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荷泄氣道:“這種事不能直說嗎?”


    郝真成理直氣壯:“你也沒問呐。”


    賈雨荷:“……”


    行。


    這般腦回路,的確很像郝真成的風格。


    隻可惜。


    很多事情都是後知後覺,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賈雨荷吸了吸鼻子,轉移話題道:


    “江老師人呢?我剛看到好像一起來了。”


    “是……是不想看到我麽……”


    郝真成坐到了賈雨荷身邊:


    “瞎尋思啥呢,老江是那人嗎?”


    “他是想給我點告別青春的機會,魅想打擾我。”


    賈雨荷被逗得咧嘴笑了:


    “你今天這算是,致青春唄?”


    郝真成從兜裏掏出一塊糖,遞到賈雨荷麵前:


    “昂,可不咋滴,來一塊?”


    賈雨荷接了過來,調侃著:


    “幾年沒見,哄小姑娘的能力有長進,還知道兜裏揣著小零食。”


    郝真成自己也塞進嘴裏一塊:


    “你可拉倒吧,我哄誰我哄……從你席上抓的,揣兜裏一把。”


    賈雨荷:“……”


    郝真成:“席沒吃上,咋不得吃你兩塊喜糖啊。”


    賈雨荷:“……”


    賈雨荷:“啥時候能吃你的喜糖?”


    郝真成:“等你啥前兒考慮四婚的吧。”


    賈雨荷與郝真成對視了一眼,又迅速的別開目光。


    她將糖紙剝開,放到了嘴裏。


    果糖迅速的化開的,入喉卻有淡淡的苦澀……


    第一次湊在一起過日子的兩個人,往往就是如此。


    一個覺得沒必要說。


    一個覺得對方不在意。


    年輕衝動的在一起,又年輕衝動的結束。


    也許隻有真正的失去,真正的錯過,真正的遺憾過……才能學會把生活過好。


    隻有經曆過,才會感慨:


    本事屬於我的你,同把人生看盡。


    無緣再聚,怨蒼天變了心。


    ……


    另外一邊。


    賀大偉是見過大世麵、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碰到婚宴奔醫院的棘手大事,依然處理的遊刃有餘。


    先是安頓照顧好了賈雨荷,又趕到了滿是親朋的婚宴現場。


    將事情的經過如實的說明,在沒有新娘的情況下,將婚宴繼續了下去。


    江學康和百書芹的份子錢沒少,婚宴可真是一口沒吃上。


    兩人與郝真成一直待在醫院,陪著賈雨荷輸液治療。


    輸液與上藥完成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


    賀大偉從婚宴現場趕了回來,堅持要單獨請三人吃上一頓,滿口連連說著“招待不周”。


    人家大喜的日子,婚宴結束後,肯定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江學康一開始就沒打算來砸場子拆台,自然是再三拒絕,口頭應承著下次再吃。


    即將分別時,滿臉紅疙瘩的賈雨荷,單獨找到了江學康。


    作為她與郝真成的全程見證者。


    再次見到賈雨荷,郝真成的心裏多少還是帶著點怨氣。


    結果。


    看到曾經嗚嗚渣渣的小姑娘,現在變得難得老實,眼神失去了光彩。


    想來,想象中純粹的勢利眼、惡女,可能也是江學康自身的刻板偏見。


    人家當事人都沒過度的記恨,江學康身為旁觀者,自然更不好多說什麽。


    二十五歲的江學康。


    認為世界非黑即白。


    惡人就是惡人,沒什麽好洗。


    二十五歲加六十五歲的江學康。


    對待世界的看法,有了不同的感受。


    所謂善惡,也無非是對自己友善,與為自己為惡罷了。


    “江老師,其實現在麵對您,我也覺得……挺沒臉的。”


    “當初我和成子的事,沒少讓你跟著操心,對不住啊。”


    “您心裏對我不滿,也是應該的。”


    賈雨荷站在醫院的走廊內,低著頭不敢去看江學康的眼睛。


    江學康毫不回避的說著:


    “以前有怨氣,還有點恨。”


    “現在嘛……過去了。”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懂,我也不該摻和。”


    “成子他也不怨你,我哪有什麽立場說怨。”


    “過去的就不提了,今天還是恭喜你。”


    說著。


    江學康將手伸到了賈雨荷的麵前。


    賈雨荷錯愕的抬起頭,瞬間紅了眼眶。


    左手在右手掌上蹭了蹭,握住了江學康的手。


    “江老師,我爸媽前幾天都沒了。”


    “今天我結……”


    “今天這種日子,能在乎市碰到……‘親人’。”


    “我心裏其實挺開心的,真的,沒騙您。”


    說著說著。


    賈雨荷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江學康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


    “大喜的日子,別掉眼淚。”


    “以後的路還長,咱們啊,都好好過。”


    賈雨荷不住的點著頭,說著:


    “成子能遇到您,跟著您,真特有福氣。”


    “他這人傻,傻實在。”


    “以後要是有合適的,您幫幫忙……”


    “路還長,也不能一直這麽單著。”


    “我倆這輩子前半生算是沒過明白,不能讓他後半生也耽誤進去。”


    ……


    直播時的課上,為了保持課堂上的美好氛圍。


    有句令人傷心的話,江學康沒有講出來。


    那就是:


    重逢之後,往往伴隨著更為長久的分別。


    短暫的治療過後。


    郝真成幾人該到了回去的時候。


    賈雨荷自然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賀大偉匆匆忙忙的往返了好幾趟,辦結算的時候,又接了電話提前離開了。


    大商人,總是有著接不完的電話,趕不完的場。


    哪怕是大喜的日子,依然是如此。


    不過倒是留下了司機,帶賈雨荷回家裏。


    出醫院地上停車場時,兩個掃碼的出口。


    兩車又一左一右的碰到了。


    前排的郝真成,與後排的賈雨荷,同時將車窗落了下來。


    賈雨荷勉強擠出笑容:“成子,你……慢點開。”


    郝真成嘿嘿一樂:“我技術還需要擔心嗎?”


    賈雨荷:“把你得瑟的。”


    郝真成沉默幾秒,認真道:“乎市冷,出門多穿點,別感冒了。”


    賈雨荷看向了車內,又轉過頭來:“暖男唄?”


    郝真成豎起大拇指,樂嗬的指向自己:“昂,氣質這塊,必須拿捏……走了!”


    看著收費杆抬起,郝真成踩著油門,徹底的開出了醫院。


    也徹底的與青春做了最後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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