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侍奉劉宏這麽多年,皇帝怎麽想的可能皇帝自己都不一定清楚,但張讓肯定是清楚的!


    劉宏隻想享樂,跟他說天下大亂就是給他添堵。


    但戰局卻是一塌糊塗,黃巾軍的勢頭起來的極快,頗有燎原之勢。


    朝廷的軍隊沒有準備,倉促之下應付起來有些捉襟見肘,節節敗退。


    整整四個月,沒有一個好消息。張讓怎麽敢讓這些消息被皇帝知曉?


    皇甫嵩發兵之前的上諫猶在眼前,為了提升士氣,劉宏已經大赦黨人,發還徙徒。


    這些幸蒙大赦的,可都是跟他們十常侍作對的死敵。


    大臣們都蠢蠢欲動,緊緊盯著每一個可以扳倒他們的機會,若是再以增兵破賊為由,逼迫劉宏誅殺宦官,到時候恐怕劉宏再不情願,也隻能妥協。


    現在張讓最需要什麽?


    一場勝利!


    一場不屬於群臣,但屬於大漢,屬於皇帝的勝利!


    九原大捷無疑是給他雪中送炭!


    呂逸是邊軍,這就意味著他們跟朝中這些大臣,這些世家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


    大漢立國近四百年,邊釁不斷,上一次大捷還是早已經致仕的度遼將軍馬續在四十年多前在穀城,率二萬大軍擊敗南匈奴左部句龍王吾斯的八千鐵騎。


    但上一次大敗卻是七年前田晏、臧旻和夏育三萬大軍不敵鮮卑單於檀石槐的胡虜聯軍。


    自此以後,邊境戰事不斷,侵擾不絕,直到呂逸這一戰,才總算揚眉吐氣。


    更何況呂逸是以少勝多,足以讓軍心大定,朝野振奮。


    這說明什麽?


    說明大漢朝不是沒有可以力挽狂瀾的勇將,更不缺敢戰之兵。邊軍對抗胡虜都能以少勝多,朝廷的軍隊在中原鎮壓農民造反為何連連失利?


    很明顯是你們這些大臣無能,總不能再厚著臉皮怪到他張讓的頭上了吧。


    崔烈也終於恍然大悟,他這才明白為什麽張讓昨天是那樣的態度。


    張讓需要呂逸,這樣一個能打勝仗的少年將才,無疑是張讓拉攏的首選對象。


    十常侍除了劉紅的寵幸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籌碼。


    沒有軍權就沒有真正的話語權。


    如果能順利得到邊軍的支持,恐怕他們這些世家大臣還真的隻能一籌莫展。


    關鍵丁原這樣的邊軍也需要張讓這樣的天子近臣的賞識和提攜,否則他隻能一輩子窩在並州,再難有升遷的可能。


    兩方麵一拍即合,至於說呂逸謀反?


    在張讓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一個邊軍小小的軍候,年輕氣盛,發兩句牢騷而已,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是了!呂逸甚至還不是軍候,隻是請封而已,說到底現在還是白身,拿什麽謀反?


    張讓一邊心裏麵暗爽,一邊笑眯眯的向劉宏稟告道:“陛下,此事千真萬確,有並州刺史丁原奏章為憑。”


    劉宏龍顏大悅,破天荒的接過奏章親自翻看。


    越看越高興,越看越滿意。


    “阿父,這呂逸之前朕從未聽聞,我大漢有此少年才俊,為何竟無人舉薦?”劉宏興奮的問道。


    “陛下容秉,那呂逸今年不過十五,又僻處關外,自然聲名不顯。”張讓從容說道。


    劉宏聞言,連連點頭。


    張讓又道:“若不是九原城被圍困數日,隻怕太平之時,此子也沒有一展雄才的機會,丁原大人州郡事務冗雜,一時無法麵麵俱到,也情有可原!”


    “阿父言之有理,隻是既然這呂逸有如此才華,理當為我大漢效力,不可埋沒於邊塞才是啊。”劉宏說道。


    “陛下聖明!”張讓等十常侍趕緊拍馬屁道,“此戰大勝,揚我大漢國威,丁刺史特請陛下聖恩加封呂逸為屯騎校尉軍候,其父呂布為並州主簿,越騎校尉假司馬。”


    “確實該加封!”劉宏點點頭,頓了一頓,又道:“他父親朕不管,此子留在並州著實可惜。”


    他冷著臉朝丹陛下的大臣們看去,叱道:“滿朝公卿,還不如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卻每日裏隻知道盯著朕身邊這點小事!”


    眾臣不敢答話,紛紛低下頭去。


    劉宏又罵道:“數十萬大軍鎮壓區區幾個妖人農夫禍亂,竟然遷延數月還連戰失利,朝廷養著你們這些蠹蟲有什麽用?”


    眾臣紛紛伏地請罪。


    “傳朕旨意,呂逸護邊有功,封胡騎校尉,假節鉞,領尚書丞事,另封武都縣侯。其父呂布,一如丁卿所請。”劉宏一高興,把呂逸的封賞瞬間抬高了三級,一步到位,直接封侯。


    崔烈聞言大駭,崔忠的事情一發生,他們崔家和呂逸就是勢同水火的仇敵,他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呂逸一步登天?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崔烈大叫一聲。


    劉宏很不高興,叱道:“有何不可?有功不賞,朕還怎麽治理天下?”


    崔烈急道:“陛下聖明,賞功罰過,自然不錯。但此子尺寸之功,不足以封侯啊!再者,倫理綱常,父子天倫,豈有當兒子的官位比父親高的道理,請陛下收回成命!”


    劉宏更不高興了,喝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自當不拘一格,如此人才自當從重褒獎,以示朕愛才之心,爾等妒賢嫉能,是要亡我大漢嗎?”


    崔烈嚇的渾身一顫,跪下請罪,一籌莫展。


    張讓卻適時的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崔司徒所言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陛下愛才之心拳拳,此子也確實於國有功,但年紀尚輕,日後有的是為陛下效力的機會,到時候再加恩賞不遲。”


    劉宏略作沉吟,覺得張讓說的很有道理。


    “那便暫不封侯,其他照舊。事不宜遲,速速派人去九原傳旨,調此人洛陽聽用。”劉宏急道。


    張讓笑眯眯的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奴婢聽聞此子在幽州訪友,此刻身在涿縣,可比關外近的多了。”


    劉宏大喜,說道:“阿父此話當真,那還不趕緊宣來朝覲?”


    張讓笑著說道:“陛下不要著急,與其讓他千裏迢迢前來麵聖,倒不如命他就地招募義兵,馳援廣宗。想必以他的才能,定不至於像皇甫嵩,朱儁之流一般無能,有這樣一支奇兵,奴婢看來,黃巾之禍指日可平,奴婢為陛下賀,為大漢賀!”


    劉宏從善如流,當即允諾,尚書台當下擬了詔書,八百裏加急去向呂逸傳旨。


    崔烈如喪考妣,垂頭喪氣的下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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