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山野泥濘萬分。


    摩多站在冷清的古樸街道旁,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怔怔出神。


    他身後是一處熱鬧的酒肆,酒肆中大多是些修為極弱,或者幹脆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這是一座屬於人族的城池,這兒也算是赤羽族的附屬城池之一,因為毗鄰九鸞山脈,風景秀麗,物產豐富,也算是一處休閑度假的好去處。


    但說句實話,這是一座凡俗城市,修為最高的城主也不過區區六階。


    要不是九鸞山脈同樣無法出現高階生物,再加上這兒位於赤羽族公主赤鈴兒的封地之中,這座她所鍾情的凡俗城市早就被山中的異獸妖魔吞噬,徒留一地廢墟。


    赤鈴兒確實非常喜歡這座城市。


    身處城中,就連身上的毒辣勁兒都藏匿了起來,如今的她似乎隻是一個有些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


    摩多內心很是迷茫。


    赤鈴兒不許任何赤羽族的人進入這座小城,但卻並沒有將摩多攔在城外。


    此刻,她便坐在摩多身後的酒肆之中,身著一身墨綠長衫,束著冠發,似是在扮演著城中話本裏所描寫的女扮男裝的俠客。


    酒肆中人很多,談論的話題也粗淺萬分,在摩多看來多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鄉野軼聞,在酒肆的東北角,還有一位說書先生,講述著山野狐妖化身成人,在破廟之中迷惑文弱書生的戲碼。


    赤鈴兒聽的很認真,臉上帶著笑意,到了精彩的部分還忍不住輕聲鼓掌。


    讓摩多迷茫的部分,正在於此。


    雖然白天的赤鈴兒依舊對他尖酸刻薄,動輒打罵,但在某些方麵卻又給他一種詭異的信任感。


    至於夜晚的赤鈴兒,已經將他當作了可以互相訴說心事的朋友。


    摩多覺得赤鈴兒這種情況十分詭異,他似乎被牽扯進了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裏,在這件事裏他分不出真假,也說不出對錯。


    但有一點,摩多心裏很清楚。


    她當初答應的劍帝洞府事件了解便解開在摩多身上下的魂印一事,食言了。


    食言的理由很無奈,至少夜晚的赤鈴兒在告訴摩多這件事時表露出來的神情很無奈,說是那位施印的族老不答應。


    對此,摩多也隻能深深地看了赤鈴兒一眼,然後低下魚頭,擺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之後,赤鈴兒便輕聲安慰他,保證日後再找機會勸說族老。


    同時,還告訴了摩多一些她自己小時候的事,以此拉近和摩多的關係。


    但一到白天,赤鈴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依舊對摩多萬分惡毒。


    甚至數次當著摩多的麵,在酒肆之中點食剁椒魚頭這道菜色。


    每次她惡狠狠地看著摩多,然後把嘴裏的魚頭吮吸幹淨,徒留骨片時,摩多都感覺到後腦一陣嗖嗖發涼。


    太殘暴了......


    同時,二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幾日之前萬熊穀出現的一件大事。


    萬熊穀,遭到了那位劍帝洞府裏出來的人族女子的襲擊!


    山門被打的一片狼藉,除核心之地外的其餘地域更是寸草不生,有些地方一片焦黑,有些地方又成了凍土,從一處世外桃源變成了人嫌狗厭的不毛之地。


    熊君受了些不輕不重的傷,尾巴被斬斷一截。


    而那人族女子,據說是受了重傷,逃進了無邊無際的廣袤山脈,不知所蹤。


    萬熊穀派出了不少長老外出搜捕,同時又在同盟中發布了追殺令,連同赤羽山之內的勢力都答應了與之一同搜尋那女子的下落。


    赤羽族族老們怕赤鈴兒受到牽連,再次把赤鈴兒關在了赤羽族。


    卻不曾想,她逼著摩多連夜挖了條暗道,帶著他逃出了赤羽林,一路隱匿行蹤,跑到了這座人族的小城裏來。


    當然摩多不是刁蠻版本的赤鈴兒,他為數不多的智商告訴他他們之所以能順利溜出來完全是赤羽族族長的默認與縱容。


    否則就憑他一個小小的界主中期,還想從擁有中階域神的大勢力腹地中挖一條暗道跑到外界來?


    越獄之神肖申克都不敢這麽拍的好吧!


    摩多不知道赤鈴兒在想些什麽。


    當然......他扭頭瞥了一眼酒桌旁拍著桌子的赤鈴兒。


    “可能她就是單純放蕩不羈愛自由呢?”


    從赤羽族的角度來說赤鈴兒很不懂事,但從摩多的角度來說,待在外界總好過在赤羽林裏受盡白眼。


    畢竟在外麵他隻是赤鈴兒一個人的奴隸,在赤羽林裏卻是所有赤羽族族人的奴隸。


    連剛剛出生沒幾年的小豆丁都敢拿石頭扔他。


    “好!有賞!”


    說書人的故事講完,啪的一聲,赤鈴兒拍了兩塊靈晶在桌上,引得周遭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嗚呼!是中品靈晶!好闊綽的小......小公子!”


    “是極是極,鈴公子出手向來闊綽,老孟就是靠著她的打賞才從普通的說書人逐漸走上了長生修行路啊!”


    “鈴公子?兄台,你認識這位公子?”


    “自然,鈴公子是城主府的貴客,亦是穆小城主的好友,這酒肆的背後東家就是她,經常來這酒肆的人應該都認識她才對。”


    “呃......實不相瞞,在下剛到能飲酒的年紀,這還是第一次來。”


    “那就不奇怪了......”


    摩多忍不住撇了撇嘴。


    還特麽鈴公子,怕是這毒婦把你們全城人都屠了,你們都還看不清她的真麵目。


    “走了。”


    赤鈴兒自酒肆中晃出來,連眼神都懶得給摩多一個。


    她依舊是那副蠻橫的樣子,就連走起路來都橫衝直撞,所有人都得給她讓路,摩多不知道那些不肯讓路的人都怎麽樣了,畢竟自打進城以後,他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們倆畏懼萬分。


    “定是這女人往日裏的凶名傳的太廣。”摩多心裏想道。


    而這樣一個女人,她那所謂的好友,也多半是蛇鼠一窩。


    城主府距離赤鈴兒歇腳的酒肆並不算太遠,隻是一刻鍾左右的腳程,他們便來到了一座木製的大型宮殿建築近前。


    宮殿前站著幾個身披鎧甲的守衛,他們似乎都認識赤鈴兒,對於她的到來並未阻攔,甚至連慣例的詢問都沒有,任由她帶著摩多走進府內,前往處理城中事務的議廳。


    這座小城名為藥靈城,城中民眾大多為穆姓。


    城主是一個名叫穆槿的女人,她來到此處的年歲已經模糊到無法考究,就連赤羽族的史料記載裏也無法確定這座小城是何時建立。


    它就好像是一座被大山遮蔽的世外之地,在某年某月,突然就被從赤羽林裏逃出來散心的赤鈴兒發現,並且納入了她自己的封地之中。


    赤鈴兒對任何人都無法保有完全的信任,但偏偏與那城主的女兒阿榆關係很好,從第一次見到開始,就覺得她親近。


    阿榆,也是赤鈴兒唯一的朋友。


    走過彎彎繞繞的長廊,摩多見到了城中人口中的小城主穆榆。


    “阿榆!”


    與摩多之前臆測的刁蠻形象不同,穆榆是個異常明媚的女孩,赤鈴兒找到她時,她正蹲在一個兩米高的大丹爐前搗鼓著什麽。


    聽見赤鈴兒喊她,穆榆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鈴兒,你來啦?”


    她看見了赤鈴兒身後跟著的摩多,不禁歪了歪頭。


    “鈴兒,這位是......”


    “你不用管他,隻是族裏抓的戰奴而已。”


    “噢噢。”


    穆榆果然收回了目光。


    她拉著赤鈴兒在丹爐前坐下,開始嘰嘰喳喳。


    “鈴兒,我又失敗了,你上次說能不能研究出山楂味道的補靈丹,我試了一千二百一十三次,每次都在融丹的時候失敗。


    換丹爐也不行,換丹火也不行,但煉製普通的補靈丹或者之前就會的日照果口味就能成功,我問了母親,母親也不知道原因。


    我感覺我好笨啊,隻是改個口味都做不到。”


    穆榆神情有些失落,然而在摩多印象裏本該做出蔑視神情對穆榆冷嘲熱諷的赤鈴兒,卻是抱了抱穆榆,在小聲安慰著對方。


    怎麽說呢,違和,太違和了。


    在劍帝洞府外的那個夜晚,摩多見到了藍裙形態的赤鈴兒,懷疑赤鈴兒有第二個人格,那個人格與白天的赤鈴兒相比更加溫和,也算是通情達理。


    可現在明明是白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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