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榮生倒是有幾張師父留下的符,不過此時不方便當著他祖孫二人拿出來。撓了撓頭,“我的符身上沒有,有機會給您送幾張請您品鑒。”


    周樸鶴當時眼睛一亮,身體朝著葉榮生靠近了幾分,“可不可以當麵畫上幾張?”


    “可是朱符?”葉榮生就問。所謂朱符就是平常見的朱砂製成的紙符,葉榮生跟師父一直如此稱呼。


    “對,就是朱符。”周樸鶴眼神越發的明亮了。這就好像喜歡美女的給他介紹一位美女,喜歡功夫的有人要跟他過招,都是一樣的道理。周樸鶴屬於修道之人,真實水平不見得咋地,但是這份追求與愛好是刻在骨子裏的,如今有人在他麵前展露秘不外傳的技藝,他怎能不高興。


    招呼孫女跟葉榮生來到裏間的工作室。這時候就看到人家的底蘊了。屬於周樸鶴的工作室裝修的古色古香,美輪美奐,工作台有兩米乘一米那麽大。牆邊打造出櫃子,隔斷,上邊擺放著各種工具,材料,琳琅滿目。


    周星桃顯然是經常給爺爺打下手,熟練地把工作台上多餘的東西拿走,燃起熏香,將黃紙,朱砂,符筆,鎮紙等一應工具擺放整齊,這才退後,扶著爺爺的手臂,看著場中的葉榮生。這個青年是唯一一個在這個爺爺專屬的工作室畫符的年輕人,她也是有那麽幾分好奇,也想看看被爺爺推崇備至的所謂道友,到底有什麽驚人之處。


    周樸鶴也是神情激動,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見到本門之外的道友親自製符,這真是一種福分。


    道門當中共尊“三清”,指的是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尊奉他們為“三清尊神”,為道教神仙譜係當中的最高神。幾千年間,道教的發展呈現出百花爭鳴的態勢。各派也都有自己的創派真人,主祭神靈,傳下各自的技藝、術法。有籍可查的道術很多,如占卜、符篆、祈福、符咒、煉丹、內丹、辟穀、房中、食藥等等。


    周樸鶴他們所在的淨明派就以卜術、辟穀、食藥、符籙等道術為主,隻不過他周家離開的早,所學道法均已遺失,或斷了傳承,剩下的都是些不倫不類的東西,糊弄外行還行,到了真正的內行眼裏就不是那回事了。比如他的兒子就沒有傳承他的製符技藝,反而學的雕玉,當然這也是製符的一種技藝,也算是一個分支,隻不過他的雕工再也看不到符的影子就是了。


    這祖孫二人,站在一旁,就看見葉榮生肅容站在工作台前麵,右手拿起符筆,在朱砂碗裏,飽蘸了鮮豔的朱砂,提起來在黃紙上飛速書寫,片刻功夫,一張平安符出現在二人眼前。周星桃是個門外漢,看不出門道。周樸鶴可是此中高手,對於畫這種平安符更是手到擒來,如今見到葉榮生的畫法,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葉榮生一口氣連著畫了四張符,分別是平安,鎮宅、寧神,後一種就連周樸鶴也有些認不出。這符跟前三張有著很大的區別,是一種周樸鶴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符文。


    葉榮生稍稍有點氣喘,畫符是一件耗費心神的術法,尤其後一種滌塵符,乃是師門獨有的。葉榮生把它畫出來也有好勝的心理在作祟,畢竟他還是一位年輕人,在外人麵前顯露一些真功夫也是一種炫耀。


    周樸鶴走近工作台,看著那道沒見過的符,仔仔細細端詳了半晌,還是沒有認出來。“小葉,這符是?”說話時,手指對著最後一張符指了指。


    “哦,”葉榮生連忙解釋,“這是師門獨有的一種符,師父叫他滌塵符。”


    周樸鶴伸手拿起來,還是認不出,此符與一般的符大相徑庭。唯一認出的是裏麵代表風的符文,由此可見此符當中含有風的元素,至於其用法與效果那就更別提了。於是就忍不住問,“小葉,你這滌塵符作何用途,又如何使用?”


    葉榮生微微一笑,終於被自己裝到了。“此符可以避塵除穢,尤其對小孩跟老人最佳,佩戴於身上旨在去除病毒、灰塵,防止風寒等疾病元素入體。如果被我們修道之人以靈力激發,可在瞬間去除房間內的一切病毒、毒咒、風寒、以及灰塵。”


    周樸鶴睜大了雙眼,自己絕對沒有聽說過這種符,更是第一次見,而且還親眼目睹製作過程,那麽是不是說自己也有機會製造出來呢!想到這裏他用熱切的眼神盯著葉榮生問,“可否請小葉為我示範一下呢?”


    葉榮生看一眼有些激動的周樸鶴,“在這屋裏嗎?”


    “當然,可以嗎?”


    “沒問題。”葉榮生說完,伸手用右手拇指跟食指拈起那滌塵符的一角,在空中揮舞一下,滌塵符仿佛化作一根木棍直接立在了他的二指之間。葉榮生緩緩鬆開雙指,滌塵符立於空中,自下忽的燃起火光,飄散出淡淡的煙塵,幾乎在轉眼之間,整張符就燃燒殆盡,化作一團煙氣升騰至天棚頂。似乎裏麵還有絲絲縷縷的電光閃現,然後白色的煙氣自上而下緊緊貼附著牆壁而去,然後向下,繼而塗滿整個房間,整個過程當中都可以看見白色煙氣的行動軌跡,充滿了整個空間,鼻子當中傳來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氣,慢慢的淡化,最後消散於無形,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就連符紙燃燒的紙灰都徹底消失不見。


    見證了整個過程,周氏祖孫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神跡!


    這裏以周星桃最為吃驚,她雖然出生在修道世家,從小受爺爺的影響,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美麗絢爛的道術。周樸鶴隻會自身修煉,連祖傳的道術都弄丟了,更別提傳授自己孫女了,畢竟連他兒子都沒有修成,拿起刻刀,去當了玉雕師。


    而周樸鶴雖然知道學道有諸多好處,甚至是追求大道長生,但是他資質極差,本身雖然刻苦,然而到老也是成就有限。更加不會教導兒女,所以兒子孫女都沒有走上他的道路。今日見到葉榮生展露出來的道術怎能不讓他心潮澎湃,若不是各有門派,他都想跪下來磕頭拜師了。


    隻見他嘴唇都有些哆嗦地說,“葉先生可是已經築基啦?”激動之餘連先生都喊上了。


    葉榮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現在煉氣巔峰,還不曾築基。”


    “哦,可惜啊。”周樸鶴也在替葉榮生惋惜,“師門傳說,隻要築基成功,齒齡必長,百五十可期。築基,對於我等實在是一道鴻溝啊!”


    “是啊,”葉榮生點點頭,“我師父也是這麽說,師門內築基者命長到一百八十歲。以此可見築基之於我們修道之人有著多麽大的誘惑啊!”


    周樸鶴再一次激動了,“你師門當中有人築基,那你師父他成功了嗎?”


    “師門曆代當中有很多築基成功者,師父也是人近四十才築基成功。對於築基,師父坦言猶如過鬼門關,十去其七八都要多,可見其中凶險。師父言說:人族貴為百族之首,站在食物鏈頂端。在這一世界可以說是絕對的霸主,但是受限於資源跟環境卻不得不走上科技與機械的發展道路,命數不過百年。在靈氣匱乏的條件之下,我輩修道修真之人要想逆天改命,長生久視絕對是無比艱難,甚至是比登月還難。”葉榮生坦言。


    周樸鶴不免用羨慕的目光瞧著葉榮生,人家師門是真的強大啊。自己等人對心心念念的築基早已不做夢想,人家都已經安然渡過了。


    “真希望有機會領略尊師的高絕風采。”周樸鶴有些酸酸地說。“大道可期,夢想成真,真乃是我輩楷模。”


    聽周樸鶴對自己師父不住地稱讚,葉榮生也覺得臉上有光。“家師學究天人,在符籙,煉丹等道法之上都有極高的造詣,並且對道術的發展與革新更是刻苦鑽研。才有類似滌塵符這種符籙的誕生。”葉榮生頓了一頓繼續說,“家師對於我的築基曾有諫言腳踏實地,知行並進。”


    “好。”周樸鶴聽完拍掌叫好,看著葉榮生,目光裏全是喜愛。“尊師不僅煉氣修德優於我等,這教誨弟子也是讓人好羨慕。”說完對著旁邊兩眼放光的周星桃吩咐,“星桃,你去準備酒菜,今天我要跟小葉好好喝幾杯,如果嫌麻煩,把店門關了。”


    葉榮生就想著推辭。


    周樸鶴趕走了自己孫女,對著葉榮生道,“古人說得好:朝聞道夕死可矣。我今日才知道古人說得對啊。我雖然資質一般,在修道上邊沒有啥成就,但是內心是真的喜歡,渴望。還請小葉你滿足我的小小心願。”


    聽老人這麽一說,葉榮生也不好再拒絕了,隻好點頭答應。


    周樸鶴見他答應,十分滿意。走到工作台之前看著餘下的三張符,跟葉榮生小聲說,“小葉,你……你這……符,以我可不可以學得?”


    葉榮生心裏好笑,原來是這個原因才把自己孫女趕走。在葉榮生看來這個朱符是製符的基礎技法,其成就有限,比起師門的其他符籙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也就世俗的人會用,所以他才會當著周氏祖孫二人表演。他準備的青玉才是製符的高級技法,是經過師父多次改良的新一代符籙,其功能之強大是世人不敢想象的。隻有那種符籙才是自己不傳之秘,根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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