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碌為回到府中整個人失魂落魄,皇後暴斃的消息他已經得知了,他更是得知皇後就暴斃在太子的手中。


    這個消息令這位朝堂新貴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心中的恐懼是呈幾何倍的增長,這就是真正的皇權爭奪?這就是真正的太子!


    皇後殺了皇後,太子殺了皇後!


    這幾個字聽起來很是拗口,但是其透露的卻是無盡的冰冷。


    他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渴望進入朝堂能夠成為時代的弄潮兒,他現在已經做到了,但是內心的向往都變成了泡影。


    因為時代的弄潮兒也不過是帝王手中的玩物!


    胡碌為認為他已經知道了朝堂的規則,也變得心狠手辣,可是如今看來,他遠遠不夠。


    無論是陛下還是太子都遠遠不是他能夠看明白的。


    什麽禮製什麽製度,都完全不是他想的那麽堅不可摧。


    此刻的胡碌為才知道什麽叫做朝堂,什麽叫做真正的權謀爭奪,什麽叫做冷血。


    母儀天下的皇後死亡這本該是一件令天下震動的事情。


    但是此刻顯得那麽的輕鬆隨意。


    皇後尚且如此,他們這些官員呢?


    咚咚咚!


    胡碌為的身軀一震。


    管家急忙走上前去開門。


    打開門之後,是一臉笑容的貢公公。


    “小胡大人恭喜恭喜!”


    胡碌為反應過來之後連忙上前,將心中的情緒壓製下去。


    “貢公公深夜前來可是陛下召見?下官這就去收拾下隨公公入宮!”胡碌為知道眼前的老者乃是陛下潛邸之時的內侍。


    態度非常的客氣,而他心中的驚懼甚至讓他忽略了貢公公的賀喜之言。


    貢公公愣了一下隨後麵色如初恭恭敬敬的將聖旨取出雙手舉過頭頂。


    “請小胡大人接旨!”


    胡碌為以及家中的下人們皆是跪倒在地,胡碌為的心中驚疑,正常來說,陛下下旨都是要經過中書省和門下省之後下達到臣子的手中,一般情況也不是太監來宣旨。


    如今這種情況倒是讓他有些疑惑。


    貢公公清了清嗓子,隨後徐徐打開聖旨,“禦史中丞胡碌為,為君分憂,得體恭謙,晉禦史中丞為禦史大夫,望卿繼續為朕分憂!”


    簡短的聖旨也沒有任何華麗的詞藻,仿佛就是平平無奇的嘉獎聖旨。


    但是其蘊含的能量讓胡碌為甚至忘了謝恩。


    遲疑片刻感受到貢公公的目光,胡碌為才麵露驚色,趕忙拜倒在地,“臣胡碌為領旨謝恩,感念陛下聖恩,臣必定竭力盡忠!以報隆恩。”


    “嗬嗬,小胡大人言重了,咱整個大齊也就您這一位不到三十歲就登臨三品的官員,陛下對您自然是沒話說,不過陛下還有一言要告訴小胡大人!”


    胡碌為立刻湊上前去,兩旁的下人們低著頭跪著往後退。


    貢公公低著頭,貼在胡碌為耳邊輕聲道:“三皇子殿下喪母,陛下憐惜皇子,還望大人要幫陛下照顧好三皇子!”


    聽到此言,胡碌為欣喜的心情瞬間跌落穀底。


    這幾乎就是明擺著命令自己成為三皇子一係的人。


    可是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之後,胡碌為已經不想摻和入皇子之爭當中,那萬丈深淵非是常人能夠踏入。


    但是現在,陛下親自開口,無論他想或者不想都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了。


    入朝為官供天子驅使,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臣明白了!請公公回複陛下,臣必定竭盡全力!”


    “甚好!小胡大人是聰明人自然不用咱家提醒!聖旨交給大人,咱家告辭!”


    貢公公將聖旨遞到雙手舉過頭的胡碌為手中,隨後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胡府,胡府總管臨走的時候將一袋銀子塞給了旁邊的小太監。


    貢公公自然是不會接的,身份地位在那擺著。


    胡碌為起身躬身,“恭送貢公公!”


    “胡大人止步!”


    目送貢公公離開之後,胡碌為看著手中的聖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爭也得爭,要不然他就是死!


    年紀輕輕三元及第,大齊最年輕的三品官員。


    他不想死!


    “沐浴更衣!本官要去拜見孔聖公!”


    胡碌為將聖旨擺在廳堂最顯眼的地方之後,沉沉的吐出一句話。


    他雖然不願意和太子為敵,但是現在也由不得他,他想要活,那就隻能讓太子殿下去死。


    隻有這一條路。


    .......


    孔家。


    如今的孔聖公府邸,沒有了往日的輝煌和景氣。


    事情發酵的速度非常的快,如今在都的官員幾乎都知道了後宮劇變,還有陛下對孔家下的命令。


    從前孔家也是如此,但是現在看上去總感覺其下人的臉上都彌漫著一股喪氣。


    孔家最高規格的議事堂。


    孔天祥雙目瞪的鐵青,手死死的攥緊。


    左首往下是孔仲輔,孔仲虞,孔仲留三兄弟,再往下就是孔家的小輩。


    孔如熙和孔如甄如今還在昏迷當中。


    孔仲輔的大女兒孔如惠坐在最前方,身體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孔家出了這種事情,她越發的謹小慎微了,生怕哪裏做的不對惹到孔仲輔生氣。


    後麵是孔仲虞的兒子,孔如宏還有孔仲留的兒子孔如省。


    孔家一直也是人丁稀少。


    也就這一代孔仲輔的孩子多一些。


    但是也就三個。


    他們對麵坐著的是麵容沉寂的李雍。


    “姥爺,事情就是這樣了,如今母後暴斃,父皇是不會讓你去探望的!於禮不合!”李雍雙目之中遍布血絲,但是情緒比較之前已經穩定了許多。


    “陛下這是想要老夫入局啊!雍兒!為了你,為了孔家!老夫別無選擇!你去回複陛下,老夫月典之日就是任職之時!”


    孔天祥沒有想象中的悲傷,他活了這麽多年,從那麽動蕩的時期過來。


    女兒,孫子,孫女如此,固然他痛心疾首,但是這不能有絲毫的表露。


    如今孔家內憂外患,十六人組如今一個都沒有如約而至。


    其中代表的含義已經很明確了。


    邢榮被查出貪贓枉法,他的兒子糟踐民女,已經被大理寺拿人了,基本就等於死了。


    而於遷則是單方麵和孔家切斷了聯係。


    剩下的十四位和於遷一般無二。


    若是他再挺不住,那麽孔家就要散了。


    “是姥爺!”


    李雍起身深吸一口氣,“遲早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李熠!為我母親報仇!”


    “整個孔家都會是你的後背!我孔家能夠存在這麽多年,可不是憑借大貓小貓兩三隻!老夫就親身入局看看這李熠到底能耐幾何!


    老大,從今天開始你就逐漸退後吧!明天你的兒女還不醒,就給我拉出去送到暢春園門口!”


    孔天祥看向孔仲輔。


    後者垂下的手攥緊之後又放開。


    “是父親!我知道了!”


    孔仲虞和孔仲留神色不變但是心中卻在發笑。


    孔老大還是下去了!


    “家主,禦史台胡大人求見!”


    聽到這個聲音,在場之人齊齊看向孔天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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