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傻姑娘,這些道理我能不明白,我不知道做丫鬟是個什麽光景,還能不知道做姨娘是什麽待遇嗎?”


    不說別家的,就單說丁瑕瑜吧。


    在侯府眼中就是個生兒女的東西,人權是什麽,尊重是什麽,都是她不配的。


    若非頂著張爭鳴救命恩人的帽子,現在身份又是天家最容不下的北地人,外加還有個國公府幫襯運作著。


    丁瑕瑜除非死在生兒子這條路上,以死人身份抬出侯府外,這輩子都得困在侯府當中。


    姚媛話音一轉,“你有發現丁姑娘奇怪的地方嗎?”


    不等著為玉回答,她主動說:“我覺得丁姑娘很好,就因為她和京城貴女格格不入,所以都對她嗤之以鼻。”


    多好的姑娘,從未因為她們是謝汀蘭身邊的人,而刻薄猜忌針對她們。


    相反,願意和她們好好相處,不似謝汀蘭的屈尊降貴之感,是將她們都當作了人,不會開心給點笑臉給點甜頭,稍微不順喊打喊罵疾言厲色。


    就這一點,就贏過很多京城的主子們了。


    且“贖身”這一事,原本就是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是做個自由的良人,還是做個看似金貴的丫鬟,完全在個人選擇。


    對,她就選了贖身。


    漿洗處真的太無望了,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沒日沒夜的洗衣裳,手已經不是粗糙,而是掉皮再爛肉,偏偏就算讓你休息一兩日,你還是得浸泡在冷水中不停揉搓。


    所以,她很感激丁瑕瑜。


    不止她,還有不少在順安院停留過的婢女,都很感激她。


    “你不也覺得丁姑娘不錯嗎?”姚媛小聲說。


    “你還會猜度我的心思了?”為玉笑著說。


    姚媛頓覺那笑裏麵有些讓她生出畏懼的東西,低下頭一臉認真地說:“我不管別人,你將我從漿洗處撈出來,我就忠心你,若你非要去國公府撞南牆,我也去伺候你。”


    為玉這樣好,尋常富貴人家求著要呢。


    她和謝與歸不熟悉,不知二人曾經過往,就瞧著這段時間,都是私下靜悄悄的往來,根本沒有一點光明正大,這,這叫什麽嘛!


    為玉搖著小扇聽著姚媛盤旋在耳邊的嘀咕,腦子都是故願安的小臉。


    說話毫無氣力,內裏怕是氣虛短命之相。


    她嘴裏還能說出謝與歸給盼哥兒想的名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都是在告訴每個聽到的人,她和謝與歸關係可以……


    為玉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得搞清楚丁家商號到底要做什麽。


    直覺告訴她,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一夜雨水後,次日難得大晴天,過了午後,為玉陪著丁瑕瑜去靜流院。


    趙茹慧聽丁瑕瑜說明來意,又看她送來的物件,眼眶就是一熱。


    為玉看不懂,大約是趙茹慧曾經居住之地的特產。


    她聽著二人寒暄著,就走了出去,去後麵遛達。


    因張睿澤昨日一句話,靜流院人仰馬翻,都在給安哥兒準備去北地的東西。


    為玉就見著萬柳正和婆子吼呢。


    “是去北地,又不是去蠻荒之地,什麽都有,輕裝簡從地去就好,謝雙得了消息肯定都會預備的。”


    “喝水的杯盞就不用了吧,衣裳帶個幾身歡喜的就好了,倒不如把安哥兒慣手的筆墨紙硯,還有喜歡看的書捎帶上,這些東西反而難尋。”


    看為玉來了,萬柳大步過去,“搞得要安哥兒去吃苦似的,你也見過謝雙,也是北地養出來的。”


    “隨她們去,到雍州的時候你和謝遊看著辦就是。”為玉拉著萬柳去旁邊,“我有個事情有些擔憂。”


    萬柳:“姑娘不妨直說。”


    謝雙說了,讓他們在侯府討生活對為玉客氣些,有什麽能幫襯的好好幹。


    “北地丁家商號算是地頭蛇,丁瑕瑜這次在鬼門關走了遭,的確同安哥脫不了幹係,我有點害怕……”


    聰明人都懂她沒說完的意思了。


    “不會有事。”萬柳說,“丁家在北地是能耐,謝雙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最後一站死了很多人,到底留下的人,都隻認謝雙的。”


    說著這裏,萬柳情緒就低落下來,“要是,要是謝大公子沒死多好,他打下來的太平,一點也享受不到。”


    甚至連著小公爺三個字,如今都是拿去稱呼他弟弟了。


    一輩子都奉獻給了疆場,最後什麽都沒有。


    “意思是,謝浮光在北地還有殘留的勢力?”


    萬柳嗯了一聲,“你也應該聽謝三說了多次,當時謝大公子和謝雙吵紅了臉,謝雙走了,謝大公子怕後麵有詐,也怕前麵有詐,就把最精銳的一支隊伍給了謝雙。”


    “別多想,即便這支隊伍跟著謝大公子身邊,也是死多死少而已,所以……”


    萬柳不想再說了,“都來了,省得我去找你了,謝雙問你要不要離開京城,去謝家老宅她會給你安排好一切,去北地投奔他也成,反正,若是謝與歸真的和別的女子定親了,讓你別執迷不悟。”


    為玉心中無聲歎氣。


    怎麽都覺得她是個傻姑娘啊。


    “這個時辰,安哥兒呢?”為玉本說溜達過來看看娃娃的。


    萬柳翻白眼,“你不知道,跟著謝遊到處玩兒呢,時常大半夜偷摸摸寫課業呢,等去了北地,這兩個鬼東西,指不定要被謝雙打死。”


    說了幾句,萬柳邀請為玉去喝茶,還拿了北地的奶酒給她嚐味。


    看為玉很喜歡,萬柳捂著心口,“看,還是有識貨的,你不知道,安哥兒聞了一下,晚飯都吐出來了。”


    這味道是記憶中的。


    “不然你和我們一起走唄。”萬柳再說。


    為玉猜應是謝雙還說了別的。


    她覺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說離開,結果一去前麵,碧溪說,丁瑕瑜已經走了。


    為玉眼神一片茫然。,


    碧溪:“你走了沒一會兒,丁瑕瑜和二少夫人說到了安哥兒,就說一道去看看,看是下學了,還是跟著謝遊鬧騰去了。”


    “怎麽沒來叫我?”為玉瞪眸,立刻朝著外麵走。


    第147章


    碧溪跟著上去,“丁瑕瑜說讓你好好玩兒,有姚媛和月溪跟著呢,不會出事,再說了,真出事了,二少夫人比誰都害怕。”


    為玉:“你去找萬柳來——不,不用。”他又立刻收回了話,看了眼碧溪,“你先回去,我去找她們。”


    碧溪看跑出去的為玉一頭霧水,這是怎麽了?


    為玉跑得飛快,路上有些交情的丫鬟、婆子給她打招呼都沒工夫理會,腳步愈發快了。


    這個時辰已經下學了,為玉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躊躇小許兒,還是朝著國公府跑去。


    丁瑕瑜一直都想出府去,隻是她的身體容不得絲毫閃失,即便林不移已說無大礙,出去走走反而對她有好處。


    她也是隻允許丁瑕瑜在院子溜達,再遠就是在外麵的花園裏麵走一會兒。


    她就是害怕丁瑕瑜想要對安哥兒下黑手。


    現在丁瑕瑜將她有意甩掉出了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狂衝下,看見了侯府的馬車。


    為玉跑上去看沒人,抓著小廝問,“人呢?”


    “謝遊帶安哥兒賭錢去呢,被二少夫人瞧著了,喏。”小廝指著一處,“正挨罵呢。”


    趙茹慧氣得指著謝遊腦袋罵。


    謝遊似知道做錯了,低著頭任憑她,被她戳了腦袋也不多說一個字。


    隻是——


    “安哥兒呢?丁姑娘呢?”


    “丁姑娘去看首飾了。”小廝指著旁邊的珍寶閣,又左右看了看,“安哥兒被奶媽帶著去買吃食了。”


    為玉疾步進了珍寶閣,遍尋沒有丁瑕瑜的蹤影,將錢袋子砸到掌櫃麵前,說了丁瑕瑜今日的打扮,“在哪裏?”


    掌櫃的掂了下錢袋子,為玉又拔下頭上的簪子丟到他懷中。


    掌櫃才說:“從側門走了。”


    為玉從側門出去,才驚覺這邊離著丁家入股的一家糕點鋪非常近。


    若是,若是安哥兒要去吃,婆子必然會給他買的!


    為玉不敢再想了。


    **


    突然天空雷鳴起來,衙門號房中的謝與歸揉著脖子抬起頭,聽著外麵一聲聲的世子爺,坐直起來。


    就見門被踹開,張爭鳴氣喘籲籲。


    “世子爺這是怎麽了?要看兒子是不是走錯路了?”


    自打謝汀蘭沒了後,他和張爭鳴關係有些微妙,橫著一根刺。


    奈何二人在政務上多有往來,還是得合作。


    “幫忙找下安哥兒!”張爭鳴一拍桌子,“還有為玉,丁瑕瑜,不見,都不見了!”


    謝與歸:???


    雷聲在耳邊響起。


    “你說什麽?”


    “我和你解釋不清楚,總之就是不見了,茹慧也差點被人劫持,是謝遊在猜救了命,你先派人去找。”


    “多久了?”謝與歸起身。


    張爭鳴:“我吩咐了人出去找了一圈沒結果,就來找你了。”


    “意思是,可能出城了?”謝與歸冷聲。


    張爭鳴:“不清楚,但不排除這個可能。”


    安哥兒是弟弟唯一的血脈,他出事了,盼哥兒都不能出事!


    謝與歸:“現在進出城都在嚴查,陛下沒明說,但是不希望再有北地籍貫的人來京城,若是跑出去了,我沒辦法,若是沒跑出去,那麽,隻要在京城,我保管把人給你找出來。”


    張爭鳴聽不大懂。


    謝與歸:“你是忘了丁瑕瑜家是做什麽的?還是忘記了她的孩子是怎麽沒有的?”


    張爭鳴自不會忘記,他也朝著丁瑕瑜下手這方麵想了、


    “要是為玉出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侯府。”謝與歸砸下這句話疾步而去,又丟給張爭鳴一句話,“不要瞞著了,把消息散出去,看看丁家那邊什麽反應!”


    “安哥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


    “你什麽你,安哥兒要是有個萬一,我家盼哥兒就沒哥哥了!”謝與歸怒了一嗓子,“休要說這些喪氣話。”


    為玉在,那麽,她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一切發生的。


    若真是丁瑕瑜要報複,為什麽要選這個時候,在出事的時候,她若是鬧出來,那麽,才是對她最有利,甚至安哥兒絕對不能獨善其身。


    她既然已經放過了安哥兒,現在又要動手,又是什麽想法?


    想不通啊……


    來不及推敲了,謝與歸對著隨從交代了幾句,出了衙門翻身上馬。


    **


    為玉覺得腦子疼。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被一悶棍打暈,周身有顛簸感,為玉眨眨眼,發現了眼睛被蒙住,嘴巴也被塞了東西。


    掙紮地坐起來,嚐試解開背後的繩子無果,為玉並未驚動外麵的人,反而是貼著馬車壁去聽聲音。


    外麵還有叫賣的聲音,那就說明,還是在京城之內。


    所以——


    為玉感覺馬車停下,她立刻裝暈的倒下。


    直到被人丟到屋子裏麵,聽著關門聲,為玉才掙紮地坐起來。


    手腕上的桌子被她砸到地上,她慢慢地用力磨掉了繩子。


    扯掉眼睛上黑布的一刹那,一張臉落到她的眼中。


    不是陌生人,也不是她想到的丁瑕瑜。


    而是——


    丁如故。


    “許久不見了。”


    隨著這一聲,為玉下意識抿唇。


    “是要裝作不認識我嗎?”


    丁如故看她,“你到底是誰,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為玉隻是一臉戒備地盯著他。


    丁如故也不著急,“我來給你講一講,你被送走後,發生的事情如何?”


    為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安哥兒呢?”


    “那孩子應該快死了吧。”


    什麽意思?


    為玉踉蹌地起身,“你們不要胡來!侯府很看重他的,你們若是敢動他,侯府不會放過你們的!”


    “侯府不應該完嗎?”丁如故冷聲,“當年寧家會出事,就是因為張家的背叛。”


    為玉腦子一炸開,“你在說什麽?”


    “為玉,寧家會出事,是因為張家的背刺,正因為如此,張家才會得了先帝的喜歡,重新屹立在了京城。”


    “張睿澤和他爹都不是好東西,寧家幫他們,而他們就是養不熟的狗,隻會來咬人。”


    “你在謝家我很放心,隻是我一直以為你待在謝家老宅,派人去尋過你很多次,也靜悄悄——”


    “你到底要說什麽?”為玉打斷了他的話,“我隻問你,安哥兒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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