睛緩緩道,“就像我一劍殺了這個女修一樣!”


    趙守成這才仔細的將沈諾打量了一番,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小個子的小白臉,竟然修為比他還要高上一階。


    趙守成臉色極其難看。可是他還是不想放棄那株赤紅花:“我不跟你打了,那你要將這赤紅花給我!反正你也有一株了,這株就該是我的了!”


    沈諾被趙守成的邏輯雷了好一會,才對著女修的屍體捏碎了一顆化屍丹,幾乎片刻間,女修的屍體就消失不見,地上除了一隻儲物袋和一株赤紅花,就隻餘一灘清水。


    沈諾劍指趙守成的方向,微微彎下身子,將儲物袋納入袖中,赤紅花則放在另一隻手上,似笑非笑的對著趙守成道:“誰說我有赤紅花了,這株赤紅花就該是你的了?這是我搶到的,與你何幹?趙道友,你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


    沈諾這樣說著,手持青木劍就向著趙守成而去!然而不等他靠近趙守成,趙守成就連防禦都不防禦,對著兩個靠近這裏的身影喊道:“大哥、二哥,我在這裏!”


    是兩個練氣期高階的修士!


    沈諾一驚,迅速收回青木劍,貼上輕身符和隱匿符,急速後退到一株樹木後麵,幾息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守成卻惱恨的對著兩個兄長抱怨:“這個人怎麽能跑那麽快?才幾息的功夫,就沒影了。”他還以為,兩位兄長恰好能趕來幫他搶回赤紅花呢。


    那位明顯年長一些的修士也奇道:“我和二弟今日也碰上兩個修士,像是靈力被掏空了似的。我和二弟原以為很快就能追上那二人,誰料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兩人也突然不見了。”


    趙守成傻呆呆的問道:“莫非他們有芥子空間?可以自由出入?”


    趙守成的二哥笑著拍了拍趙守成道:“有那等至寶之人又何必闖什麽司天府?三弟啊三弟,你果然越來越呆了。”


    三兄弟兄友弟恭,相處甚歡,而冒險帶著沈七進入了自己芥子空間的沈遲,卻是臉色微微發紅看了看沈七,然後又看了看眼前他自己幻化出的宮殿,以及宮殿上的牌匾上的字。


    非伴侶不得入內。


    沈遲看了一眼沈七道:“七哥,這怎麽辦?裏麵可是仙人遺跡,我們若是錯過了,可就沒有下次了。而且……我們若不進這裏,那身後的人恐怕就要追上來了!你我如今半點靈力都試不出來,無論是遇到何人,都是死路一條。除了這裏,我們再無別的選擇了。”


    沈七擰了擰眉,低頭看向沈遲的眼睛。他這才發現,沈遲的眼睛,和小九很像,都是惑人的桃花眼,笑也是笑,不笑也是笑。


    他恍惚了一瞬,就見沈遲又拉著他問道:“七哥,不若我們暫時立下伴侶誓言,結成伴侶,先躲入此處,其他的事情……將來再說?”


    沈七的大手忽然撫上了沈遲的眼睛。


    良久,沈遲才聽到沈七仿佛是歎了一聲氣,然後就抱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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