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兒獨自站在平波無浪的忘川河邊,她並沒有跟季恒一道回去,康正帝遇刺非同小可,一匹馬載著兩個人速度會慢下不少。季恒拗不過她,又擔心著康正帝的安危,最後隻得答應了她,讓她先在這兒等等,他會讓人來接她,而來報信的小太監則被留了下來陪著她。


    忘川河,忘川河,不管哪個傳說是真是假,都改變不了它的美好,花妖兒雖然遺憾沒能跟季恒一起站上忘川河岸,可是想到康正帝遇刺,便也覺得沒什麽了,自然是季恒父皇的生命安全比較重要。


    可是她實在好奇站在了忘川河上真的跟兩岸的風景一般沒有倒影嗎?心念一動,花妖兒已經不受自主的慢慢地站了上去。她閉著眼睛,想著要是真的沒法看到自己的倒影,那該是多麽的詭異?然而到底是心裏麵的好奇占了上風,她的眼睛一點一點睜開。


    入眼處先是清可見底的忘川河水,沒有一絲雜草,沒有歡快的遊魚,沒有浮萍,沒有藍天白雲跟青山從木以及她的倒影。這詭異的感覺還沒來得及蕩開,就突然看到了河水裏麵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平靜的河水就像是一幕幕畫布一般顯現著一個又一個的場景,像是那看不清容貌的熱戀情侶在岸邊打鬧的歡樂,就像是那男子別離、女子心傷的悲涼,就像是那孤獨背影等待的執著,就像是那飛身一跳入忘川的決絕。是那麽的活靈活現,猶如身臨其境一般的緊緊揪住了花妖兒的心,呼吸因為所見而慢慢急促窒息,兩隻手無法自製地交握在胸口,想要少許壓製心底莫名的悲傷。


    她以為已經結束,卻不想河水裏故事還在繼續,裏麵的風景已經產生了變化,這一次等在這河岸邊的不是那個決絕入水的女子而是換成了一個韶華正好的男子,亦如曾經的女子一般他沒日沒夜在此瞭望,雙眼裏溢滿了等待的執著。花妖兒原本緊揪住的心在見到那男子的背影時徹底顫栗了起來,她清楚為什麽,隻因為他的背影跟某人很像。那人的背影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裏麵她曾偷偷地看過那麽多次,早已入心,她不會看錯。


    畫麵一轉,男子踉踉蹌蹌衝上了河岸,跪在了河岸之邊用盡全力把雙手往水裏麵探去,花妖兒看到了在河水裏麵他們緊緊相擁的一幕,淚,竟然會落下。


    在她抹掉淚水的刹那之間河水裏的畫麵再一次改變,男子站了起來,撥開人群,瘋了一般的衝了出去。而這個時候花妖兒驚奇地發現平靜的忘川河竟然開始蕩起了層層疊疊的波浪,水裏的畫麵開始一點點模糊,一點點消散。


    那個側身對著花妖兒的女子突然慢慢地轉過身來,她含著笑揮著手,是那麽熟悉的神態。


    “你是誰?”


    花妖兒太過吃驚,詢問裏麵帶著一絲惶恐,那裏麵女子的容貌分明是她,是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可除卻這眉眼跟笑容,她們卻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發髻,不一樣的服侍,她正麵露驚懼,而那女子卻是淺淺微笑。


    花妖兒的反常舉動吸引了旁邊小太監的注意,想到了主子的囑托,他擔心花妖兒在這兒發生什麽連忙走上前來,卻見到花妖兒正專注的盯著忘川河水,他也下意識的瞧了瞧,卻並沒有見到什麽異樣啊,這不是一條十分正常的河嗎?


    花妖兒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小太監而是專心地看著水裏麵突然出現的一處不同於這兒的畫麵,那是一座高山,雲霧繚繞,原始的樹木鬱鬱蔥蔥,隱隱可見在山的半腰之上像是有一古刹若隱若現,她甚至看到了在那古刹裏麵有一沙彌,背對著他念經打坐。


    “咚!咚!咚!”


    她聽到了詭異的木魚聲,指尖泛白緊緊地揪著胸口,她難以解釋眼睛裏麵所見的,以及心裏麵說感受到的那詭異的熟悉感。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夢裏麵的沙彌怎麽會出現在這忘川河水裏麵?她夢裏麵的沙彌是季恒的模樣,她一直以為那是她的歆慕所致,可是牽扯上忘川河裏麵所見,她懷疑了,真是因為她日思夜夢而成嗎?又為何這河水裏麵的女子竟跟她一模一樣?難不成,這忘川河流淌的故事還與她有關不成?難不成這世上當真還有什麽前世今生不成?


    “不夠,還不夠。”


    “你是誰?”花妖兒猶如魔怔了一般,眼睛定定地看著河水,呐呐出聲,更是又往前走了一步,隻差毫厘便將跌落下去。這倒是嚇壞了一旁的小太監,他連忙一把將花妖兒拉車了下來。“姑娘不可,那裏危險,要是跌下去,奴才沒法交代!”


    小太監這麽一拉一說,花妖兒頓時也清醒過來,先是呆呆地看了小太監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轉身站到了忘川河岸之邊,再低頭往下看去,她的倒影清晰可見!不僅如此,就連兩岸的高山大樹,頭頂的藍天白雲和驕陽,無一不清晰,有遊魚歡快地劃過,有飛鳥快速地掠過水裏浮萍。剛才所見猶如一個夢,刹那間煙消雲散。


    “這位公公,你剛才看著河水可有看到什麽嗎?”花妖兒不相信那是她的幻覺,拉著小太監期待的問著。


    卻見那太監搖了搖頭,更是滿臉的詫異和莫名其妙,慢慢的說道:“並沒有看見什麽,剛才所見跟現在所見並無一二呀。”末了看著花妖兒一臉緊張地樣子,和剛才她看起來有些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舉動,小太監心裏麵猛地發寒,臉一下黑了下去哆哆嗦嗦地問道:“難道姑娘剛才看到了什麽其他的嗎?難不成……”這深山裏麵保不齊就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小太監脊背發寒,哆哆嗦嗦地小心看著周圍,心裏麵直打鼓就好像下一刻就有什麽東西突然衝出來一般,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裏,完成了主子的吩咐也好早點回去。


    花妖兒沒有注意到小太監的形態異常,隻是愣神看著與其他河水五異的忘川河想著剛辭啊所見的畫麵,那感覺太過真實,真實到到現在她的心還在陣陣揪痛,那個女子的快樂、執著、悲傷、絕望她都呢麽清晰而深刻地感覺得到。


    如果她隻是因為季恒說得這個傳說而產生了幻想,那麽後麵的事情怎麽解釋呢?那是她夢裏麵的場景,又怎麽會出現在忘川河的故事裏麵?


    她不信,那是她的幻覺。


    可是,若不是幻覺,那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忘川河的故事,是真是假?


    “姑娘我們先回去吧,三皇子會擔心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山穀裏麵多了一輛馬車,這山穀的路不易走所以季恒才選擇騎馬,怎麽這會兒倒是派了一輛馬車來?而且按照季恒離開的時間算來他這會兒應該還沒有進溫陽城才對,怎麽這馬車就已經趕來了?


    不過那輛馬車雖然簡小,但確實是有著行宮的標誌,看來應該是出去采買的馬車,是以花妖兒也沒有多想。在此凝望著緩緩流淌的忘川河水,花妖兒踏著小凳進入了馬車。一股腦思考著剛才所見的花妖兒,並沒有注意到那小太監跟車夫眸子裏麵一閃而過的邪光。


    馬車朝溫陽的方向行駛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按照騎馬出來的速度和時間算來馬車現在也該進城了才對,可是,周圍並沒有軒軒嚷嚷的集市聲音,也並沒有守城的侍衛來檢查一二。花妖兒心下奇怪撩開了馬車窗簾往外看去,這一看暗道不妙。


    這哪是回城的路呀,馬車竟然是在樹林子裏麵穿梭奔跑著。花妖兒又趕忙掀開了馬車門簾,這一看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麽馬車上坐著的竟然是兩個毛臉大漢,那個小太監還有那個車夫呢?


    “你們是誰?快停下,停下!”


    “喲,被小娘子發現了呀!小娘子莫怕我們不是壞人,相反的我們會對你很好的。”那兩個毛臉大漢眼神交匯著,惡心得大笑,眼光有一下每一下地掃視著花妖兒臉蛋和身體並且放浪大笑。


    花妖兒趕緊往車裏麵退了退防備地看著兩個大漢,再傻的人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隻是不知道究竟是誰會這麽對她,那個麵生的太監她從來沒有見過。


    “你們是誰派來的?想要做什麽?”


    “我們啊,我們是月老爺爺派來,專程跟你成就一段美滿姻緣的,哈哈哈!”其中一個猥瑣大漢淫邪地說完,兩個大漢再一起笑了起來。


    兩個大漢體格魁梧,不用多想花妖兒就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她不是他們的對手,在這個荒郊野外的地方想要叫醒有人路過也幾乎是渺茫得不能在渺茫的可能。既然兩個大漢還沒有要做什麽的打算,花妖兒也不會傻得先去激怒他們,隻是安靜地退進了車廂裏麵。


    花妖兒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輛馬車,跟宮裏采買的馬車很像,但明顯不是,宮裏的馬車就算是用作采買也不會有絲毫的破損,可這輛馬車,花妖兒無比慶幸它破了。


    兩個大漢架著馬車又跑了一段路,剛開始還覺得沒什麽,可是越想越不對勁,這劫人的事情他們雖然是第一次幹,可是像花妖兒這麽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也太過奇怪了。想著這個人的身份特殊,若不是因為對方錢出的多,最近他們又缺錢,他們根本不情願接下這樁事,稍不注意這可就是一個賣命的生意,所以兩個人都不敢大意。


    一個大漢繼續駕著車,一個大漢撩開簾子往裏麵望去,這一看驚出了一身冷汗,馬車裏麵哪裏還有花妖兒的影子,倒是馬車底這會兒竟然多出了一個窟窿,很顯然人從哪裏給逃走了。


    “阿大,你看你做的好事,叫你把馬車修一修,你就不聽,這下好了,人跑了,怎麽辦?”


    “修?哪裏來得錢修?要是有錢誰還來幹這事兒?”被教訓的阿大一臉的不情願,撇了撇嘴。


    “哎,別混扯。現在人跑了,還是先把人該抓回來再說,否則要是被她逃走了,我們的日子也到頭了!”


    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一股腦跳下了馬車,這山林裏麵處處是落葉,人走過根本沒有蹤跡可尋,四通八達的兩個人正愁這山大林大不知道該往哪兒追的時候,在前方不遠處突然地傳來了重物跌落的聲音。


    兩個人心裏一喜連忙追了上去,果不其然在一個獵洞裏麵找到了逃跑的花妖兒,灰頭土臉地,一件都兩個大漢花妖兒眸眼一閉坐了下去。


    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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