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門前


    “媽,你和她剛才在嘀咕些啥?聲音那麽小,還趴在她耳朵邊上,我看是閑的。”


    “能說啥,是玉秋要結婚的事。你看看你就知道站在門口嗑瓜子,弄到哪都是瓜子皮,吃完也不打掃衛生。你看玉寒放寒假幫她媽洗被子幹家務活。”


    “她好你去認她做女兒算了,她勤快是她的事,她勤快有啥好的,你忘了,上次她騎我哥自行車去賣東西差點被摔死,他躺了那麽多天,她命大還活過來了。”


    “我說你懶,你就急眼,還扯出來那麽一大堆,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幫媽幹點活,馬上過年了,院子的活,你不幹行,我們自己屋子的活也不收拾。”


    “我懶有懶人的好處,幹嘛像你挨累的命,整天輪班做飯伺候一大家人口食。將來我考上大學,有了鐵飯碗,進了城市落戶口,再找個城裏對象。還用幹啥農村活,玉寒勤快就讓她做一輩子農民好了。”


    “行,行,你考上大學,嫁個城裏人,你快進屋子嗑瓜子皮去,等會讓你爺爺看見,他不罵你才怪。”


    “就你怕他。”


    “死丫頭,你和你哥上學花的錢是哪來的?你哥要是學念不好,馬上得娶媳婦還得用錢。不怕那兩個老玩意能行嗎?”


    “媽,不管咋樣,你也不能罵他們倆老玩意,我和哥這樣罵你和爸,行嗎?”


    “滾犢子,吃裏扒外的東西。快去進屋拿掃把掃去。”


    “我不掃,愛掃你自己去掃,我要回西屋子寫寒假作業了。”


    “你奶奶個腿,你這麽懶,將來到婆家也不討人喜歡。”


    “愛喜歡不喜歡。哼!”


    二人腳前腳後,氣呼呼的快速走進屋子,玉美頭也不回進了西屋子,咣當一聲關上房門。


    刁豔拿了把掃把和木矬子,彎腰開始打掃玉美留下的黑白相間的瓜子皮。


    突然間從南廂房東屋子傳出“哐,哐,哐。”一聲聲連續不斷在捶打什麽?仔細一聽是兩根木棒槌在捶打,鋪在光亮的木案板上的漿過的白花旗布的聲音。


    漿過的白花旗布做棉被裏子,冬天入睡蓋上有種涼涼滑滑的感覺。


    她打掃完進了屋子,將掃把放回小廚房西處牆根,透過西屋子門玻璃,看見玉美坐在書桌前的木椅子上,一隻手捧著一個圓圓小鏡子照自己的臉,她看見從鏡麵映出一個小美人坯子,白白嫩嫩的小臉蛋。


    刁豔看過後先是嘴角抽了抽,心裏嘀咕著,“難怪這死丫頭不愛幹活,特別的懶,就因為有了這張好看的臉。”然後她差點笑出聲馬上又憋了回去。


    她猛轉頭看見,放在小廚房地中間的木板洗衣盆裏麵裝著滿滿的,剛剛拆下來的棉被皮,還靜止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轉笑為怒了,她想回頭責備她幾句,還是算了,然後開始自言自語,“自己洗自己做,也怪不了誰,都怪自己這張相貌平平的臉”。


    她笑了,她明白一個道理,凡事自己才是自己的解藥人!人哪有完全相同的,非要拿玉美和玉寒去對比!還不是各有千秋!各有所長!再不好還是自己女兒好!


    然後蹲在木洗衣盆邊,“哢哢”開洗。一氣嗬成僅用半個多小時全部洗完。


    接著她彎腰端起,裝滿洗過的棉被皮子的木洗衣盆,到外麵晾衣繩晾曬半幹後,再進行下一步和南廂房,重新做被子一樣的操作過程!


    她累成了一個豬,也不見玉美出來搭把手,她真是欲哭無淚!


    她端著重重的木洗衣盆,緩緩的走到晾衣繩下麵,突然腳下一滑,“咣當!”一聲,人和木板洗衣盆一同摔在冰冷的雪地上。


    摔的聲音很大,滿地散落著花棉被麵和幾處碎木板塊。


    木洗衣盆,是用了很多年老榆樹的長型木板塊拚成的,用得時間久了,自然變得發暗紅而且發光亮了。


    這下被這麽一摔便粉身碎骨了,碎木塊抨擊滿院,直飛射到東廂房一處玻璃窗戶上一根木框上,僅差一毫米的距離,就打在窗玻璃上。


    楊宏快速從東廂房內走出來,看到自己當年親手打造的木板洗衣盆,就這樣被這個敗家娘們給斷送了年壽。


    他站在院子大聲嗬斥,“刁豔,你個敗家娘們,當初你進這個院子時,你非得要這個年頭多的木洗衣盆,你說新的木洗衣盆板料太粗糙有怪味,顏色太淺,舊的發暗紅光亮。”


    “其他屋子的女人就依著你性給你這個舊的用,她們用了有些粗糙新的木板洗衣盆。


    當初老太太不同意給你這個,她說這個古董木洗衣盆的壽命,恐怕會斷送在你的手裏。果不其然,還真應了老太太那句話了。”


    老太太姍姍走了出來,“這個木洗衣盆隻比老頭子小八歲。”


    “爹,媽,我錯了,我給您磕頭賠罪。嗚嗚!” 刁豔雙腿叩拜!


    玉美從屋子跑了出來急忙扶起刁豔說道,“爺爺奶奶是我太懶了,沒有幫媽一起洗被子,她才被累暈,摔壞木洗衣盆。”


    楊占南背著木匠工具布袋子,突然從大門外走進來,一看這情形就知道發生了啥事。


    他快走幾步到了近前從棉襖內兜掏出一大遝十元錢遞給老太太,然後很嚴肅的說道,“爹,媽明天我在做一個同樣的,刷一下發黃發光亮底漆就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啊!二大伯真的嗎?”


    “當然了!”


    老太太拿著錢喜不自禁,笑著去拉還杵在原地不動的老頭子,朝他遞了個眼神,老頭子立刻把注意力盯在那遝錢上,然後有了笑容,“行了,都回屋吧,沒事了。占南說在做一個一樣的不就填了這個坑了。”


    大家剛要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楊占西晃晃悠悠的從大門外走進來驚詫的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院子怎麽這麽多碎木塊?”


    “爸,你咋才回來?你又去喝酒不管媽了?”


    刁豔狠狠的瞪了一眼臉色通紅的楊占西噘嘴說道“玉美,走進屋。”


    楊宏拉著老太太看也不看一眼楊占西,就回東廂房了。


    “咋,你,你們都不理我,拿我當空氣了,不就是我沒有我二哥有掙錢的,那雙木匠的手?你們兩個老東西當年為什麽把祖傳木匠手藝傳給老二?這會老二能掙錢了怪誰?還不是你們做父母的太偏心...”楊占西推開門放橫了身子走進自己房子。


    南廂房房內


    玉寒看到這一幕,笑了一個滿臉花。院子其他人也那玩意,都愛看笑話!


    鄒拉纖開始幫著劉淑蘭重新洗掉在土地上布。


    坐在火炕裏的玉寒,手裏拿著兩根光滑暗紅色大木棒槌,不停在“哐哐哐”敲打著,放在棒槌木案板上白被裏布。


    她時不時放下兩根手上的大木棒槌,翻看一下夾在布層裏,一條自己的深藍色“迪卡”褲子,見捶打的效果不太好,又放入夾層裏麵,繼續捶打木棒槌。


    鄒拉纖幹脆一個人幹活,劉淑蘭去踩她的縫紉機活計。


    鄒拉纖洗完拿出去搭在外麵晾衣繩曬完畢反身回屋,劉淑蘭才停止縫紉機輪子的轉動,她去給鄒拉纖倒了碗開水端來。


    “謝謝二嫂。”她接過來沒等開水涼就往嘴裏放,燙得她呲牙咧嘴!喝完放下碗?


    她轉頭看了一眼玉寒在捶打被子,然後說道,“這孩子還真勤快,知道幫家裏幹家務活。”


    楊玉寒無視於她,勾了勾嘴角,用平角180度°看見她洗完被子的表情,累得滿臉通紅跟猴屁股子似的,還在假笑!


    她放下兩根粗木棒槌,在木板上放置的帆布夾層裏。拿出自己的深藍色“迪卡”褲子,直接穿上。


    她轉頭對在縫被子的玉秋問道,“三姐看看我的褲子好看吧?兩條褲線直直的。你要不要錘一下你的褲子?


    玉秋急忙說,“我不整那玩意,你自己弄吧。”


    玉寒噘嘴說道,“嗬!真是掃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在問你一次,我的褲子到底好不好看?像不像從公社的裁縫店剛拿回來的?褲子一點褶皺都沒有,布表麵光亮亮的,兩條筆直的褲線,這跟新的沒啥兩樣。”


    “好看,褲子麵好亮,褲線也筆直,就是在兩個膝蓋處有兩塊大補丁,是咱媽手巧兩塊補丁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咱媽手巧有啥用,還不是挨累的命。媽給這院子所有人做棉衣棉褲,每到了秋季,咱媽吃過飯那雙腳每天不停踩踏,東屋子地上的縫紉機腳踏板。”


    “二嫂手是巧,玉寒的褲子膝蓋補丁不認真看,簡直天衣無縫,她能有在針線上高超絕技,真是羨慕。不像我手笨的結了婚還在用娘家媽給我做針線,等她做好了,我走了帶回去就行。”


    “鄒姨手笨起碼你不挨累啊!有人替你做就行了,你看我三嬸針線活除了會縫她自己那屋子的被子,其他棉衣活都是我媽給她家四口人包了,不知道她是真不會還是假不會?”


    “三姐我想著把這條褲子留到過年穿?”


    “過年奶奶會給我們每個人,做一套新衣服穿,這個帶補丁褲子留它幹什麽?”


    “嗯嗯!對,有新的誰會穿舊的。”


    鄒拉纖來了有一會,幫助劉淑蘭洗洗縫縫了一會,卻把自己來的目的給忘到了腦後。


    她看見這會的劉淑蘭也閑了下來,她才步入正題,“二嫂你坐下,我來有點事要說,是鄒家讓我來的,關於玉秋和鄒軍倆人的婚事。”


    “我早就看出你來是為了倆孩子的婚事,你到東廂房了嗎?我家裏有什麽事情,都要事先和老爺子老太太說一下,外麵事由老爺子當家,內部由老太太說的算。”劉淑蘭認真的說道。


    “二嫂,我剛進院子最先到的就是東廂房,然後我就到你這裏了。”


    “你來我這,意思是老爺子老太太點頭了?”


    “二老一定同意了,不然我離開東廂房的時候,她們也沒有攔著我。隻不過是...”


    “隻不過啥?是不是二老不同意倆孩子做體檢?”


    “二嫂,不是這個,是在我剛走出東廂房房門口幾步遠的時候,老爺子突然推開房門,把他平時抽的長煙袋重重的扔在我的腳後跟上,幸好是冬天穿棉鞋厚,才沒有被長煙袋鍋子打破了我的腳。”


    “哈哈!竟然有這事,我說呢今天奶奶怎麽大發慈悲了,這事他們不管了,平時有芝麻大的屁事他們都不放棄。還有二老扔煙袋,這是他們在玩苦肉計,是想趕出一個人。”


    “玉寒,二老要趕出誰?”


    玉寒沒有回答她,看上去這個帶鷹鉤鼻的女人,外相很聰明,很會算計的女人,也會有天生愚鈍的時候。


    “玉寒別胡說,大人辦正事,你一個小孩子跟著瞎攪和什麽,你去西屋子寫作業。”


    “我不是小孩了,我都...”玉寒說了半截話強忍著吞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就你把我當小孩子。


    “嗬嗬!”她心裏笑了!


    “既然這樣,你說吧,鄒家人怎麽置辦婚禮?”


    “我二大爺不管這事,說讓二大娘和鄒軍兩人商量就行,二大爺隻管拿錢。”


    “鄒軍和於豔麗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可能他們母子不好意思吧,畢竟這事有點不好說出口。”


    “鄒姨,你就直接快點說好了,不要太多做先鋪墊了,太囉嗦了,我急性子都等不急了。”


    “玉寒好好說話。”


    “其實也是好事,就是我二大娘說要求,兩新人一快在結婚前去一趟醫院體檢。”


    “婚前體檢正常,鄒姨你咋還吞吞吐吐的,那就體檢唄!對我三姐身體也好。”


    “小孩子懂個啥?拉纖這件事我先做不了”主,等我們一家商量一下,回頭在告訴你。


    “不用商量,我不做體檢。誰家年輕男女在結婚前去醫院做體檢了。”


    “姐,你的身體也該檢查一下,我們家每個人都應該每年進行一次體檢才對。”


    後世對自己身體健康負責的人,就是這樣做的,包括自己前世,還有前世父母,每年進行一次體檢。


    前世自己是醫院的婦產科大夫,本在醫院工作,檢查更方便。


    “玉寒說的對,我家就住在七市中方醫院附近,每年我們全家檢查一次。”


    “媽,你還考慮啥,我爹回來聽到鄒家對三姐還挺負責的好事,也一定同意。”


    “你爹會同意?他同意才怪,他可是老古董,老封建腦袋,可能會同意嗎?反正我也說不清楚了?”


    “玉秋你咋想的?”


    楊玉秋聽了玉寒的開導,顯然是沒了主意,斷斷續續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們決定了,我爹回來不得罵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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