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負蒼有點驚訝,以拳抵唇微微咳嗽了兩聲,發出質疑聲:“藏拙?誰?紀汀窈?”


    這姑娘瞧著就是一副憨直場子,他也排麾下錦衣衛去查過紀汀窈,老老實實,麵對嫡母的欺負也是軟綿綿的不回擊。


    和趙思危大概是因著孟**的緣故見過幾次,論模樣不算好,論待人接物應該也不行,否則在京城不會一點名聲都沒有。


    隻能說,趙思危是看上了白家的用處,特意去招攬了紀汀窈。


    麵對趙思危這個高枝頭,她隻要不是蠢死了,肯定知道怎麽選。


    這門婚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原本啊,他想的也是,趙思危大概會選紀汀窈做正妻,讓徐菟菟做側妃。


    正側不重要,隻要把兩個最有用人家的女兒娶了就成。


    至於日後如何,就再看了。


    徐菟菟做側妃,紀岸芷也不敢差遣她做什麽。


    倒是沒想到,這婚事壓根就沒有徐菟菟的份。


    現在看來,是真的不應該選。


    居然就報複心強的,把紀汀窈的祖母殺了。


    這樣夫妻日後如何能和睦,怕死裝都裝不出來恩愛。


    母子關係也會徹底冰裂,以後就算見麵了,怕也是麵上母子。


    殺一個人直接讓趙思危再無安寧,好厲害的徐家。


    燕皇後就說:“我不信九殿下會為了討好百家,還有陛下,就點了紀汀窈做正妃,陛下也是瞧著他長大的,他要是不樂意的事,張瞻都不敢真的幹到頭。”


    趙思危的脾氣瞧著吊兒郎當的,那是真的有,隻是底線比較低,一般情況不會踩到。


    且,真的去踩的人,絕對是熟人做案。


    熟人的話,趙思危會另當別論處置。


    張瞻就幹過不少,趙思危辛辛苦苦找來給燕皇後做衣裳的浮光錦,就給明知故拿弄去做衣裳了,還敢穿到嫻妃生辰宴孔雀開屏。


    趙思危都給氣笑了,也就是一個月沒分他宮裏的東西罷了,也就是從讓人給張瞻送去,變成了,張瞻自己來宮裏拿。


    趙思危給趙負蒼找來的好廚子,他給帶回去用了,跟著趙思危收集來孤本,趙負蒼想要都不給,張瞻給拿去送人了。


    趙思危氣的追著張瞻大半個皇宮跑,抓到了也沒馬上打死,還是拎回宮裏罵了一頓,最多也就是幾日不理會。


    不過罵的大約挺狠的,張瞻出來跟被喂了砒霜的鵪鶉一樣。


    可換了別人來做死,趙思危絕對是要提著刀的。


    外麵說汀窈回中選,是趙負蒼的意思,這是趙負蒼做皇帝以來,遭受的最嚴重的一次指控了。


    沒有啊,他那裏敢按著趙思危腦袋逼著他娶誰的,這小子是真的幹的出來出家的事。


    “汀窈這姑娘說實在,不拔尖,昨夜她可以求到宣政殿來,無論如何他都會幫到,偏偏去了嫻妃那裏。


    也不知道是說實在,還是缺點靈性了。


    燕皇後看出趙負蒼想法,吹著湯藥,:“陛下真的讓他出宮了,那麽後果不就是陛下承擔了,她不就一定要背負哥家宅不寧的惡名了,若是去嫻妃跟前,嫻妃不肯的話,誰能讓人想到的東西就太多了,陛下不是都查到了,而汀窈靠著直覺就把嫌疑犯鎖定了。”


    要她說,汀窈太厲害了。


    人都死了,出去能活嗎?


    那要做什麽,馬上開始反攻報複才是上上策!


    所以去嫻妃宮門口站著是好的。


    站了一夜,她又因著燕家事不能壓這事兒,如今整個大內都傳遍了。


    新兒媳求去看養他她長大的祖母最後一麵,求了一夜都直接無視。


    外麵捕風捉影的說汀窈是災星,明眼人可不會說汀窈半句,隻會覺得這孩子無依無靠,在深宮就被人欺辱了。


    傳到前線去了,隻要一封折子回來,估摸著趙思危就得白幹一場。


    趙負蒼順了口氣,慢慢地說:“讓嫻妃走也好,不然九殿下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張瞻這孩子,朕一直說讓他不認祖歸宗回來,就是害怕讓他覺得,是朕想要包庇嫻妃,他成為了皇子,就和平陽侯府沒關係了,那麽張老太爺,張老太太也和他沒關係了,這就是強迫他放下仇恨。”


    “如此,隻會滋生他更大的仇恨,甚至會連累老九還有小妹,所以才不敢讓他回來。”


    “你看看他在獵場那德行,恨不得連著朕這個父親都生吞活剝了!”


    燕皇後心中冷笑,還不是你心中有鬼。


    那時候的張瞻誰不怕?


    趙思危在他跟前就成孫子了。


    似乎已經明白接下來趙負蒼要說什麽了。


    ”朕預備,等著嫻妃去了皇陵過段時間,就讓張瞻恢複皇子身份,皇後以為呢?名字就不用改了,瞻字很好,高瞻遠矚,瞻前顧後,目之所及,都是應該考慮的地方。”


    能說什麽呢,現在的她如何能夠忤逆趙負蒼呢?燕家到底怎麽處置她都隻能求跟前的人。


    是夫君嗎?不是,是她的天。


    “陛下已經有了決斷,臣妾也隻能說一句英明。”


    趙負蒼望著發妻,“朕預備,將他掛在你名下。”


    燕皇後手裏的湯藥差點撒出來,“我名下?”為什麽?張瞻這個燙手山芋為什麽給她?“宮中也有公主沒有生母,也照樣長大的。”


    她自認為對公主們是非常不錯的,雖不是她親生,也都是按照嫡公主待遇教養的,時不時還要突擊去看看,以免公主們被欺負了。


    張瞻也大可這樣處理。


    趙思危旁邊的宮殿空著好幾處,選個近一點的把人塞進去就好。


    若是覺得二人太近容易雞飛狗跳,那麽,就放到宣政殿附近,有趙負蒼這個君父盯著能翻什麽風浪?


    為什麽要給她?


    她可要不起張瞻這小火龍。


    “這孩子過的不好,回宮了總是得有個人關懷著、”


    “朕來,隻怕你們都多心,主要張瞻這性子,就是恃寵而驕,指不定仗著朕寵溺他,搞些要拆了朝堂的事情出來、”


    “送到你眼皮子下去,他能幹,你也跟著沾光,若是有不高興,他肯定有什麽都要去找老九瞎逼逼,著孩子就控製住了。”


    是縱橫謀劃。


    “陛下又要扶持一個皇子起來,是想逼著老九和老十反目成仇嗎?”


    燕皇後已經換了稱呼。


    趙負蒼又咳嗽了起來,“你的嘴能不能別吐戳心窩子的刀。”


    “十殿下稱呼的不對嗎?”燕皇後瞧著他咳嗽,突然就沒有什麽耐心,“否則陛下就會覺得,威脅到了你的地位。”


    燕皇後給他喂藥。


    趙負蒼望著她,“朕活不了多久了,鍾釉嶺死了,就是有人要朕死,可你是個長命百歲的,有個張瞻掛在名下,不管以後誰登基,你都是尊貴一輩子。、”


    燕皇後愣怔,好久才說,“趙負蒼,有時候我都搞不清楚,你對我是利用,還是真的有一點點憐憫。”


    趙負蒼,“你我是夫妻,和別的妃嬪是不同的。”


    燕皇後沒法接這話。


    趙負蒼靠著枕頭,“朕有點累了,皇後這幾日就不要離開宣政殿了,這裏朕除開咳嗽點會有點吵,也就沒別的事了。”


    燕皇後嗯了一聲。


    趙負蒼合眸長長地歎了口氣,“朕就三個兒子,朕想要他們都好好的,隻是每一個心頭都有點別的意思。”


    燕皇後心中都是冷笑,覺得趙負蒼想的真是太天真了。


    哪怕他們三個願意和平相處,其他的人也未必會讓他們平安相處呢。


    **


    趙思危回到宮裏,汀窈正在等著他。


    換了衣裳出來,就看桌子上放著飯菜,汀窈主動開口,“我們各論各的,你母妃和你是兩個人。”


    不能亂了方寸,趙負蒼既已動手處置了嫻妃,那麽,這件事她必須要忍下來。


    嫻妃是自作聰明被人當做了刀。


    皇陵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嫻妃自己都能將自己逼瘋。


    更別說,還有個張瞻。


    拿刀逼比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信張這不會去報複嫻妃。


    趙思危瞧著一桌子都是他愛吃的飯菜,再看汀窈還是和曾經一樣,泰山崩於前而形不變,隻是眼角的紅色將她出賣了。


    一個眼神,屋子的人都退出去了。


    趙思危還沒開口,汀窈就說:“我祖母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看著辦,至於別的事情,你先自己看著辦、。”


    前世燕皇後倒塌,她就是沒有絲毫參與的。


    趙思危點點頭,看拿起筷子給她夾菜的人、聽著他說:“我不會因為你是嫻妃的兒子,就恨屋及烏,我分的清楚,趁著吃飯這點功夫,我要和你確定個事情,這次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趙思危:“我想所有人都活著,既然從來一輩子,就放下恩怨。”


    汀窈看他片刻,“所有人嗎?”


    趙思危說:“盡量。”


    站在今時今日回望前世,趙思危覺得自己有些地方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不過前世發展成了那樣,不像是,不想和他有關係的人都死了,就隻能奮起反抗。


    汀窈覺得有點天真了。


    越是想要大團圓的圓滿結局,越是可能什麽都得不到啊。


    “那我還能問你一次一樣的問題嗎?”汀窈看他,“你是為了不被殺才鬥,才是想殺人?”


    趙思危:“我的答案依舊一樣,我想我在乎的人都活下來。”


    汀窈起身來回走了幾步,輕笑起來,“我的閱讀理解還真是有問題,你都說的那麽清楚了,我還是蠢笨的認為,你在乎的人應該不包括想要殺你的張瞻,趙思淙,燕家人。”


    趙思危:“這輩子不一樣了,汀窈你生氣了嗎?”


    汀窈:“沒有,我此前說過了,這輩子你想如何,我都會幫你的,我要回紀家了,你吃完了也快點去燕家,不必擔憂我。”


    趙思危:“汀窈。”


    汀窈走出去的腳步一頓,就聽趙思危說:“你想要當皇後嗎?”


    汀窈垂眸,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大步走了出去。


    汀窈出宮去紀家走了一遭,人紀博鳴已經都抓起來了,唯獨——


    “大太太呢?”汀窈隻是問,“父親,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包庇她嗎?”


    紀博鳴,“你母親沒有插手,隻是沒有阻止,孩子,就別追究了吧,現在你祖母死了,我們一家子做官的都要丁憂三年,連著浮光都不能去科舉了,隻能仰仗著姻親人家幫忙在朝中走動,你二嬸嬸就家道中落,你三嬸嬸又是商賈人家,家裏雖有人做官,也都是在外麵任職小官,手還伸不到京城了,就隻有……”


    孫家是在京城站穩腳的。


    “爹爹是覺得,我的白家外祖不靠譜嗎?還是覺得,我這個皇妃沒什麽用?”汀窈嗆回去,“孫氏見死不救,讓紀家有了這場浩劫,孫家好了嗎?紀家又好了嗎?”


    紀博鳴哎了一聲,“孩子……”


    “這事兒用爹爹的話,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她是爹爹的妻子,卻沒有好好為了爹爹的仕途著想,反倒是逼迫爹爹不敢發落她,這事兒我在查,皇家也在查,爹爹如何處置,天家也看在眼中。”


    “放過了大太太,陛下隻要覺得爹爹拎不清,如今您丁憂不動爹爹,等著爹爹出了孝期了,爹爹的官職是隨隨便便就能調動的。”


    “所以我勸父親,真是要體麵,就直接把大太太休了,至少全了一個孝道。”


    聽到休了,紀博鳴瞠目,“你當皇妃了腦子也沒了?休妻,這個節骨眼休妻?”


    “爹爹還是想想以後吧,是非要我這個女兒撕破臉嗎?”汀窈的聲音透著一絲涼意,眼底閃著威脅。


    紀博鳴心中一抖。


    汀窈是趙思危的正妃,若是趙思危順利登基,汀窈就是皇後啊。


    一個對他母親見死不救,害他丁憂的妻子,一個已經飛上枝頭的閨女。


    三年紀家會發生什麽料不準,趙思危青雲直上是必然的。


    燕家倒塌,太子傾覆。


    張瞻就算恢複皇子身份,也是跟著趙思危屁股後麵溜達的皇子。


    朝堂已經徹底變天了啊。


    隻要白家能打贏了,那麽,汀窈的地位就不會有任何的波動。


    汀窈瞧著紀博鳴思索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想明白了。


    她抖了抖衣裳,“我去一趟九殿下的私宅,晚些時候回來”


    一來一去,你若是還不能把孫氏處置了,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女之情了。


    雖然你和我,和這個身體的原主,都沒有什麽情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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