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後,東海海邊的一處小院內。


    郭靖、黃蓉依約和孟禮、穆念慈會合。


    一見麵,打完招呼,郭靖就忍不住道:“孟大哥,你算的真準,段天德那狗賊就在溧陽!”


    “那你報仇了嗎?”孟禮問。


    郭靖點頭:“報了,你當初對我說過,吃一塹長一智。之前他用花言巧語騙過我,這次我沒聽他解釋,找到他以後直接動手。他果真不是我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我打死了。”


    穆念慈聞言,輕聲笑道:“太好了,義父要是知道這事,一定會很高興。”


    郭靖道:“我也這麽覺得,所以我報完仇就寫信把事情告訴世叔了。”


    穆念慈頓時笑容愈盛,撩了撩鬢邊的青絲,轉身去取沸水給郭靖、黃蓉泡茶,舉止嫻熟自然。


    黃蓉見了,出言調侃道:“穆姐姐,一個月不見,你好像有些不一樣啊。”


    “有嗎?”穆念慈渾然不覺,轉瞬似想到什麽,看了孟禮一眼,俏臉上閃過一絲緋色。


    孟禮笑而不語。


    穆念慈沒經受住他的循循善誘,已經和他有了夫妻之實。而且這小半個月來,二人在這兒過著和尋常夫妻差不多的安穩生活,她自然跟之前不一樣。


    郭靖則沒感覺出來:“念慈姐和之前沒什麽不一樣啊。”


    黃蓉想了想,不知道怎麽說。


    她雖聰明,知道的東西多,但畢竟還未經人事,自然無法像過來人一樣分辨出少女跟少婦的區別。


    並且這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說個究竟。


    於是,她順勢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孟禮見此,把話題拉回正軌:“距離約定的一個月沒幾天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去桃花島?”


    黃蓉看了郭靖一眼,麵露猶疑。


    以她的想法,自然是越晚去越好。


    郭靖卻不想再逃避,當場給出答案:“後天。”


    孟禮頷首,旋即望向黃蓉:“你有什麽計劃嗎?”


    事關郭靖安危,他相信黃蓉不會隻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讓他去,不過是加一道保障。除此之外,她十有八九還準備了其他的應對措施。


    “有。”


    黃蓉回以肯定,然後把自己的計劃簡單說了一下。


    這計劃也就四個字——見招拆招!


    他們提前去桃花島,上島以後郭靖、孟禮、穆念慈不露麵,她先去探黃藥師的口風,之後視情況行事。


    孟禮覺得這和沒計劃差不多,卻也能理解。


    畢竟黃藥師自身就聰明,武功又高,還和黃蓉是父女。


    黃蓉對上他,能使用的法子十分有限。


    事情說完,四人又擬定了前往桃花島要帶的東西,著手去準備。


    第三天,他們乘船出發。


    郭靖是第一次見到海。


    看著一望無際、盡頭仿佛和天空相連的海麵,他感歎道:“這就是大海嗎?真是遼闊壯觀。”


    孟禮見此,莫名想起郭靖初入中原第一次在二樓吃飯的表現。


    那時的對方上個二樓都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好一陣大驚小怪跟興奮。


    現在見到壯闊的大海,卻隻有一句感慨。


    兩次經曆都屬於第一次,表現卻迥異。


    孟禮看在眼裏,莫名想到一句詞: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緊接著,他想到了自己。


    這一世已經是第三世,上一世逐漸遙遠,第一世已經有些模糊。不知道這一世結束,會不會有第四世。


    如果有,會是一個熟悉的世界,還是陌生的呢?


    孟禮一陣迷茫,同時覺得有些孤獨。


    穆念慈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握著他的手柔聲問道:“怎麽了?”


    孟禮回過神,看著她關切的神情,內心滋生的孤獨感消退了一些。


    隨後,他伸手把穆念慈擁進懷裏,溫聲道:“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什麽事?”穆念慈把頭靠在他懷裏,輕聲問了句。


    孟禮在她耳邊一陣輕語。


    穆念慈頓時麵帶羞色,輕輕捶了他幾下。


    郭靖見了,本想問二人說了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因為他莫名有種飽了的感覺,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旁邊的黃蓉則是隱隱明白穆念慈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了。


    以前的穆念慈在她印象中是外剛內柔、表強裏弱,看著舞刀弄槍、英姿颯爽,實際上內心柔軟甚至有些柔弱,在意別人的目光,稍作調侃就會害羞臉紅。


    所謂的堅強更像是不得已,被磨礪出來的。


    同時由於出身的緣故,在一些事上有些“小家子氣”。


    但現在,穆念慈卻給她一種落落大方的感覺,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以前沒有的氣質,猶勝於她。


    至少黃蓉自認是沒法兒這麽堂而皇之地跟郭靖相擁在一起。


    同時,孟禮跟穆念慈旁若無人的行為,也讓她感覺自己有點多餘,又有些羨慕。


    下意識地,她瞅了眼郭靖,卻見他正在抬頭望天。


    黃蓉順著他看的方向望去,發現除了白雲,什麽都沒有,不禁納悶:“靖哥哥,你在看什麽?”


    郭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隻是覺得這樣能自在些,不會顯得那麽多餘。


    此刻聽到黃蓉的話,他不假思索道:“看天啊,今天天氣不錯。”


    “要是接下來也是這樣的天氣,我們很快就能到達桃花島。”


    黃蓉:“……”


    兩天後,幾人順利抵達桃花島。


    一上島,黃蓉就開口道:“靖哥哥、孟大哥、穆姐姐,你們在這兒等我。”


    “我先去見爹爹,等我把一切安排好了,再回來接你們。”


    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所以孟禮三人欣然同意。


    黃蓉離開後,孟禮見周圍景色不錯,便道:“黃蓉想說服她爹不是容易的事,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左右也是要等,不如去周圍走走。”


    穆念慈笑著點頭。


    郭靖卻道:“孟大哥、念慈姐,你們去吧。蓉兒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回來,我在這兒守著,到時候叫你們。”


    “行。”


    孟禮輕應一聲,帶著穆念慈沿著島邊閑逛起來。


    郭靖則抱著包裹在原地幹等。


    這一等,就等到黃昏,依舊不見黃蓉。


    孟禮和穆念慈逛完回來,提了幾條順手捉來的魚。


    “靖弟,先吃東西吧。”


    “哦,好。”


    待三人生火吃完烤魚和幹糧,天色漸黑,黃蓉仍然未歸。


    孟禮和穆念慈找了地方依偎著休息。


    郭靖則倒地就睡。


    三人剛閉眼沒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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