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輦上的劉弗陵一定要過去看看成君和趙安卿的傷勢,可剛才的虛驚一場險些奪去他半條命,承祿扶著劉弗陵,看他虛弱的身子,想邁出一步都很艱難,可還是吃力地下了禦輦。


    “安卿哥哥,我們走吧。”成君和剛剛趕過來的侍衛攙起趙安卿:“你從來都是對的,隻是我太小不知道,所以現在被撞的頭破血流了。”


    安卿整個人掛在侍衛身上,過度的失血已經讓他陷入了昏迷。


    可他在昏迷之前還不忘提醒她:“若要……見一麵……就去吧……也……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承祿已經扶著劉弗陵走到了麵前,他怔怔地站在那裏,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樣,委屈地看著成君。


    成君轉身,然後像一隻燕子一樣跑到劉弗陵麵前,然後鑽進他的懷裏。


    “陵哥哥,什麽都不要問,我隻要抱你一小會,一小會就好。”


    承祿看著劉弗陵眼眸中流露出的欣喜,搖了搖頭,避開了。


    “成君,我保護不了你了是不是?”劉弗陵張開自己的手,看著這雙連力氣都沒有的手掌,突然失去了回抱成君的勇氣。


    他連保護她都做不了了,還怎麽說愛著她呢?


    “你一直在我心裏,守護著我。”成君鬆開劉弗陵,然後踮起腳,在他唇上落上輕輕的一個吻。


    就像花瓣撫過唇瓣,劉弗陵有些不可置信地一隻手撫上自己的唇,然後沉靜地將她望著。


    “你不在我心裏守護著我,我就會犯錯。”成君低下頭。


    “原諒我的自私,成君。如果知道以後會是這個結果,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愛上我。”


    他不再說話,而是捧起成君的小臉,把一個深深的吻加重了力道回給她,溫柔繾綣,極盡寵愛。帝王之吻,帝王之情,多輕多重都沒有關係,他本身是要她與天下平分的人,此時卻把所有的愛意和守護都給了她……


    也許是最後一次的親吻,最後一次的親近,最後一次的互訴衷腸。


    成君咬著劉弗陵的唇瓣,閉著那雙水汪汪的水眸,睫毛因為緊張而顫動,雙頰紅的仿佛相思豆。


    劉弗陵流下的淚水冰涼的,滴上她的麵頰。


    成君睜開雙眸,離開那片溫柔鄉,然後深深陷在劉弗陵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那雙漆黑的眸子不會再有人讀出裏麵的滿滿愛意了。他已經自私的,把所有的愛送給了她一個人。這樣就滿足了,從此就算生死相離,也不會有遺憾。


    “有時候我覺得這就是兒時繁華一場夢,也許某一天我醒來,就能看到銅鏡裏那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就算痛過累過,也不會埋怨。”


    劉弗陵疼惜地撫摸著她黑亮的長發:“本來就是一個夢,夢裏的劉弗陵愛過霍成君,可是他沒有那個命陪她走到最後。但是他特別慶幸,因為夢就是夢,醒來之後,就會成為過眼雲煙。”


    他的眸子紅紅的,淚水一滴滴滑下,讓她心神劇顫。


    “自私的劉弗陵不想讓自己的愛人忘記他,可是夢本來就不是真實的,所以他放棄了。成君,等你夢醒了之後,就不要再懷念以前了,答應朕。”


    這不是請求,是他的命令。


    “你是說,愛不起的愛,就當它不存在麽?”她破涕而笑:“你還把我當小孩子呢!”


    劉弗陵拿起她的手放在臉上:“我都感覺不到疼了,這不是夢是什麽?”


    “我也感覺不到疼了,因為我的心已經一寸寸碎掉了,可你還好好的有溫度地站在我麵前。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夢,也是不允許我們每一個人忘記的夢境。”成君輕輕在他臉上撫摸著:“真好,你的整個人都是我的了,還有你的雙眼,從今以後都不可能再裝下第二個人了。”


    劉弗陵刮刮成君的鼻子:“你怎麽這個時候都不忘伶牙俐齒的。”


    “因為不想聽你說話了。”她握住他的手指:“劉弗陵,你是霍成君的人,到死都是霍成君的人。你今生欠我這麽多的情債,所以我要你下輩子一點點地回報給我。如果真的有奈何橋的存在,你必須要在橋下等我,等我去找你。你要是先走了,我就……”


    劉弗陵挑起眉頭:“你就要如何?”


    “我能如何,我隻好一世一世在橋下看你輪回,看到你渾身發毛向我求饒。”


    “好,我答應你。”他的聲音聽著那麽鄭重:“我欠你的情債,下輩子一起還,如果你不滿意,我們生生世世輪回在一起。”


    成君望著他,嘴角一彎,積滿眼眶的大滴淚珠就滾落下來。


    “我記著了,劉弗陵。”


    風往北方吹起,帶來陣陣涼意,白衣的劉弗陵受不住寒,咳起來。成君抱著他,把下巴輕輕放在他的肩頭:“你要記著我的溫度,隻有我的溫度才可以減輕你的痛苦,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劉弗陵點點頭:“記在心中,莫不敢忘。”


    “好。”她鬆開雙臂,笑望著她,就像初見麵一樣活潑又嬌羞的:“沒有我的日子裏,你一個人要好好過。要記得每天的陽光都是不同的,每天睡覺前,都要告訴自己,明天一定要醒來,睜開眼看一看陽光,好嗎?”


    “我每天都會醒來,等你再來看我。”劉弗陵抓住成君的袖子:“我讓司衣做了幾件好看的裙裾,等你來拿。”


    霍成君看了看自己髒亂的裙裾,尷尬地笑了笑:“好,等我。”


    她說罷,做了個深呼吸,向自己的馬車跑去。


    承祿從一邊走出來,站到劉弗陵身後,給他披上狐裘披風,看他像一株柳樹一般,牢牢地站在原地,望著遠方留也留不住的小人。


    “皇上,寒氣侵身,小心身子。”


    劉弗陵長長地舒了口氣:“朕答應過她,要每天醒來看日出,這不難吧?”


    承祿心裏酸楚:“不難,隻要皇上小心保養身子,奴婢每日都叫皇上看日出。”


    劉弗陵笑了笑,轉身往禦輦處走,寒涼的聲音遙遙傳到承祿耳朵裏:“朕知道剛才那一箭是誰籌備好的。”


    “皇上,要如何處理?”


    “保護成君就好,這些齷齪之事朕不想再追究。”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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