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之策,馬媛已經成竹在胸,別看褚飛燕的“混元一氣陣”聽上去複雜,但還沒有被她放在眼裏。


    思忖片刻,便決定以“一字長蛇陣”破敵。


    城上馬媛分兵定計,喚人取來三麵令旗,細細囑咐令旗所指含義。


    呂逸認真聽完,連連點頭。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前世的自己對古代陣法之類常常嗤之以鼻,現在身臨其境,經過點撥,這才知道其中之妙。


    老祖宗用了上千年的東西,至今還能傳頌不絕,怎麽可能不實用?


    聽馬媛分派完,心裏頓時也有了底氣,和先前初聞混元陣之名時的茫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城下賊兵鼓噪不休,輪番叫罵,呂逸見眾人各明職司便下城點兵。


    呂逸衝陣帶的還是自己本部人馬,一來轉戰至今,配合已經有了默契,二來都是騎兵,機動性更高。


    前鋒由呂逸親自率領,所部五十精騎整裝待發。


    中陣由張遼統率,帶領一百精騎候命。


    後陣交給張飛所部五十精騎,他的嗓門最大,時刻關注城上馬媛令旗變換,隨時提醒。


    之前馬續一言不發,任由馬媛分派,隻是最後提醒了一句嗎,為保萬一,讓趙霆領著鄔堡三百兵丁分列兩側壓陣。


    轟然一聲,堡門大開,四人領兵各自出陣。


    城頭上馬媛看著呂逸瀟灑的身影,心中驀升起一種別樣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這個時代男尊女卑,她從未想到和呂逸萍水相逢,對方竟說出對自己性命相托的豪言壯語。


    更難能可貴的是,呂逸做這一切,全無半點扭捏勉強,對自己的尊重和信任完全是一片赤誠。


    “世安胸襟氣度,卻非凡夫俗子可比,此子日後,必能在這亂世闖出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馬續感慨道。


    他又轉向馬媛,慈愛的說道:“媛兒,明主良人可遇不可求,今後的路該怎麽走,你自己憑心而斷吧!”


    “爺爺!”馬媛哪裏還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羞的滿臉通紅,忍不住嗔道。


    隻是現在千鈞一發之際,哪裏容得她分心,立時收拾心情,毅然轉身,拿起鼓槌,大聲朝呂逸喊道:“將軍且去,我為將軍擊鼓壯行!”


    “咚!咚!咚!”鼓聲響起,呂逸心頭一暖,方天畫戟劈空揮舞,一馬當先,朝褚飛燕本陣衝去。


    馬蹄聲伴著鏗鏘的鼓點,隆隆呼嘯,如同狂潮一般自高坡之上宣泄而下。


    賊陣中金鼓齊鳴,高台上褚飛燕攥緊著大旗,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呂逸衝鋒的去向。


    不消片刻,呂逸已經親抵前陣,“轟!”的一連串響動,前排盾牌手以盾駐地,身子死死抵在盾上,想用血肉之軀阻攔呂逸的衝勢。


    後排長搶手在盾牌的縫隙中立起槍林,寒光爍爍,蓄勢待發。


    正麵所見,密不透風,呂逸這裏不過區區五十人,麵前確有幾百賊軍。


    若是普通人見到這樣場景,恐怕難免心生怯意,十成的實力能發揮出三成都稱得上勇士。


    但呂逸豈是凡人,單槍匹馬麵對鮮卑上萬鐵騎猶酣戰不退,衝出重圍,眼前這些賊兵在他眼裏,形同虛設。


    隻見呂逸劈手一戟揮出,“砰!”的一聲巨響。


    當先的盾牌手隻覺得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巨力襲身,盾牌脫手掉落,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被震飛出去,身邊幾人都被他牽連,前排陣型頓時露出一個足有三人寬的豁口。


    呂逸速度絲毫未見,當先衝入陣內,大喝道:“不想死的就給某讓開!”


    褚飛燕見前軍賊兵已有怯意,一邊揮動令旗,一邊在高台上喊道:“他隻不過五十餘人,爾等以十敵一有什麽好怕的?誰能殺了此人,老子讓他當渠帥!”


    賊軍聞言,大受鼓舞,陣型依著令旗所指的方向流轉,從兩側向呂逸的人馬匯集過來。


    每個賊軍都隻出一槍,毫不戀戰,一槍刺完,不論中與不中,都自顧自滾滾向前奔行。


    呂逸畫戟狂舞,如同一道光幕,隻要是戟刃所及之處,漫天飛血,慘嚎不斷。


    但他畢竟沒有三頭六臂,身後部下更沒有這般武藝,還要時常回馬救護部下,一時之間難以突破。


    就在此時,賊軍第一次變陣已經完成,呂逸的前軍陷在陣中,兩側各有一千賊軍組成小型圓陣。


    這樣一來,呂逸壓力頓增,之前隻要麵對兩排賊軍,現在成了兩側各有兩排賊軍。


    更讓他頭疼的是,兩側的圓陣如同磨盤一般轉動著向他們攻來,即便殺了眼前的賊寇,立刻就有人補上。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切身體會到“混元一氣”的意思,生生不息,源源不絕!


    即便是以他的武藝,一時也無法突破。


    張飛見此情景,急的連連回頭像城樓上看去,隻見馬媛依舊有節奏的擊鼓,傳令兵手上的令旗紋絲不動,頓時氣的怒火中燒。


    馬媛沒動,褚飛燕的令旗卻動了。


    隻見賊軍陣型立時又變,此刻張遼也已衝進陣中,眼看就要和呂逸的後隊匯合上,卻突然遇上從兩側殺來的賊軍,頓時前衝之勢為之一滯,也隻能開始應付眼前之敵。


    賊軍大陣依勢而變,後方兩側各自又有一千賊眾順勢匯入兩個圓陣,圓陣瞬間大了一圈,轉動之間把呂逸和張遼各自隔開,分別圍在圓心。


    呂逸那裏的圓陣順時針轉動,張遼那裏的逆時針轉動。


    兩千多人圍著自己大喊大叫還滴溜溜轉,饒是他們兩個驍勇無比,還是覺得眼前發花,頭暈目眩。


    賊寇這一下變陣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卻轉眼之間已經完成。


    他們原來隻要麵對兩側之敵,現在四麵八方全是盾牌槍矛,兩人帶著部下左衝右突,腳下橫屍無數,奈何賊軍源源不絕,始終無法突圍。


    賊軍在褚飛燕調動下,包圍圈漸漸收縮。


    他們所率都是騎兵,被圍在中間,沒了速度優勢,更顯得捉襟見肘。


    就在此時,張飛率著後隊也已經殺到了陣前。


    城頭上的鼓聲沉穩的保持著原有的頻率,令旗紋絲不動。


    若是就這樣直衝進去,不僅於事無補,自己這點人馬恐怕也隻能陪著陷入包圍之中。到時候真的就是首尾無法相顧,被分散切割也就罷了,還是自己送上門的。


    張飛急的大吼連連,早該知道馬媛一介女流,胡吹大氣而已,就算真看的懂陣法又如何?臨陣指揮能一樣嗎?


    事已至此,現在自己也隻能硬著頭皮朝前衝鋒,或許還能替呂逸和張遼緩解一些壓力。


    “紅顏禍水!”張飛心裏大罵,一橫心,縱馬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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