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大雪紛飛。


    衍月仙宗比平日裏清冷了許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衍月仙宗並不算是純粹的修仙勢力。也不玩天寒宮“修仙第一步,先斬俗世情”那一套。


    除卻在修煉緊要關頭的,那些修為已有小成,身上又無任務在身的弟子們都可以向宗門提出申請,在年關時節回家探親。


    因此,每每到了年末,俗世中那些山匪,亦或是為惡的修行者都會暫時蟄伏起來。


    生怕做了哪個衣錦還鄉的少男少女人前顯聖,用來裝逼的道具……


    黃元坐在蘇槐的小木屋裏,吹了吹蘇槐親手給他泡的茶。


    “大帝讓我問問你……”


    “日後有什麽打算?”


    蘇槐靠在軟椅裏,往嘴裏扔了顆糖豆。


    “什麽什麽打算?”


    “就是以後,你是繼續呆在衍月仙宗,還是說出去自建山門?”


    “自建山門?”蘇槐一臉震驚地看著黃元。“開什麽玩笑,你覺得我像是那種能管一個山門的人?”


    “對了!”蘇槐坐直身體。


    “黃老頭,我之前讓你們派人查的司馬燭……還沒有任何消息麽?”


    黃元聽蘇槐說到這件事,忍不住皺著眉搖了搖頭:“沒有……”


    “這個人就像是完全在仙域消失了一樣,天寒宮附近,他的故土大荒王朝,以及他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我全都派長老搜了個遍,蹤跡全無。”


    “後來我還親自去了一趟天機閣,找天機閣閣老出手測算,那位閣老隻說,司馬燭已不在此世。”


    “不在此世?”


    蘇槐聽罷,眯起了眼睛。


    當初他去天寒宮時,就沒發現司馬燭的蹤跡,在乾四海臨死之前也試著問過,那老逼登就像是在故意惡心蘇槐,說了個他在,在……然後就咽氣了。


    現在天機閣又說出“不在此世”這種話。


    如果是以前,他隻會覺得這句話的意思是司馬燭已經死了。


    但現在,這句話在他看來,就意味著司馬燭極有可能通過某種方法去了魔域,亦或者鬼域。


    乾四海活著的時候很看重司馬燭。


    說不定把那種改造自己身體的技術也教給了他……


    這麽一想,司馬燭這條擅長隱忍的毒蛇還真有可能在天寒宮覆滅後,為了保命把自己改造成魔族或者鬼族。


    然後通過禁地偷偷進入別的世界。


    為了活下去,這種事他真的做得出來。


    嘖……麻煩。


    蘇槐撇了撇嘴,心裏倒是輕鬆了不少。


    想在別的世界活下去,就得完全把自己改造成別的種族,至少這樣一來,司馬燭再想回仙域就無異於是在做夢了。


    總比一直蟄伏在仙域好。


    黃元哈出一口白霧。


    “年關將近,宗門內有一些留宗的弟子打算在一起好好聚聚,你要參加麽?”


    “不去,我要帶思雨回家。”


    “回黑鐵城?”


    “嗯,去看看老爺子。”


    蘇槐歎了口氣:“藥王仙朝始終是個禍患,隕魔域跟泣鬼淵的情勢也還算穩定,過完這個年,我想去神域看看能不能再提一提自己的修為。”


    黃元微微頷首:“也好……”


    “你還年輕,確實不該在仙域蹉跎歲月,平白浪費自己的天賦……”


    “若是在外麵呆不下去了,也不要過於勉強自己,衍月仙宗,隨時都歡迎你回來繼續做聖子。”


    “我知道。”


    “也待不了多久,肯定會回來的,畢竟我媳婦兒還留在這呢。”


    黃元點了點頭:“行吧!”


    “天色不早,那老夫就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


    黃元啞然失笑。


    在他看來,蘇槐屬實是個妙人。


    修為高強,卻沒有作為半點強者的風範跟自覺,毫不掩飾自己的奇葩屬性。


    說好聽點叫真性情。


    說難聽點就是不要臉。


    這種性格很難說是好還是不好,但若是真心相交,相處起來確實會很舒服。


    黃元起身,晃晃悠悠地離開小屋。


    此時外麵真在下雪。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飄落在地,把整個山穀變成一片棉白。


    裹成粽子的楚思雨跟那隻球形的雪怨靈正蹲在院子裏堆雪人。


    勉強能看出來堆的是個人形。


    黃元沉吟片刻。


    “堆的不錯,一看就知道是蘇槐!”


    楚思雨眼神一亮,對黃元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大長老猜對啦,真厲害!”


    “不不不,主要還是你堆的好!”


    黃元嗬嗬一笑,背著手離開小院。


    神他媽真厲害,說句不好聽的,往雪地裏撒一把丹藥,我家養的那幾隻神符鷹都堆得比你好。


    之所以知道你堆的是蘇槐……


    那是因為你心裏隻有他啊!


    楚思雨得到了來自大長老的肯定,堆的更起勁了,在那個名為蘇槐的雪人旁邊又堆了一隻稍微小一些的。


    堆完之後,她好像覺得有點無聊。


    瞥了一眼在屋裏躺屍的蘇槐,偷偷卷起一個雪球,對著蘇槐扔了過去。


    啪!


    蘇槐雖然早有警覺,但還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球,腦袋上多了一灘白雪。


    “楚思雨!你是不是要造反!”


    蘇槐氣勢洶洶地走出屋子,從地上卷起幾個雪球開始反擊。


    楚思雨一邊逃跑,一邊對雪人旁邊迷迷糊糊的雪怨靈呼喊:“小白,快來幫我!”


    雪怨靈偷偷看了一眼蘇槐,確定他是在跟自己主人打鬧後,伸出小短手卷起一顆鬆散的雪球,偷偷對著蘇槐的腦袋砸了過去。


    蘇槐自然發現了雪怨靈的偷襲。


    他咧嘴一笑,咻的一聲朝雪怨靈扔來一顆雪球。


    咚!


    雪怨靈中彈,被砸的人仰馬翻,腦袋上鼓起一個肉眼可見的大包。


    低頭一看,蘇槐扔過來的那顆雪球裏,居然包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


    它扭頭看向楚思雨,發現那些砸中楚思雨的雪球全都鬆鬆軟軟。


    雪怨靈抱著自己,坐在雪人旁邊發呆。


    流眼淚了。


    生而為鬼,我很抱歉。


    這場“戰爭”的最後,楚思雨被蘇槐逮住,隻能舉手投降,然後紅著臉被蘇槐抱進屋裏,窩在他懷裏被占便宜,哼哼唧唧。


    事實證明,有些事隻有零次跟無數次。


    自打上回被蘇槐抱著睡了一夜,沒過多久她就半推半就地搬進了蘇槐屋裏。


    如今已經能很自然地同床共枕。


    除了暫時沒進行最後一步,其餘的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


    按蘇槐說的,過完年她就虛歲十八了。


    雖然仙域沒有什麽成人禮的說法,很多女孩子十五六歲就嫁為人妻,但蘇槐好像很執著於十八這個特殊的數字。


    現在已經離過年很近了。


    但楚思雨擔心的卻不是自己即將被吃掉,而是擔心蘇槐說的要帶她回家。


    她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很不討喜。雖然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但麵對陌生人時還是很容易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再加上到時候麵對的還是蘇槐的親人。


    想想都感覺要窒息了。


    萬一蘇槐的父親和爺爺都因為這個不喜歡她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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