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


    和塵驚詫萬分,他拍案而起,目光死死的盯著那浮在空中的滄月。


    暮瑰眯起眼眸,那白玉簪子已經是第二次護住這個丫頭了,她低聲問著身邊的溫楚:“滄月是什麽來曆?”


    溫楚垂頭,輕聲解釋:“那是神尊冗月的寶物,滄月是上古卷軸中記載的一種罕見的玉髓,此物天生護主,又堅硬無比,是冗月在女媧神殿中白矖上神送的寶玉,沒想到,他竟贈與了這個小花妖。”


    聞言,暮瑰心裏仿佛被千萬隻手攥住一般,以往隻知道他性子冷淡,與這小花妖也隻是朝夕相處罷了,單純的主仆關係,沒成想,冗月竟對她重視如此。


    和塵的瞳孔震顫,滿心滿眼的不可置信,贈予一個女子發簪,這與贈送情物有何區別?


    冗月難道真的對這個小花妖動了情?


    不可能!他明明沒有心的,他也看過,他沒有心的,談何動情?


    冗月是他天界最大的庇護者,如果他真的因情墮落,豈不是又讓他天界損失一員大將?


    到時候,其他各族虎視眈眈,天界又如何能坐穩如今的位子?


    思及此處,和塵抬眸,抬手是施法,收回了滄月。


    他的眼中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和塵大手一揮,高聲命令:“諸君聽令!花二曲擅自毀壞無望秘境,引得惡靈肆虐,不肯認罪,無法饒恕,現施以太霄雷刑!”


    樂桑驚恐的瞪大雙眼,太霄雷刑若真是受了,花二曲就是不死也會被打成原型,且這雷刑會破壞修煉者的神識和根骨,一旦受了,這輩子都是個廢物。


    況且,她現在這副樣子,哪裏能承受住這樣的刑罰?


    眼見那誅神台上,烏雲翻滾,偶有雷電閃過,其間狂風四起,那四大神柱被完全啟動,在花二曲的頭頂上形成了一道道的咒印,肅殺之氣甚廣。


    樂桑不忍看見花二曲被殺,正欲衝上前去,被兮伽死死的拽住,側目而視,他朝她搖了搖頭:“沒救了。”


    她眸中淚珠滴落,樂桑努力的想要掙脫開兮伽的手,卻被對方直接施法迷暈了。


    兮伽接住她的身軀,垂下眼簾,當前的局勢很明顯,他的父神就是想要了花二曲的命,為冗月鏟除一切會誘惑他的不利因素。


    今日花二曲的事情,恰好給他提了個醒,和塵做事如此狠戾,他必須早日為這個小人魚做好打算。


    法陣中央,一道巨大的雷光直直的劈下,落在那紅色的身影上,原本還昏迷的花二曲被活生生的疼醒了,她痛不欲生的慘叫聲回蕩在所有人的耳中,似乎撞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雷電劈裏啪啦的響著,暮瑰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促使她原本絕美的麵容變的有些猙獰,白宴兮看見那一道雷下去,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輕鬆了。


    這丫頭身體不濟,就這一道雷劫幾乎就可以廢了她了,也算是報了他心頭血這一仇了。


    和塵心裏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下了,隻要再來一下,這丫頭再也不可能攔著冗月的路了。


    他再度下令,施展下一道雷刑,可這一次,太霄雷刑還沒有碰到花二曲的身軀,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驟然彈開!


    太霄雷的電光以花二曲為中心,猛的向外擴散,所有人意料不及,有些法力高強的施法躲過,而有些能力不佳的,被這雷觸及到,瞬間吐血不止,躺在地上哀嚎。


    眾人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被玄鐵鏈鎖在空中的花二曲,此刻卻睜開了雙眼,隻是眼神變了,紅色眸子裏的彼岸花符文正在肆意的綻放,她浮在空中,被釘穿的小腿,正在汩汩的往下滴血。


    淩亂的發絲細細碎碎的掩蓋著麵容,卻因為風起雲飛的,那俏麗的麵孔若隱若現,所有人都感覺,這個丫頭,似乎變了一個人。


    後土本來沉睡在花二曲的體內,她也是察覺到這丫頭的本體遭受了極大的折磨,自己要是再不出現,她就會徹底消失。


    和塵在上方冷笑一聲:“看來,你也不是撐不住,今日這妖孽必須死!來人,降雷刑!”


    那些神兵收到指令,起身施法,再度施展,可凝結的法力還沒有觸及到神柱,一股格外恐怖的神力席卷過來,將他們全部擊飛。


    花二曲渾身的神力驟增,她無無須任何結印的動作,隻是單手抬起,再度壓下,紅色的神力遍布整個誅神台,壓了下來。


    眾人皆是抬手施法抵擋,可卻感覺十分的吃力,一時間竟難以分出高下。


    他們實在是不敢相信,上一刻被他們打的奄奄一息的小花妖,這一刻居然壓的他們根本無法還手!


    冷傲的眸子掃過眾人,見他們還在苦苦的支撐,花二曲翻了個手掌,那神力瞬間增加了好幾倍,連天君都快抵擋不住了,嘴角慢慢的滲出了鮮血。


    身上的玄鐵鏈,在她發動神力的那一刻起,便瞬間化為粉塵,不複存在。


    花二曲的雙手快快速做法,耀眼的紅光遍布上空,她的雙眼冷漠的蔑視著下方的人,被鮮血染就的紅唇輕啟:“辱我者,死!”


    還沒有完全的釋放神力,透徹的紅眸被一雙潔白修長的大手蒙住了,熟悉的氣息席卷她的心房。


    冗月結實的小臂橫在她的腰間,攬住了她,將那嬌小且破碎的身軀輕輕的扣在懷裏,唇瓣湊近她的耳畔,他輕聲道:“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話音剛落,她便如同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瞬間癱軟在了冗月的懷裏,沒了方才那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


    暮瑰的目光怔住了,她緊緊的望向空中的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出塵,身著素白的衣衫,衣袂飄飄,一頭烏黑的發絲隨風飄揚,不知道是從哪裏回來的,他似乎趕回來的匆忙,連神冠也沒有束上,卻也還是擋不住他俊美無雙的容顏,隻是,那雙沉著如古泉一般的眸子裏,此刻映得全是他懷裏的小花妖!


    他懷裏的人已經沒了先前生龍活虎的樣子,此刻的她渾身是血,映襯著她的麵容愈發的蒼白。


    雷刑將她紅色的衣衫擊的破敗不堪,有些雪白的肌膚混合著血液,根本無法被衣物掩蓋住。


    這是一個和他不小心吻一下都會羞憤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姑娘,眼下卻被折磨的幾乎衣不蔽體。


    這是他走之前,用自己的五色玉才救回來的人,他才閉關多久,人就被他們欺負成這樣。


    冗月生平第一次,覺得胸腔裏有一種類似於報複的欲望在往外鑽。


    和塵心裏雖驚訝冗月來的這般及時,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捂著發疼的胸口,和塵惡狠狠的盯著冗月懷裏的人。


    “此女定有古怪!來人,給本座拿下!”


    方才那純正的上古神族的力量,是從這個小花妖的身體裏散發出來的,這人一定有問題。


    他必須弄清楚,一場大戰促使天界至今都在休養生息,六界中有任何的強者,他都必須要摸清楚,不然,如何能保證天界的地位屹立不倒?


    冗月緩緩的落下,給花二曲喂下一顆丹藥,先穩住了她的傷勢後,又脫下了自己的外衫,將人牢牢的籠罩其中,而後才開口,隻是這聲音冰冷的很,如同淬了冰一般。


    “天君慌什麽?那隻是我從前教她的秘術,可以在短時間內修為大增,她沒有什麽古怪的地方,再者,若不是你們把她逼到了絕境,這種傷身子的法子,她也不會使出來。”


    這番話,也就告知了所有人冗月的立場,並且打了他們的臉,擺明了就是說他們欺負一個小姑娘,白宴兮的臉上有些罩不住。


    “神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好歹修行了十萬年,難不成,還會去誣陷一個小丫頭嗎?”


    白榛榛也開口附和:“沒錯,我和阿爹都是為了六界的安危著想,神尊,你可不要被這個小花妖蒙蔽了雙眼。”


    華晤還有些茫然,先前不知道他這個叔父去了什麽地方,已經消失了有幾天了,怎麽眼下這個節骨眼上趕了回來?


    兮伽則是鬆了一口氣,冗月回來了那局勢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叔父,這小花妖闖下這種禍事,您也應該聽說了,如今回來,不是要包庇她吧?”華晤試探性的問一句。


    對於冗月,他是打心眼裏有些畏懼的,不像兮伽,可以和他毫無顧忌的交談,他與自己的這個叔父,關係絕對算不上好。


    萬年來神色波瀾不驚的冗月神尊,此刻卻破天荒的笑了一下,那笑顏似乎讓他整張臉都明亮了起來,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笑容裏絕不是善意的。


    “急什麽?問題,我們一個一個來解決。”冗月眸光冰冷的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賬,也要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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