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和楊鐵心、楊康分開後,郭靖和孟禮抓到了幾隻野兔和野雞,見拿不下了,就轉身返回。


    回去的路上,郭靖忍不住對孟禮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孟大哥,康弟他之前為什麽不肯叫世叔‘爹’啊?”


    孟禮不答反問:“如果你有個親爹,你從來沒見過他。突然有一天,他出現在你麵前,你叫得出口嗎?”


    郭靖一愣,旋即黯然道:“我爹他都死了,又怎麽會出現呢?”


    孟禮:“……”


    如果兩個字被你吃了?


    轉瞬,郭靖也意識到這是假設,於是順著話道:“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現在我麵前,我當然會叫他。哪有見到親爹不叫的道理?”


    孟禮歎了口氣,暗道這很郭靖,然後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很多時候,道理是道理,現實是現實。”


    “對於楊康而言,在過去的十八年裏,他認知中的親爹都是完顏洪烈。”


    “現在突然換了個人,哪怕是事實,他一時之間也難以完全接受。”


    “所以,他那聲爹叫不出口很正常。”


    “這是人之常情。”


    “你能叫出口,是因為你本性純良,認死理,同時渴望父愛。”


    “楊康和你不一樣。”


    “完顏洪烈恩將仇報、手段卑劣,不是個好人,但在過去的十八年裏,他的確對楊康很好,甚至稱得上驕縱。”


    “因此,楊康從小到大並不缺父愛,同時由於王府環境影響,他愛麵子。”


    “這注定了他跟你是兩種人。”


    “你們由於父輩的交情關係匪淺,但在很多事上沒法兒誌同道合。”


    “你認為理所應當的事,他未必會這麽覺得。”


    “他那聲爹叫不出口,你不理解,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如果和他說,你能叫出口,他同樣會覺得難以理解。”


    “客觀的講,你們都沒錯,問題在於你們成長環境的不同讓你們形成了不同的認知、想法和性格。”


    “明白嗎?”


    郭靖低眉思考了一會兒,回道:“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沒怎麽明白。”


    孟禮也不惱,隻是道:“沒關係,可以慢慢想。”


    “那康弟什麽時候能叫世叔爹啊?”郭靖問。


    孟禮道:“不知道,這個得看情況,但我想應該用不了多久。他雖然不如你單純善良,但從他知道真相後選擇離開王府看,本性並不壞,給他點時間。”


    這話孟禮沒有摻假,而是他的真實想法。


    從原劇看,這版的楊康不算好人,卻也不是天生惡人。


    楊康離開趙王府後,經過一番波折,還是認了楊鐵心這個爹。而且在後者的影響下,他有往正道走,也曾為自己楊家後人的身份而自豪。


    但完顏洪烈和歐陽克不放過他!


    挑撥離間不說,還讓楊康再一次家破人亡。


    他一家團聚沒多久,就親眼目睹親生父母慘死。


    這等於剛有希望,便陷入絕望。


    楊康當場暴走去報仇,差點沒命。


    死裏逃生後,他和穆念慈返鄉安葬父母,期間由於身份落差,同樣有波折。


    但在穆念慈的陪伴和影響下,楊康最終接受了現實。


    按他自己的說法,自己已經淪落至此,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


    不曾想,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


    在楊康甘於平淡的時候,壞事一樁接一樁:歐陽克設局嫁禍,讓他遭到宋國官府的通緝;眼紅的同行舉報,讓他難以謀生;同村人的出賣,官府的是非不分,完顏洪烈和歐陽克的咄咄相逼,使他徹底絕望。


    可他不甘心像親爹楊鐵心那般,為了所謂道義逆來順受,甚至慘死。


    於是,楊康用苦肉計回到完顏洪烈的身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擇手段往上爬。


    期間他也掙紮過,因為穆念慈,因為郭靖。


    在這過程中,楊康意識到自身實力不足以自保,曾抱希望向郭靖求取過武功,先是降龍十八掌,後是九陰真經。


    可郭靖由於答應了洪七不外傳,覺得九陰真經是禍害,每一次都拒絕了。


    這讓楊康徹底失望,認為這好大哥也靠不住,一切隻能靠自己。


    此外,郭靖的好運與自身悲慘形成的落差,以及不同觀念引發的“誤會”,讓楊康對郭靖心生嫉妒和猜疑。原本就觀念不同的二人,一步步背道而馳。


    一係列的變故中,楊康逐漸迷失了自我。


    用一句話概括:後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後來,他和歐陽鋒設局殺了江南五怪,縱使有心回頭,也回不去了。


    原劇的最後,楊康回到牛家村,飽受噩夢折磨,被前來複仇的歐陽鋒找到,坦然赴死。


    毫無疑問,這版楊康的劇情相較於原著有所改動,讓其命運更加曲折和可悲。


    所以,孟禮印象比較深刻,對這版的楊康也沒有太大的惡感。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在明白黃蓉有意給楊康父子創造機會後順手推了一把。


    希望這父子倆的關係有所改進吧。


    心中想著有的沒的,孟禮和郭靖一起返回夢行居。


    走到山林入口時,他們正好遇到同樣回去的楊康和楊鐵心。


    郭靖看到楊康肩上扛的野鹿,驚訝道:“世叔、康弟,你們居然抓到了野鹿,這收獲可比我們豐厚多了。”


    楊鐵心摸著胡須笑道:“運氣好,外加康兒身手不錯。”


    這是實話,他們把野鹿逼到絕路後,是楊康出手擰斷了野鹿的脖子。


    楊康嘴角微微翹起,看了眼郭靖和孟禮手裏的野雞和野兔,笑道:“你們的收獲也不差。”


    孟禮察覺到楊康和楊鐵心之間的氛圍不似之前那般僵硬,心下了然,通過一起打獵這事,二人成功破冰。


    果然,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想有進展,一起經曆點事,比用嘴說來得有效。


    郭靖同樣發現楊鐵心和楊康的相處比之前自然,一時不禁大喜:“康弟、世叔,你們?”


    聽得這話,楊康頓時又變得有些擰巴。


    通過一起打獵,他和楊鐵心破冰了不假,但那句爹,還是叫不出口。


    楊鐵心明白這點,心中歎息,沒說什麽。


    一時間,氣氛又變得有幾分尷尬。


    孟禮搖搖頭,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別讓念慈她們等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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