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有個肉鋪,就開在涿縣集市中心,日常賣些鹵肉酒水,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此刻肉鋪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一個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麵如重棗,唇若塗脂的大漢昂然卓立攤前。


    此人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雖然穿的是一身粗麻布的陳舊衣袍,卻難掩拔群的氣度。


    攤上的刀手滿臉無奈的朝這漢子拱手致歉道:“這位壯士,不是小的不肯沽酒賣肉與你,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壯士若是等得及,待我家主人來了再賣與你,若是等不及,明日再來也是可以的。”


    “哼!”那漢子冷哼一聲,傲然看著那刀手道:“什麽有心無力,某看你分明是欺我窮躉,不肯賣酒肉與我!”


    “啪!”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隨手一扔,投在案上,說道:“一吊錢想來足夠,快些斟酒,再取三斤上好鹵肉來吃,我待趕入城中投軍。”


    刀手十分為難,一指攤邊水井說道:“壯士不要誤會。我們開買賣的哪有放著生意不做的道理。實在是家主人臨出門走的急,忘了將那井蓋挪開。肉食都在井中掛著,小的拿不出來啊!”


    那漢子睨目望去,隻見井口之上,擺著一個車輪大小的磨盤,把井口壓得嚴嚴實實。


    看磨盤大小,怕至少也有千斤的重量。


    “這有何難?”那漢子朗聲大笑,問道:“若是某將這石磨搬開,可能賣我酒食?”


    刀手滿臉不信,嗤笑道:“我家主人早就有言在先,若壯士真能將這磨盤搬開,這裏的酒食盡管取用,分文不取!壯士自便!”


    “嗬嗬,好!”那漢子微微一笑,抱拳拱手向周圍百姓說道:“如此便請眾位鄉親父老做個見證。”


    說完他擼起袍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


    沉腰紮馬,一雙大手緊緊攀住石磨邊緣,暴喝一聲:“開!”


    千斤石磨應聲而起。


    “起!”那人再喝一聲,聲如洪鍾。


    石磨在這漢子手中輕飄飄如同無物,應聲被他高高舉過頭頂。


    他擎著石磨,繞著井口轉了一圈,隨手一丟。


    “轟!”一聲巨響,石磨脫手飛出一丈有餘,砸在地上塵土飛揚。


    再看那漢子,麵不更色,氣不雍出,渾若無事。


    人群看的瞠目結舌,哄然叫好聲連綿不絕。


    刀手也傻了眼,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衣著樸素的漢子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除了自己主人,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第二個能舉起石磨的人呢!


    那漢子隨手從井中提起肉食,將一扇生豬肉擲在肉案前,朝圍觀的百姓說道:“這扇豬肉諸位可按需自取,算某答謝鄉裏!”


    那刀手哪裏肯依,上前就要搶奪,被那漢子隨手一攔,任憑那刀手怎麽發力,卻無論如何不能再前進一步。


    刀手大急,求饒道:“壯士,三斤上好鹵肉小的立馬奉上,隻是這...這...這送給眾人萬萬不行啊...”


    那漢子冷哼一聲道:“某已舉起石磨,這肉便是我的了,如何送不得?”


    他隨手一拉,刀手腳下踉蹌,不由自主被他帶到肉案前。


    那漢子把鹵肉朝刀手麵前一放,丹鳳眼微眯,精芒電射,“你既然出爾反爾,某便不客氣了。來來來,將這肉切出三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頭!”


    刀手被那漢子看的心肝兒發顫,不敢反抗,老老實實切好。


    “再來三斤肥的,也給某細細切做臊子,不要見半點精的在上頭!”


    刀手無奈,又老老實實切好。


    旁邊有機靈的刀手見勢不妙,一溜煙跑去找張飛告狀,那漢子冷眼瞧著,視若無睹,自顧自拖來一張條凳,大馬金刀坐在案前,睥睨之間,不怒自威。


    刀手將鹵肉包起,雙手捧到那漢子麵前,那漢子卻一動不動,又道:“給某再剔三斤寸金軟骨,也要細細剁成臊子,不要見一絲肉在上麵!”


    “壯士爺爺,您饒了小的吧...”刀手剁肉剁的雙臂酸麻,一聽還要再來三斤,眼淚都快下來了!


    “哼!”一聲巨吼,聲若雷霆,勢如奔馬,“哪裏來的惡漢,竟敢攪擾俺老張的買賣!”


    那漢子抬眼一看,正是張飛接到莊丁稟告,引著呂逸幾人趕到。


    此刻見自己的買賣門前亂作一團,頓時勃然大怒。


    待他看清這漢子麵貌,隻覺得此人絕不簡單,氣質更是孤冷豪邁,又忍不住心中暗讚,暗暗起了一較高下的心思。


    那漢子怡然不懼,雙目如電直視張飛,朗聲道:“做買賣便該講究一諾千金!既是你的規矩,為何出爾反爾?”


    “某何曾出爾反爾,隻是不信你有本事挪開磨盤。”張飛喝道。


    “哦?你要如何能信?”那漢子鳳眼微眯,傲然回道。


    “你可敢與某比試一場,若能勝我,俺老張便信你!”張飛不假思索的說道。


    “哈哈哈!”那漢子縱聲大笑,“原來是來打架的,正合某意,有何不敢!”


    張飛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呂逸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攔住。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人,赤麵、美髯再加上這傲視群倫的氣質,除了關羽還能是誰。


    呂逸心裏火熱,兩眼放光。


    青燈觀青史,提青龍偃月,微細處不愧青天!


    赤麵秉赤心,跨赤兔追風,馳騁間不枉赤字!


    兩千年來,被無數人敬仰歌頌的關聖帝君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枉穿越而來的荒誕念頭。


    但此時此刻他的心底最深處,還有另外一種情緒在蠢蠢欲動,難以抑製。


    是昂揚的鬥誌!


    上一世的自己隻能仰望膜拜,而這一世的自己卻有機會和關羽並肩作戰!


    呂逸深吸一口氣,直視關羽,不屈的戰意雷霆般跨越空間的界限,視線在半空中和關羽交匯。


    “翼德兄,讓我來!”呂逸聲音不大,卻盡顯堅決。


    他緩緩走上前去,朝關羽一拱手,沉腰紮馬,雙手角力,“喝!”一聲斷喝。


    躺在地上的石磨被他高高舉起,緊接著又“砰!”一聲,遠遠擲出。


    呂逸也是麵不改色,氣不喘,抱拳朗聲道:“在下呂逸,表字世安,九原人氏,壯士可肯賜告姓名?”


    關羽鳳目微睨,麵露讚許,也抱拳讚道:“小兄弟好功夫!某姓關,名羽,字長生。後改雲長,河東解良人也。正要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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