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續喝罷策馬揮槍,作勢欲衝。


    褚飛燕嚇得亡魂大冒,拚命逃竄。


    前軍的賊寇衝的正猛,根本止不住勢頭,兀自前進。


    馬續鐵槍一招,壕中埋伏的三百士卒弓弩齊發,霎時間箭如雨下,遮天蔽日。


    賊寇哪裏反應的過來,不少人正撞進箭雨之中,立時人仰馬翻,慘叫聲迭起。


    僥幸留得性命的前軍賊寇,見自家主將已經跑了,紛紛丟盔棄甲,轉身沒命奔逃,隻恨爹娘沒給自己多生兩條腿。


    馬續怒雷般的大吼從他們身後傳來:“還有誰!”


    賊軍一時間失了指揮,前軍拚命後撤,後軍不明所以,亂作一團。


    呂逸四人終於找到機會,精神大振,接連衝殺,勢如破竹。


    不一會四人已經殺透重圍,四下裏隻有跟著褚飛燕狼狽逃竄的賊寇,哪裏還有圍堵他們的士卒。


    趙霆氣的雙目通紅,一撥戰馬,要向褚飛燕那裏追擊。


    呂逸一把搶過他的韁繩,製止道:“伯虎休要魯莽!賊軍雖敗,元氣未傷,現在敵眾我寡,追之無益,速速隨我進堡,與馬老將軍合兵一處才是啊!”


    趙霆也知呂逸說的才是正理,恨恨朝褚飛燕背影啐了一口,氣鼓鼓的跟著呂逸回鄔堡。


    呂逸帶著眾人,風馳電掣趕到馬續身邊,拱手正要說話,馬續麵色猛然一黯,身子有些搖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一口逆血已經衝口而出。


    趙霆大驚,趕緊上前想要攙扶。


    馬續用力一擺手,扶住鞍韉,低聲說道:“不用扶,老夫自己走!莫讓那廝看出破綻!”


    勉力一帶馬頭,當先朝鄔堡馳去,眾人一進堡,三百士卒魚貫跟進,堡門轟然在身後關上。


    馬續再也支撐不住,從馬上栽了下來。


    敵樓上瘦削少年和趙雲火急火燎奔了過來,麵帶淚痕,急的渾身發顫,滿眼焦急的看著華佗,不敢說話。


    華佗一直等在堡門口,見馬續麵如金紙,雙目緊閉,頓時嚇了一大跳,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查看。


    見十三根銀針根根宛在,針尾雖然隨著氣血運行一陣陣輕顫,但僅是入肉三分,立時鬆了口氣,嘴裏喃喃說道:“還好,還好!”


    手上不停,撬開老爺子的嘴,喂進一顆藥丸,忙不迭的開始推宮過血,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馬續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長舒了一口氣,幽幽醒轉。


    馬續眼神在圍著的眾人中一陣逡巡,最後落在了呂逸的身上,意味深長的審視良久,緩緩開口問道:“這位小將軍怎麽稱呼?”


    瘦削少年大急,拉著馬續的手,垂淚道:“爺爺,您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有什麽事一會再說,先歇息要緊啊!”


    馬續溫和的拍了拍他的手,說道:“無妨,時不我待,爺爺心裏有數。”


    呂逸趕緊上前一拱手,“可是馬續馬老將軍當麵,小子呂逸,表字世安,久慕老將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子佩服,佩服!”


    馬續艱難的擺了擺手,說道:“現在不是說客套話的時候,老夫有一事不明,呂將軍可願直言相告?”


    呂逸鄭重點頭,誠懇的說道:“老將軍盡管問,小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馬續眼神一厲,問道:“呂將軍與我素昧平生,因何至此?”


    鄔堡中眾人聞言,紛紛狐疑的看向呂逸,眼中滿是防備。


    呂逸還沒答話,張飛卻撓頭搶先說道:“不是趙家兄弟找我們弟兄來當救兵的嗎?為何明知故問?”


    瘦削少年心疼馬續身體,替他說道:“趙大哥心思單純,為人厚道,容易被騙。你們人馬不多,又和我們素不相識,僅憑趙大哥隻言片語,便願意以身涉險,趟我們這渾水,怎不讓人起疑?”


    說完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呂逸,像是要在他臉上找出疑點。


    呂逸目光灼灼回望,他光明磊落,自然不會心虛。


    那少年與他灼熱的目光對視,竟似完全抵擋不住,臉上一紅,別過頭去。


    呂逸眼神一動,似有所覺,卻沒有點破,說道:“小子出身九原邊軍,當年伏波將軍,三千騎兵出高柳,巡行雁門、代郡、上穀,胡虜望風而逃。將軍虎威,至今震懾群虜,小子隻恨沒能早生百年,在將軍陣前效命!”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老將軍您,補寫《漢書》,擊敗鮮卑,安定河西,平叛匈奴,更是殷鑒不遠,至今仍在北地傳頌。小子聽聞老將軍遇險,自當略盡綿薄之力。”


    馬續聞言,緩緩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呂將軍這話,不盡不實。若不是從趙霆那裏探得‘伏波遺寶’的消息,你還會來嗎?”


    趙霆猛地一怔,滿麵通紅,分辯道:“師父,我沒有...”


    瘦削少年頓時滿麵怒容,看向呂逸,叱道:“你果然沒安好心!”


    呂逸一怔,正要分辯,張遼卻已經勃然大怒,喝道:“你這丫頭怎麽反咬一口,我們好心來救,你不知感激也就罷了,竟還像審犯人那樣羞辱我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


    少女被張遼一語道破身份,頓時麵紅耳赤,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張飛一開始就覺得這少年有些古怪,頓時奇道:“俺老張就說這人哪裏不對,原來是個女娃娃...”


    少女不服氣,反問道:“你憑什麽這麽說!”


    張遼一臉的理所當然,嗤笑道:“這麽明顯,如何瞞得過我老張的法眼。”


    他摸著自己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茬子,覺得不夠威武,眼神四下逡巡。


    “你跟我...大哥年紀相仿,卻沒有喉結和胡子,不是女子,難道是宦官不成?”他指著張飛氣派的絡腮胡子說道。


    少女聞言大怒,正要發作。


    呂逸趕緊製止,斥道:“翼德,文遠,休得無禮!”


    又朝著少女鄭重拱手道:“小姐雖是女兒身,卻不避矢石,親臨敵前,無論勇氣還是魄力都令在下由衷敬佩,不愧伏波之名,稱得上巾幗不讓須眉!”


    聽他這麽說,少女臉色驀一紅,卻兀自說道:“巧言令色也沒用,你到底是何居心,還不據實說來!”


    呂逸全無慍色,誠懇的說道:“‘伏波遺寶’在下知情不假,但在下根本不信!”


    他和馬續對視,眼中一片坦然,馬續不置可否,輕聲說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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