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弓鐵胎做脊,虎筋為弦,是當世僅有的五石強弓!”馬續沉聲說道,“為將者,諸般武藝,以騎射為首。為師今日見你於此道頗有建樹,可惜所用長弓隻是尋常之物,你不妨試試此弓,可還趁手?”


    呂逸聞言大喜,試問世間哪個猛將不愛神兵?


    放眼整個時代,要論箭術第一,恐怕呂布當仁不讓,轅門射戟的威名,傳頌千年!


    呂逸自幼便得呂布悉心教導,弓馬嫻熟,雖然身體尚未完全長成,也隻是氣力上還有提升空間,就單論弓術射藝,隱隱已不在呂布之下。


    呂布家傳的寶雕弓是四石強弓,他早就眼紅心熱,卻始終找不到能夠相提並論的強弓。


    昨日為解關羽和趙霆的爭鬥,情急之下拉毀了一張三石硬弓,現在用的隻是普通二石長弓,十成箭術發揮不出五成來。


    若非如此,適才破陣之時,怎會隻射落褚飛燕頭盔,讓他從容逃生。


    現在寶弓在手,呂逸喜形於色,愛不釋手。


    馬續最欣賞他毫不作偽的真性情,笑著說道:“世安先別高興的太早,你且看能不能拉開!”


    呂逸默默點頭,兩膀較力,一拉弓弦,“嘎吱”一聲顫響,射日弓隻被拉開半尺。


    弓身急顫,仿佛蛟龍在呂逸手上掙動不休,呂逸雙臂連顫,手上一滑,當時便把持不住。


    射日弓瞬間複原,仿佛在嘲笑他自不量力一般,“嗡!嗡!”連串震鳴不絕於耳。


    馬媛見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呂大哥如何啊,這射日弓可還趁手?”馬媛調侃的說道。


    呂逸老臉一紅,有些尷尬,趕緊收起自大和狂妄。


    剛才一拉,他大概感受到這射日弓的不凡,隻怕雙臂若沒有千鈞之力,根本不可能拉滿。


    呂逸深吸一口氣,沉腰墜肘,紮定馬步。


    馬續眼底精芒一閃,心中忍不住暗暗讚許,呂逸第一次受了挫折,卻能在短短數息之間瞬間平複心神,單論這份心性,就遠超常人,更不是他這般年紀該有的沉穩。


    呂逸沒注意馬續的神情變化,此刻全神貫注都在弓上,左手一推,右手向懷中一帶,暴喝一聲:“開!”


    “轟!”弓張如滿月,弦開似驚雷!


    射日弓瞬間拉滿,呂逸紋絲不動。


    “嘣!”弦回霹靂響,弓合鬼神驚!


    呂逸弛弦複弓,氣定神閑。


    “好弓!”呂逸雙目灼灼,忍不住連聲讚歎。


    “可惜,可惜...”震驚過後,呂逸忍不住又輕聲歎起來。


    馬媛十分好奇,問道:“呂大哥,難道你對這弓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哪裏,哪裏...”呂逸搖頭苦笑道,“實不相瞞,是我氣力不濟,全力以赴,恐怕也隻能滿弓三次,更隻能在平地施為,若是在馬上,恐怕連一次都拉不開,心中十分慚愧,如此神兵,若是埋沒於我之手,如何對的起師父期望,對得起伏波英名?”


    馬續聞言,大笑著說道:“世安,你怕是想岔了。一來這弓本就是不是為騎射所備,別說你,在馬上能開五石強弓的,這世上一個都沒有!”


    呂逸聞言頓時醒悟,是啊,自己怎麽又鑽了牛角尖。


    “當年先祖全盛之時,也隻能連發五箭,便需休息至少一日,你現在氣力未成,已能滿弓三次,還有什麽好苦惱的?”馬續感歎道。


    “世安,先祖當年,留下三件至寶,其一便是這‘射日鐵胎弓’,另一件是‘龍膽亮銀槍’,早年便已傳給伯虎。”頓了一頓,又道:“老夫一生,便隻得你們兩個弟子,望你們今後相互扶持,切不可忘記拜師之誓!”


    呂逸鄭重點頭,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敢問師父,那第三件至寶又是什麽?”


    “伏波兵法!若能融會貫通,可安天下!”馬續撚須說道。


    “啊...弟子無知,先前出言無狀,請師父責罰...”呂逸頓時臉皮一緊,原來竟真有兵法傳承。


    自己先前還大言不慚,不僅斷言世上沒有“伏波遺寶”,更將“伏波兵法”斥為無稽之談,現在想來,簡直是井底之蛙,貽笑大方。


    難怪當時自己信誓旦旦說這些的時候,趙雲會那樣激動,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馬媛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


    “嗬嗬,無妨。”馬續微笑著說道,“你若沒有這樣的眼光和豪情,又怎麽配得上先祖一生的心血?”


    呂逸肅容,翻身跪倒,雙手高奉,誠懇的說道:“弟子定勤學苦練,不敢讓伏波兵法蒙塵!”


    說完就等著馬續將兵法取出,卻見馬媛笑盈盈的走到他的麵前,戲謔的看著他。


    這就很不地道了,呂逸沒想到這麽隆重的環節,馬媛竟然還有占自己便宜的心思...


    心裏鬱悶,又不好跟個姑娘家計較,隻能自己起身,用訕笑掩飾尷尬。


    “媛兒休要胡鬧!”馬續老臉一僵,他也沒想到馬媛來這一出,一邊斥責,一邊跟呂逸解釋道:“世安,老夫這孫女一向刁蠻任性慣了,你別往心裏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呂逸也隻能捏著鼻子認栽,輕描淡寫的說道:“無妨,無妨,拜師妹怎麽了,不丟人,都是自己人,嗬嗬...”


    馬續聞言一笑,又自豪的說道,“媛兒雖然武藝平平,但天資聰穎,自幼便跟在老夫身邊長大,雖不能衝鋒陷陣,但於兵法一道,卻已青出於藍。伏波兵法早已融會貫通,便是老夫也自愧不如!”


    呂逸一陣錯愕,沒想到馬續所說的兵法,竟然不是書冊,而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小姐!


    馬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怎麽,聽說女子懂兵法,不屑一顧?”


    “沒有!怎麽會!”呂逸把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連連否認。


    這丫頭古靈精怪的,一言不合就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現在呂逸本能的開始對她問的每一句話都仔細琢磨,生怕又哪句話說的不在點子上,再把大小姐惹生氣了。


    “世安,媛兒便是老夫所說的第三件至寶,更是老夫心中的至寶。今日老夫便將她交到你的手中!望你好生待她,萬勿相負!”馬續有些憂傷和不舍的說道。


    馬媛聞言,俏臉通紅,雙手搓著衣襟,羞得說不出話來。


    “師父放心!”呂逸不假思索,又朝馬媛一拱手,極其誠懇的說道:“師妹既然已經學成了兵法,便是代師授業,剛才那一拜更是當之無愧!今後愚兄定將師妹看做親妹妹一般悉心照顧,敬之愛之,絕不敢有絲毫怠慢!”


    馬續聞言愣在當場,馬媛一跺腳,氣道:“呂逸你就是個榆木腦袋,誰要當你親妹妹!”


    說完轉身怒氣勃勃奪門而去,呂逸一臉茫然,小聲問道:“師父,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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