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神台上,冗月驅動神力,懷裏的人頃刻間就消失了。


    和塵擰眉,沉聲質問:“阿月,你當真要包庇這個妖孽?”


    他覺得自己和冗月的關係已經逐漸變遠了,而冗月也沒有以前那麽的好說話了。


    冗月起身,一步步的走到正中央,直麵上方的和塵,聲音清朗卻極具威懾力:“天君,本尊才是天道選中的判官,阿曲有沒有罪,本尊自有決策。”


    一口一個本尊,如同一根根的刺一般,紮在和塵的心裏,他與冗月相識的時間太長,十分清楚這個弟弟的性子,說是冷淡,其實也隻是不懂人情世故罷了,所以,在他的心裏,沒有什麽尊卑之分,他也鮮少會自稱本尊,用身份來壓人。


    而且,若不是天道選他做判官,天君的位置,還輪不到自己。


    思及此處,和塵隻覺得胸口處有一股怒火無處可發,隻能鐵青著臉色,咬著牙問道:“哦?那你有何打算?”


    話音剛落,白宴兮隻覺得自己的脖頸處一頓窒息感,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那道神力猛的扯出,整個人狠狠的被壓在冗月的腳邊,麵孔朝下,鼻息吹起灰塵。


    白榛榛嚇得驚叫一聲,看向冗月的眼神也變得驚恐了起來。


    眾人皆被嚇到了,十幾萬年來,一向波瀾不驚的冗月神尊,此刻好像發火了。


    白宴兮努力的想要突破冗月的控製,可這家夥的神力高深莫測,明明沒看見他動手,但是那壓製在自己身上的禁咒卻怎麽也沒法掙脫開來。


    好歹也是當過狐帝的人,他被冗月這般羞辱,臉色早就漲成了豬肝色,卻還是隻能低聲下氣的詢問。


    “神尊大人,您這是何意?”


    冗月垂下眼簾,如墨的眸子裏毫不掩飾的厭惡:“本尊問,你答,膽敢撒謊,後果自負。”


    就算要審問他,也不至於讓他這樣趴在地上回答吧?


    “那能否讓我先起來?”


    “不能。”冗月當即否決了他的要求,不帶有一絲絲的情麵:“本尊問你,當晚青丘救你之人,究竟是誰?”


    白宴兮的腦海裏在瘋狂的想著逃脫之詞,方才已經說過了,救他的人是花二曲,現如今要是矢口否認,豈不是明目張膽的告訴別人他說謊了?


    “花……花二曲……啊!”


    花二曲三個字剛說完,一道天雷直接擊中了他的身軀,白宴兮慘叫出聲,他隻覺得自己的脊椎要被打裂開了。


    “阿爹!”


    白榛榛擔憂的喚了一聲,可是眼神接觸到冗月冷峻的側顏後,便不再敢吱聲了。


    “本尊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


    冗月的聲音裏帶著寒意,聽的人精神高度緊繃,都不自覺的看向地上的白宴兮。


    白宴兮被打了一下,才清楚,冗月召喚的天雷,居然是玉樞雷,這種雷,是三十六種雷法之一,有著侵蝕魂魄和識海的威力,一旦這兩樣東西被毀,他白宴兮這輩子就是個神智不清的廢物。


    但是,他如果全部說了出來,又怎麽去奪回他以往的地位?


    暮瑰在上方一樣的緊張,她怕白宴兮遭受不住,會把自己供出來,如果真是這樣,冗月會如何看待自己?她還如何實現自己的大業?


    “回稟神尊……真的……是……那小花妖。”


    暮瑰聽到他的回答,鬆了好大一口氣。


    冗月頗為惋惜的歎了一口氣,他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向下:“你沒機會了。”


    眼看雷刑又要再次降下,白宴兮被嚇得肝膽俱顫,他聲嘶力竭的大喊:“我說!我說!”


    暮瑰才放下去的心,轉眼間又提了起來,她不可置信的盯著白宴兮,眼眸裏,瞳孔怔怔的,連呼吸也不自覺的停下了。


    “是……是魔族的暮瑰公主……”


    眾人吃驚的向上看去,今日審那小花妖,六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是都來了,魔族也是派來了暮瑰公主和魔君的心腹溫楚。


    “白宴兮!你休要血口噴人!”暮瑰高聲怒喝,因為氣急敗壞,麵色通紅,“當晚是狐族新神王即位,我等一直在典禮上,從未離開,在場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白宴兮此刻也明白了,這種時候,他再一次淪為了棄子,暮瑰想把這件事,完完整整的爛在他的身上,被人再次利用,白宴兮破口大罵。


    “暮瑰!那晚,是你救的我,是你!。”


    溫楚向前踏出一步,擋在暮瑰的麵前,從容不迫的淡笑一聲:“天君,我魔族是受了天界的邀請,說要處理為禍六界的妖孽,才來此處進行觀摩的,怎麽?如今旁觀者倒成了罪犯了?”


    和塵的臉色越來越黑,他低聲怒斥:“阿月!你這算什麽?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冗月嗤笑一聲,“白宴兮隻是受了一道玉樞雷而已,就已經說出了意外的信息,這就成了屈打成招了?你們拷打阿曲又何止一道雷刑?卻半天問不出來,怎麽?忘了?”


    當麵被責問,和塵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緊緊的盯著冗月雲淡風輕的麵容,實在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因為對那小花妖動了情,還是說,僅僅隻是要為那個小花妖撐腰?


    “他隨便攀咬一個人,就能當真?阿月,我們沒有證據!”


    冗月勾起唇角,他微微頷首,將問題拋給了白宴兮:“天君說了,你沒有證據,他們不信。”


    白宴兮被冗月笑的滿心的懼怕,生怕他再給自己來一道雷刑。


    突然他的腦袋裏想起了什麽,白宴兮立刻叫喊道:“我有證據!我有!就在那天晚上,花二曲的劍刺傷了那個黑衣人,就在她的左肩處!”


    此話一出,暮瑰整個人都慌了,她肩膀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細細的看來,還是能看見劍傷的,她沒有想過這麽細微的點,居然能被人想起來。


    “看,天君,本尊可查出來不少的漏洞。”冗月說著,將目光放在暮瑰的身上:“還請公主自證清白。”


    “放肆!”溫楚向來柔和的麵容瞬間變的冰冷:“我魔族公主千金之體,難不成還要因為這人的一番言論,就要被這般侵犯嗎?”


    和塵皺眉:“阿月,這確實有些失禮了。”


    暮瑰怎麽說,也是魔族唯一的公主,哪能在天界上收到這樣的對待。


    “好。”


    沒想到冗月這麽輕易的就妥協了,和塵正驚訝著,隻見他再次揮手,一下子就將躲在人群裏的華晤給揪了出來。


    華晤尖叫著,他以一個翻滾的姿勢,直接滾到了正中央,還來不及揉揉發疼的身體,抬眼便撞進了冗月的眸子裏,嚇得他立刻閉了嘴。


    “阿月!你這是做什麽?”和塵怒道。


    華晤再怎麽無用,那也是天界的皇子,怎麽能被冗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審問?


    “本尊就是有問題想要問問本尊的侄兒。”冗月側身,目光緊緊的鎖住他,凜聲問道:“叔父我十分好奇,侄兒你從來不出天界,又怎麽知道阿曲毀壞泉眼的事,如何知道她與魔君有勾結的?”


    先前看見他回來,華晤恨不得消失在這天界,現在好了,讓人直接給拎出來了,他對冗月有種天生的懼怕,毫無理由的懼怕。


    隻見他哆嗦著唇瓣回答道:“叔父……叔父……我也是道聽途說的……”


    冗月忍不住諷笑出了聲:“道聽途說啊~”


    僅僅隻是道聽途說,便差點害得花二曲魂飛魄散,修為盡毀。


    和塵的臉色已經黑沉如墨了,他不敢相信,被冗月這麽輕輕一問,先前所有的說辭,全部漏洞百出,華晤更是瞬間繳械投降,嚇得連話都說不全。


    看見冗月笑了,華晤以為沒事了,正準備起身離開,還沒看清冗月的動作,他就已經被打到了誅神台上,口中鮮血流出。


    “叔父!你!”


    “阿月!你瘋了?還不快住手!”和塵吃驚的站起身。


    這小混蛋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上次就因美色給了花二曲一掌,現如今還是不長記性,方才問他的時候,冗月已經注意到了,華晤的眼神,總是不經意間看向暮瑰。


    冗月對於和塵的話置若罔聞,隻是徑自的走向誅神台,問道:“本尊也給你一次機會,說。”


    看見過白宴兮受雷刑的慘狀,華晤被嚇得雙腿發抖,他爬起來,雙手抓住冗月的袖子,哭號:“叔父,侄兒知錯了,侄兒再也不敢了,侄兒也是被人蠱惑的,是……唔……是……唔!”


    就在他要說出那人的名字時,一道紫光從華晤的身體裏迸發出來,他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頸,兩眼發白,根本說不出任何的話。


    冗月眸色一凜,一眼就認出來了,他被人下了禁咒,無法開口去說相關的人或者事,否則必會遭受反噬。


    冗月施法想為他解決這禁咒,卻發現沒有絲毫的作用,下咒的人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他一時間還真找不到破解之法。


    和塵大驚失色,他不敢相信,還有人敢對天界的皇子下手,他帶著威嚴的目光一掃周圍,短時間真是找不到相對應的始作俑者。


    雖然對這個華晤本身已經十分的厭惡,冗月卻也不想看見他就此死掉,便隻有盡力的施法救人。


    等華晤的情況穩定下來,和塵才命人將他抬走。


    場麵回歸了平淡,暮瑰的心情也終於平靜了下來,看來,先前有先見之明,給他下了禁咒還是有用的,備了不時之需,否則,她還真是難以逃脫如今的局麵。


    “給本座查!”和塵這次真是被氣到了,他忿然作色:“還有人把手伸到天界皇子的身上,給本座好好的查!”


    冗月聽了隻想笑,知道有人在謀害華晤,和塵就要掀翻天的查,花二曲被陷害成這樣,他就順了敵人的意,正好也想殺了她,便將計就計?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還不夠強大,還沒有辦法去改寫規則。


    “那……那個小花妖的事情怎麽辦?”


    司命這時候顫顫巍巍的開口詢問,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簡直亂成了一團麻,沒有證據,治不了暮瑰的罪,可那個花二曲又不算是無辜的,到底該怎麽判?


    和塵冷喝一聲:“她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她的細作身份,可她毀泉眼,放出惡靈的事情是真,打入天獄,五千年!”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五千年?這刑罰可不低啊。


    “嗬。”


    人群裏,傳來冗月的低笑聲,說到底,還是在針對花二曲,他這個兄長,到底有多害怕自己這把武器會不聽話?


    “阿月,你有異議?”


    和塵眯起眸子,眸光裏摻雜著一絲絲的狠戾,他現在對冗月的態度,已經不勝從前了。


    “許是方才太過於鬧騰,天君沒有聽清,也沒有看清。”冗月抬步,走到白宴兮的身邊。


    突然的靠近,驚的白宴兮心驚肉跳,這家夥的神力太過恐怖,往往看不見他出手,就已經中招了,他不得不提高警覺。


    “第一,阿曲是被人打下去的,第二,水麒麟獸是阿曲和魔君一起殺的,毀泉眼,魔君也逃脫不了幹係,天君既然要定罪,何不請魔君上來一道商討呢?至於這第三……”


    話及此處,冗月卻忽然轉身,仰頭看向上方的星宿,眾人隨著他的目光一道看去,這天上的星宿排列,似乎有了一點變化,而當他們定睛一看,不免大吃一驚。


    那上方有一顆剛剛升起的新星,顏色雖然不如其他已經位列仙班的仙者們耀眼,但是細細看去,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那小花妖居然在下界期間,直接飛升了!


    這才多久,就功德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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