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靠牆跟沒骨頭似的站著:“要不你試探一下呢?”


    “怎麽試探?”


    “再找一個唄。”顧輕舟出了個餿主意,眼睛睨著陸珩,像是在觀察他的表情。


    果然,陸珩的臉色一下子黑下來,斬釘截鐵:“不可能。”


    “沒讓你談個真的,”顧輕舟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慢悠悠道,“找個人演戲刺激他一下。”


    陸珩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方向,也沒想過顧輕舟能說出這種話:“我是想追回他,不是想讓他難過。”


    顧輕舟挑了挑眉。


    陸珩歪頭望向窗外,輕聲說:“池硯之是很好的人,我不能用這種方式試探他、侮辱他。”


    如果池硯之對他還有幾分喜歡,他真這麽做了,池硯之會很傷心吧。


    那個人,他一直把難過和失望壓在心底,已經夠辛苦了。


    顧輕舟很滿意他的回答:“我以前以為你沒有心。”


    “確實沒有。”陸珩苦澀地笑笑。


    從前他也一直以為自己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以為他生來就沒有能夠去愛別人的那顆心髒。


    可池硯之出現了。


    池硯之把自己金子一樣赤誠的心髒交給了他。


    是他沒珍惜。


    陸珩眼圈微微泛紅:“我想跟他說一萬遍對不起,可是說再多有什麽用呢?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對不起’而是‘對得起’。”


    一直沒吭聲的夏潯默默翻看手機:“我沒追過人,但是真誠是必殺技。”


    “首先我得能見到他啊。”陸珩無奈,他用手掌狠狠按了按心口,那裏正傳來劇痛,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他正在失去,而他毫不知情。


    “等你出院再說吧,不急於這一時。”夏潯的手機響個不停,他重新戴好口罩墨鏡和漁夫帽,“我得先走了,有個綜藝要拍先導片。”


    “我跟你一起走吧,等下有個應酬,”顧輕舟道,“你什麽時候接起綜藝了?不是說過什麽綜藝都不接的嗎?什麽類型的綜藝?”


    夏潯:“算是個分手戀綜?幫朋友個忙,在裏麵當背景板。別說,要不是節目嘉賓很早就訂好了,阿珩跟池設計師還挺適合這個節目。”


    病床上的陸珩猛地轉過頭,眼裏感激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夏潯被他這種表情惡心得不行,一個後撤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都說了嘉賓已經確定了……”


    陸珩沒理他的話,問:“今也的節目是嗎?”


    “你消息倒是很靈通。”


    陸今也是陸珩的堂姐,兩家關係不是很好,長輩之間幾乎沒有往來,隻有陸珩跟陸今也一直保持聯係。


    陸珩頓時感覺傷口不疼了,頭也不暈了,催著那兩人滾蛋之後坐在病床上笑得像個傻子。


    不是完全沒機會……


    上一世他跟池硯之離婚不久,陸今也的這個節目預約好的一對嘉賓無法參與錄製但節目已經發出預告,於是她找上自己剛離婚的堂弟,想讓陸珩跟池硯之幫忙湊個人數。


    當時陸珩沒同意,陸今也一通死纏爛打都沒能讓他鬆口。後來隻聽說陸今也聯係了池硯之,池硯之答應了。


    陸今也就讓池硯之跟一個alpha作為離婚搭子上了節目。


    那節目好像被罵得很慘,但陸珩沒有關注過。


    現在想來……他似乎不是不感興趣,而是不想看見池硯之跟別的alpha站在一起。


    這一世他一定要主動把握住這個機會!


    陸珩馬上給陸今也打了電話。


    陸今也聽了他的來意之後,沉默了幾秒,發出尖叫雞的聲音:“我沒接到通知啊,怎麽會突然不來了呢?啊啊啊啊啊陸珩你小子不要咒我!”


    “不是咒你,”陸珩認真道,“如果那對嘉賓真的無法到場,你一定要優先考慮我。”


    尖叫雞陷入了沉默。


    陸珩以為她覺得自己不靠譜,忙為自己爭取道:“如果真的出現這情況,我和阿硯應該是你能最快找到的符合要求的人了。”


    如果他沒記錯,那對無法參與錄製的嘉賓在節目裏的狀態標簽是“準備離婚”。


    另外兩組分別是“離婚兩年”和“剛剛離婚。”還有一組同行嘉賓,不是夫夫,用來做對照組的。


    “準備離婚”的那組是雙精英,alpha是某大型企業職業經理人,omega是中學老師。


    陸珩覺得自己和池硯之完全貼合這些人設。節目組在很早之前就發過一條節目預告。沒有點名道姓,也沒有圖片視頻,隻大概介紹過嘉賓設置。


    陸今也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她並沒有收到那對嘉賓退出錄製的消息。


    “如果真的發生你說的那種情況,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們,”陸今也再度變成尖叫雞,“但是他們已經錄完先導片的采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不要搞我啊!”


    陸珩隨便安撫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他按著突突脹痛的太陽穴,眼前浮現出池硯之清冷的模樣。


    在節目裏朝夕相處那麽久……他得好好表現,哪怕不能留住池硯之,也至少要讓池硯之感受到他的心意。


    -


    池硯之再醒來時已經過了兩天,他仍然狼狽地躺在地板上,先前後腦勺重重砸在地上帶來的眩暈沒有散去。


    他茫然地睜著渙散的雙眼,好半天眼前的黑霧才勉強散去。


    身體早已沒有了發情期的躁熱感,大熱天的讓池硯之冷到發顫。


    藥物濫用對腺體的傷害不小,昏迷時又流了不少血,氤氳在他腦後,已經幹了。


    想來他昏迷的時候大概也在掙紮,血跡沾得哪哪都是,活脫脫一個凶殺現場。


    池硯之失望地看著天花板。


    怎麽醒過來了……


    兩天沒有吃飯喝水,他的嗓子幹得要命,強撐著站起來拿了瓶酒店的礦泉水灌了兩口。


    身體恢複了一些力氣,池硯之把早已沒電關機的手機充上電,隻是彎腰再抬頭的一個動作就讓他險些摔回地上。


    太冷了。


    房間裏明明並沒有開冷氣。


    池硯之翻身上床,把自己卷在被子裏,涼意還是一陣一陣從骨縫中滲出來。


    他摸過床頭的空調遙控器,調了製暖模式,蜷成一團,然後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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