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摩多曾經來時一樣。


    殘破的古刹內佇立著多尊模糊不清的石像。


    在赤融的描述中,這些石像都曾是曆屆藥靈聖體中的佼佼者。


    一道一道數來,蘇槐的視線在倒數第一尊與倒數第二尊石像上停留了片刻。


    倒數第一尊石像已然有了幾分赤鈴兒的雛形,這也意味著赤鈴兒這位藥靈聖體已經參與進了這場考驗,並且已經處於失敗的邊緣。


    結合赤融的情報,她的石像再往前數一位,那尊麵容尚且還算清晰的,應當就是曾經將人族穆氏改製為藥王仙朝的那位女帝。


    穆槿榆。


    蘇槐記得這應該就是她的名字。


    從這座雕像上的五官來看,楚思雨應該遺傳了一些這位女帝的姿容,不算很像,但依稀能看出相似的影子。


    當然,因為有著藥王仙朝的隔閡在前,蘇槐不可能承認對方與自己妻子那層隔了不知多少代的稀薄血脈。


    他伸出手,敲了敲這尊石像的腦袋。


    無論是從觸感還是洞察之眼傳回的反饋來看,這都隻是一尊普通的石像,無非就是石料的耐磨損性要比尋常石頭好上一些。


    看完石像,接下來需要探查的,便是古刹中央的古老法陣,以及那具沒有棺蓋的石棺了。


    可惜,蘇槐在陣法上的造詣隻停留在道品之前,無法解析這種古老的神陣,當然,就算他是一位神陣師,恐怕也很難從地上那些模糊的線條裏看出太多東西就是了。


    凱蘭一直盡責地守護在蘇槐與楚思雨身側。


    倒是蘇小白,隻是在古刹裏看了幾眼,便扭頭走向荒野,率先一步前往探查那股詭異神性的來源。


    哢——


    忽然,古刹中的石像傳來零星的異響。


    蘇槐瞳孔微亮,凱蘭與暫時失去修為的赤融立馬警覺起來。


    隻是,下一瞬,那些石像便被一股偉力捏爆,徹底或作古刹地板上的粉塵。


    “不過是幾具遺骸風化而成的石像,不必擔憂。”


    蘇槐收回自己的手掌,一簇雷光順著他的右腳注入大地,隨後......轟隆——古刹被刺眼的雷霆淹沒,此番詭譎之像也被盡數破除。


    凱蘭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


    反倒是赤融對此並無太大反應,隻是下意識拉開了些許與蘇槐之間的距離。


    可能就連那位留下古刹的存在都想不到,數個紀元之後,會有一位探秘者用這種無比粗暴的方式抹去祂留下的謎題。


    畢竟就常理來說,遇到暫時無解的謎題,都必然是先記下題目,反複斟酌,推敲。


    再而後想方設法尋找線索,解開古刹的謎題。


    哪有想不出答案就直接用修正帶把題目塗掉的?


    但蘇槐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如今假假地也能稱得上一句“祂”了。


    麵對真正的王座蘇槐尚且敢開口挑釁,又何況隻是一位,或者兩位半步神王死後遺留的汙穢呢?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如果將這片秘境比作一盤已經擺了無數歲月的棋局,最好的解法並非是對對方的棋子圍追堵截。


    更不是順著對方的思想去尋求對方留下的一線生機。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直接五子連珠,告訴對方時代已經變了,擺著黑子與白子的不一定就是圍棋,還有可能是五子棋。


    什麽?你不聽?


    那就都別玩了!(烏雞哥掀桌)


    意料之中的,古刹的消失似乎真的引起了一些微妙的連鎖反應。


    荒原的柔風之中,多出了一縷淒婉的歌聲。


    楚思雨有些害怕,忍不住往蘇槐身上靠了靠,一雙小手死死地抓著蘇槐的衣袖,眸中寫滿了不安。


    蘇槐見此,索性大手一揮,將其撈入懷中。


    厚實的黑色鬥篷將楚思雨整個包裹起來,隻留下一顆小腦袋從蘇槐胸口的位置鑽出來,露出一副憨憨的神色。


    “別怕,有我在呢。”


    蘇槐壓下妻子頭頂翹起的一根呆毛,帶著她朝神樹的位置走去。


    虛幻與現實的交界。


    生命與死亡的交織。


    百米高的枯樹與蟒蛇般翠綠的藤蔓相互纏繞。


    在枯樹的頂端,長著一枚詭異的,半生半死的果子。


    而當蘇槐站在樹下時,蘇小白已經凝神對著那枚果子看了好一會兒。


    “神靈果?”


    蘇槐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不對。”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蘇小白講給他聽的那個故事。


    這片星海中向來不缺乏天才與瘋子,兩位擁有對立神體的天縱之才企圖融合自身,創造出一種淩駕於神體之上的神體。


    所以麵前這株神樹,其實是兩株神樹的結合。


    一半是神靈果樹,一半是歸冥死藤。


    隻是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這株神樹隻是那株本該存世的異物橫跨時間長河,映照在此世的投影。


    換句話說,這株神樹早在那時便已解體,重新化作了神靈果樹與枯冥死藤。


    “神靈果樹在哪兒?”


    蘇槐扭頭向赤融發問。


    “就在那裏。”


    赤融的食指指向神樹投影之下的小小空地。


    在神樹的華光映照下,一株不過高兩米餘的低矮灌木顯得毫不起眼。


    而在那叢灌木的最裏麵,包裹著一顆紅綠色的,不斷跳動的“心”。


    “那就是神靈果?”


    “果然還沒熟。”


    蘇槐摸了摸下巴:“傳說神靈果樹可以用藥靈聖體的靈魂強行催熟。”


    赤融聽到這句話,抿了抿嘴,心底泛起一股無力感。


    他現在隻想讓自己的女兒,跑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同樣聽到這句話的楚思雨,忍不住用後腦勺撞了撞了蘇槐的胸口。


    用另一個靈魂去催熟一枚果子......她覺得這種行為不好。


    但如果是蘇槐讓她這麽做,她會照做。


    隻是,蘇槐卻並未對楚思雨的小小不滿做出回應。


    在理清所有的情報,掌握所有的線索之後,他心裏誕生一個異常瘋狂的想法。


    淒厲的歌聲愈發清晰。


    枯樹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著綠裙的身影。


    她口中哼唱著如泣如訴的不知名小調,一股磅礴的生命氣息隨著她的出現在荒原上奔湧,幾乎隻是刹那,肆意生長的荒草便將整片地域淹沒。


    “出來了!”


    蘇小白冷哼一聲,似乎對於神樹下那同樣來源於遠古的老東西有些敵意。


    她回過頭,剛想提醒蘇槐。


    卻發現蘇槐與楚思雨不知何時,雙目之中早已被迷霧籠罩。


    這對小夫妻就像是丟了魂一樣,一步一步地走向神樹之底。


    “寒月——”


    “等等!凱蘭!”


    打斷了凱蘭的1v1單挑施法,蘇小白望著蘇槐那張略顯蒼白空虛的臉,似乎在這一瞬間突然就想通了什麽,自離開赤羽林起就消失無蹤的笑意再次掛上嘴角。


    凱蘭心中充滿了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麽陛下的轉世好不容易找回幾分曾經的沉穩,還沒等她仔細感受呢,便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樂子人。


    但他終究並未違抗這位同樣被月靈界諸將稱為殿下的樂子人下達的指令,隻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寸步不離地跟在了蘇槐身旁。


    即便不事先展開領域,她也有把握在意外發生的刹那展開寒月的囚籠。


    畢竟生死交織者終歸未曾真正抵達那一步。


    而寒月的光輝,曾真切地照耀過神域的每一處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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