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是屬於陽光的,而她已然變成黑暗中殺人的厲鬼。


    當西維亞騙走她的那一刻,當鋒利的刀刃劃過她的皮肉,當善良被邪惡搶走意識,夢瑤淩便不再是夢瑤淩。


    瑤淩可以原諒唐曉翼,但她不能輕易原諒。


    “唐曉翼,你走吧。”她從唐曉翼懷裏抽身出來,短暫的理智讓她恢複正常片刻,不再想去奪走他的命。


    她轉過身,抬手指著角落裏的西維亞和顏淩澤,臉上難得沒有瘋癲的一麵,冷冷道:“我的仇已經報完,你自捅一刀,我們兩清。”


    唐曉翼捂住傷口,他從來就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用著最輕佻的語氣道:“怎麽就兩清?你答應我的,要嫁給我的,我反正不走,纏死你。”


    “唐曉翼,你混蛋是吧!”


    “是啊,是你喜歡的小混蛋。”


    唐曉翼言不及義,故意用著這種插科打諢的玩笑舉動讓她陷入沒辦法反擊的局麵。


    瑤淩看著唐曉翼那副無賴的樣子,心中又氣又無奈。


    她咬了咬牙,說道:“唐曉翼,你別逼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唐曉翼卻不以為然,他向前一步,“我不管,你不能趕我走。”


    “你丫的屬泥鰍啊,找抽是不是!”她不是那個全心全意愛著唐曉翼的瑤淩。


    她是她,瑤淩是瑤淩。


    〖我獨立於你的性格之外,當危險來臨,我會親自化作你的利劍,殺掉那些不知死活的螻蟻。〗


    她現在在氣頭上,在瑤淩的記憶裏,她狂奔著回去找唐曉翼,滿心相信唐曉翼和西維亞沒有關係。


    到最後,卻等到心上人的質問。


    瑤淩相信唐曉翼,唐曉翼卻不相信瑤淩。


    “唐曉翼,那些插科打諢的話,你還是留著給自己說吧。我不是夢瑤淩,現在不殺你隻是短暫的,別惹急我,讓你走你就走。”


    她說到最後,尾音轉冷,意思已經很明確。


    唐曉翼目光頓時變得迷茫,他上手抓住瑤淩的手,避開那些傷痕,問:“別鬧,你真的需要,治療。”


    她垂著眼睛,目光落在被唐曉翼抓住的那隻手,手心裏的刀痕猙獰可怖,皮肉都翻了出來。


    一想到那個傻瓜,為了和她對抗不惜傷到自己,真是蠢死。


    “你貴為公主,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值得嗎?”


    在心裏暗自問道,即便知道瑤淩此刻無法回答自己。


    兩個不同性格的靈魂,卻居於同一具身軀,就注定無法達成共識。


    黑暗如深夜的海洋,無邊無際,吞噬著一切光明。


    唯晨曦破曉時,撕裂這湧動的暗色。


    “我愛他,是宿命。”


    腦海裏像是透出一道光芒,讓她聽到瑤淩對自己說的話。


    “宿命?無稽之談。你就是個戀愛腦,別出來礙事。”她想要將瑤淩的意識給壓製下去。


    她運轉著兩人之間的屏障之力,卻發現無法催動,甚至是將要崩塌的地步!


    “啊!”


    腦袋裏傳來一陣刺痛,攻擊著她的前額,太陽穴開始突突地痛起來。


    她掙開唐曉翼的手,頭痛欲裂抱著頭癱坐在原地。


    也許是聲音過大,引來了外麵的人。


    唐曉翼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判斷出可能是警察來了。


    他可不能讓瑤淩落得個殺人的罪名!


    一雙大翅膀從肩骨後逐漸展開,唐曉翼將瑤淩打橫抱起,翅膀扇動帶起一陣狂風。


    唐曉翼離開之際,狂風掃走地上的一切汙穢,唯獨隻留下兩個半死不活的人。


    生死有命,他讚同瑤淩隻是提前製裁欺負過她的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


    她從天空中落下,黑色的裙擺隨風飄蕩,身後是雷暴和傾盆大雨,狂風將她的發絲吹得亂作一團。


    腳踩到地上的水泥道路時,才發現一步之遙的對麵,天氣陽光明媚,遼闊草原。


    似有隔絕,分成兩半天地。


    她走過去,腳剛邁出一步,一股強大的電流襲來,直接把她給擊退回去。


    吃痛地跺了下腳,她錯愣看著眼前突然冒出的電流牆,不敢再輕舉妄動。


    “別莽撞,會受傷的。”對麵天空之上,瑤淩一襲白衣,和她一樣,都是從空中飛下來,穩穩落在地麵上。


    一黑一白,一惡一善。


    她和瑤淩對立站著,中間的屏障變得越發薄弱,但強大的藍色閃電卻不減。


    “你?你怎麽會和我見到麵,還有這是什麽鬼地方!”


    她的身後是自然界中最猛烈的天氣之一,讓人感到孤獨和無助,仿佛被世界遺忘。


    她討厭這種黑暗!


    “你別急。”


    瑤淩出聲安慰著她,定定地望著她,抿起一絲淺笑。


    “這裏是我們的意識之境,你我靈魂誕生之地。”


    她微微一愣,眼神裏滿是警惕,手有些輕微抖動,“你少騙我,什麽鬼的意識之境?你我都清楚,我們是兩個不同的人格,怎麽可能會見麵!”


    瑤淩倒也不生氣,唇邊勾起一抹笑,反問道:“是嗎?要真的是人格,我們一定不會見麵。”


    少女笑容雲淡風輕,指著身後的晴朗天氣,又指著他身後的雷暴天氣,手一攤,聳了聳肩道:“承認吧,我們不是人格,隻是兩道靈魂罷了。”


    “你記不起自己的名字,默認我和你都是夢瑤淩的雙麵人格,可事實呢?”


    她越聽越慌,捏緊拳頭,麵色蒼白。


    “你不知自己為何在夢瑤淩的身體裏,你隻是接受到指令,傷害夢瑤淩的人,都得死。”


    “我是善,你是惡。可人格不會知曉另一個人格的事情,你隻是擔心自己像個無根浮萍,被她丟棄罷了。”


    她眼珠瞪大,不敢置信的哆嗦著嘴唇。


    瑤淩說中她的心事,也拆穿她不是瑤淩的第二人格,隻是一個莫名的靈魂存在身軀裏,等候著覺醒罷了。


    紫色閃電劃破天空,雷聲滾滾而來,她咬著牙,狠狠地側過臉,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無人知曉她心中怎樣拚盡全力抗爭,卻始終是失敗告終。


    她覺醒於瑤淩的內心深處,幫她報仇,幫她懲罰惡人,甚至連瑤淩下不去手傷害的唐曉翼,她都可以做到。


    隻是為了麻痹自己而已。


    她重新正著臉看向瑤淩,細白手指壓了壓耳旁被風撩起的亂發,揚起下巴咬唇道:“那你這次,是來驅逐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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