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開玩笑,蕭池肆真的很想點頭,但在溫嶼淩厲的注視下,點到半路的頭拐了個彎。


    被迫的左右晃了晃腦袋。


    “嗯,這樣才對嘛。”溫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畢竟,我怎麽和自己起衝突呢?左手打右手嗎?”


    “嗯。嗯?”蕭池肆點到半路的腦袋一僵,感覺自己的腦子是真的不夠用了,看著溫嶼的眼神帶著三分震驚,三分不解,四分不可置信。


    溫嶼差點又笑開了,揉了揉蕭池肆的腦袋,“怎麽?很驚訝?二十年不見,你變傻了呀,蓋蓋~”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語氣…


    蕭池肆還記得,當時孩子還小,說不清乞丐兩個字,一直叫的蓋蓋,叫著叫著,這名字就這麽保留了下來。


    蕭池肆震驚的看著溫嶼的臉,這張臉,和印象中的臉完全不同。


    知道蕭池肆在看什麽,溫嶼也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臉,眸光暗了暗。


    “那年出事之後,我媽帶我做了個手術,你知道的,如果不做手術,我估計…”


    “我知道,我都懂。”蕭池肆一把摟住溫嶼的腰,同時疑惑,“那你的年紀?”


    溫嶼的眼眸又暗了暗,同時一股怒意在心底迸發。


    “那時我被注射了某種藥劑,不僅會讓我失憶,還縮小了我的骨齡,所以當年檢查的時候,我隻有4歲…”


    盡管語氣很平靜,蕭池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怒氣和隱忍,大掌輕撫著他的後背,“不說了,我們不說了。”


    溫嶼搖了搖頭,“我還是得說,這跟我接下來要你幫忙的事有關。”


    深呼吸了一口氣,溫嶼才把剛剛恢複的記憶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溫嶼並不是因為貪玩才躲過了一劫。


    那天是戚家的聚餐日,每到這一天,所有戚家人不管多忙都會抽空回老宅吃飯。


    但那天他和父母鬧脾氣,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等了好久沒等到人叫他下樓吃飯,賭氣的一直沒出現。


    等他感覺不對再出房間時,整個戚家上下五十多口人已經全部被迷暈了。


    溫嶼看見幾道身影穿梭在席間,一個個抹了族人的脖子,溫嶼嚇了一跳,趁那些人沒注意,躲到了樓梯拐角處。


    流淌的血液緩慢的朝他的方向蔓延,溫嶼害怕得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就在他看見兩道黑影揪著他父母的頭發,鋒利的刀刃劃開父母的咽喉時,他終於是驚呼出聲,徹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被抓到了,他們抓著他的頭發,將他按在桌上,讓他感受著血液的溫熱,看著親人一個個倒下。


    任他怎麽哭喊,他們都不肯放開他,即便是他努力閉上了眼睛,也會被狠狠撐開眼皮。


    爸爸…媽媽…大伯…大伯母…爺爺…


    直到最後一個親人倒下,溫嶼以為這一切終於結束了,可那惡魔卻拿著刀,走到爸爸麵前,將爸爸胸口的肉片了下來。


    溫嶼想吐,惡心的感覺卻被那片肉狠狠的堵了回去,他還記得那惡魔說的,要讓他嚐嚐親人的滋味。


    是,他嚐到了,是酸的,是腥的。


    一開始是肉,後來是心髒,腸子,還有更惡心的東西。


    從一開始的腥臭,再到後來慢慢接受。


    那一晚上,溫嶼被逼著不知道吃了多少東西,每次他緊閉著嘴,他們總有辦法讓他把嘴張開。


    直到溫嶼再也嚼不動任何東西,那些人終於肯放過他了。


    溫嶼以為終於可以解脫了,突然,冰冰涼涼的液體從脖子上進入,迅速蔓延到周身。


    溫嶼才驚覺,這些人不會放過他,他剛剛聽見了,在注射液體的時,那些惡魔說他們不會弄死他,隻會折磨他,還要讓他失憶,讓他頂罪。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的推開壓著他的惡魔,一個勁的往外衝,耳邊是那些惡魔的怒罵聲。


    好不容易看到了大門,咣一聲,一根悶棍將溫嶼砸趴在地上,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自後腦勺流下,落到地麵。


    溫嶼咬著牙爬起來繼續往前跑。甚至看見大門邊上有一個黑影,他都不敢停歇。


    一直跑到出了戚家基地。


    他知道應該叫喊,應該找人幫助,但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繼續朝前跑。


    溫嶼一刻都不敢停下,直到跑到沒有力氣,也可能是失血過多,溫嶼終於還是倒下了。


    再醒過來已經是好幾個月後了,那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就是瞿美林,她說她是他的媽媽,說他今年4歲,因為一些意外失去了記憶。


    當溫嶼提出疑問時,她說她是未婚先孕的,小小年紀被渣男騙心騙身。


    溫嶼想笑,但是笑不出來,他感覺腦子一片空白,隻能暫且相信她的話,即便他知道那些是假的。


    “我記得,當年折磨我的人總共有三個人,還有幫他們望風,保守估計,戚家滅族案的凶手最少是五人起步。”


    溫嶼的情緒很平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憶過的原因,記憶中的畫麵就跟看電影似的,這也就是他恢複了記憶之後沒有太多起伏的原因。


    憤怒?有吧?但更多的是默然,可惜,還有可憐。


    可能是因為兩人之間有了小秘密,溫嶼對蕭池肆的態度也不如之前那麽抗拒了,乖巧的窩在他懷中,聽著他因為控製不住憤怒而略微混亂的呼吸。


    蕭池肆緊緊的抱著他,心中卷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知道,他的珍寶還經曆過這些,這一刻,他很想不管不顧的將那些懷疑對象通通拉下地獄,寧殺錯不放過。


    哪怕之後他將背負起無數罵名。


    感受到腰間的大手越來越緊,溫嶼輕拍了下他的手背。


    蕭池肆低頭,看溫嶼眼中沒有半分怨恨,心中的巨浪才被緩緩壓下,不過嘴角已經被他咬出血了。


    溫嶼摩挲了一下他的嘴角,在蕭池肆的懷中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低聲道:“我沒事,那些記憶對我來說隻是記憶而已,當年那管藥劑不僅讓我失憶了,還讓我丟失了大部分情緒。”


    這也就是他重生後一直沒著急著報仇的原因,因為他心裏沒有多少恨。


    這仇,能報就報,不能報就現在這樣也挺好。


    感受到溫嶼的情緒,蕭池肆的大掌不自覺緊了緊。


    溫嶼好笑的在他腹肌上摸了一把,“當然,對你的情緒還是在的,你說對嗎,蓋蓋~”


    蕭池肆渾身一僵,手捏得更緊了,心裏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溫嶼抬頭,正好看見蕭池肆緊繃的下顎和擔憂的目光,溫嶼以為他不相信,無奈的搖頭。


    拿著前台的馬克筆,示意蕭池肆抱著他到白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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