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回到家，家裏靜悄悄的。夕陽已經落山，漸濃的夜色正在浸染晚霞的餘暉，外邊還有亮光，家裏已經黯黑，互相映襯，亮之愈亮，黯之愈黯。
程亮走進大臥室，看見英麗側身躺在床上，蓋著的被子已經溜下半截兒，雖然衣服沒脫，程亮還是把被子往上拉拉。沒想到英麗一翻身推開被子，懶懶地抱怨道：“熱——死人啦！還蓋啥——蓋？”說完又側過身去。程亮看看他說：“我怕你受涼了！你不是感冒了嗎？”看看英麗不理他，就出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也不覺著餓，他現在胃口也不好，經常是不吃也行，吃也能吃得下，經常覺著肚子脹。他想抽煙，卻硬是忍住了，專心看電視，他喜歡看法製頻道，喜歡看現實類節目，有很多事還真是不看不知道呢，有些事也讓他不勝唏噓、感歎！
看完一個節目，他一抬頭，天已經全黑，八點多了。猛然，他想起英麗，就走進大臥室，看見英麗仍在睡，他想問她吃飯不吃，她卻還是躺著不動。忽然，聽見她翻個身，嘟囔著說：“熱，熱死了！”嘟囔著還睡。程亮走到她跟前問：“要不把空調開開？”說著用手碰碰她胳膊，猛地又把手縮回來，又挨住再感受一下，他感覺她的身體像個火爐就說：“你發燒啦，趕緊去醫院！”“不去！”“都燒得燙手了還不去？趕緊！我叫出租車！”說著就找手機打電話，打完電話就拉起英麗給她穿上鞋子，抱著她出門下樓。英麗身子軟軟的、熱乎乎的，總想往下沉，程亮想讓她雙臂趴在他肩上她又不趴，就在樓梯拐彎處挪挪手，累得他呼哧呼哧直喘氣。
下到樓下，等了一會兒車就來了，司機打開車門，程亮把她抱上車，直奔鐵路醫院。下車時，英麗不讓他抱，扶著他來到急診科。急診科一位女大夫量了體溫就說他：“你這個丈夫是咋當的？都四——十度了！”女醫生開好藥，讓他去住院部先輸液，明天再看看需不需要住院。程亮就攙住她去住院部，護士讓英麗躺在一張床上，就取藥給她紮針。程亮趴在床邊兒，長出一口氣。
手機響了，程亮一看，是運轉室的，就接了，是叫他添乘一趟軍用。他問：“媳婦發燒住院了，能不能換個人？”值班員說：“後麵的都是早上才回來，要不你找人家說。”他就問了後麵是誰，就給在他後麵回來的那個指導司機打電話，好說歹說人家才同意替他。掛了電話，正想睡一會兒，聽見英麗說：“餓了。”程亮問：“你想吃啥？我出去買。”“隨便買點兒，夾心餅幹啥的。”程亮出來到門口商店買一包夾心餅幹，兩盒酸奶，兩個麵包、兩根火腿腸回來，英麗見他買這麽多，就問：“咋買這麽多？想撐死我呀？”“我也餓了。”就把餅幹給她，又給她酸奶。英麗一抬頭就說：“知道我不愛喝酸奶還買？”“光吃餅幹太幹，也沒啥好喝的。”“你都不會買瓶飲料？”“飲料沒營養，發燒不能亂吃亂喝。”“誰——發燒了？”“你沒發燒？剛才醫生都說了你沒聽見？都四——十度了！”“你就恁相信人家？人家想掙你錢哩，還不說高點兒嚇嚇你？”英麗說話聲音雖然不高，卻仍然淩人。“……”程亮睜大眼，拿一根火腿腸咬開咬一口咀嚼著說：“算了，不跟你說了，算我白忙活，行了吧？”英麗咽下一口餅幹揶揄道：“你還以為你立多大功了？”程亮看著她，心裏騰地竄起一股火，直想爆發出來，讓他硬是給壓住。英麗翻他一眼說：“咋了？想吃了我？”程亮看著她，無語。英麗說：“給我買瓶飲料嘛，噎——死人啦！”“喔。”程亮悶聲一應就出去了。
他真想一走了之！後悔剛才不應該給人家說恁多好話讓人家替他。他不明白英麗現在為啥變成這樣了？他的一切付出在他眼裏都是“傻帽兒”、“蠢才”？但是，他還是買一瓶飲料回到英麗跟前，英麗擰開一連喝了幾口說：“渴死我了，咋去這麽長時間？”程亮吃著麵包不說話，英麗又喝了幾口，看他一眼問：“咋不說話了？慪氣了？”“沒。”程亮悶聲道，英麗問：“還真——是生氣了？”程亮還是不說話。
液體快輸完的時候，程亮忽然覺著肚子裏一陣陣咕嚕嚕地想拉，就給英麗說一聲去拉了。蹲下拉了一會兒不想拉了就站起來，皮帶剛穿好卻又想拉了，就蹲下拉。覺著拉完了，站起來穿好褲子準備走，卻又想拉了，如此反複三回才消停。
他回到病房卻不見英麗，趕緊出來問護士，護士說：“不知道啊？可能回家了吧？”程亮想想，也就隻有這個可能，就往家裏打電話，沒人接，可能是她還沒到家，他就也回家。
開門進屋，看見英麗側身躺在大臥室床上，就進去問：“你也不等我就一個人回來？”英麗側著身冷冷地說：“誰——知道你跑哪兒了？我還能一棵樹上吊——死？”“我不是給你說了我去廁所了嘛！”程亮一急說話就很衝，英麗還是冷冷地反問：“上個廁所就再不出來了？掉廁所了，還是跑哪兒‘花兒’了？”“我是——拉肚子！”“拉肚子就拉恁——長時間？‘花花兒腸子’都拉出來了吧？”“英麗！你——”程亮一下子火了，聲音很大，“英麗！我一——心對你，你就這——樣對我？”英麗轉過身眼一斜一瞪，淩厲地譏諷道：“你急——啥急？恐怕是戳到痛處了吧？”“你——”程亮氣得說不出話來，轉個圈又回身質問：“英麗，說話得有根據，不要亂——猜！這幾年，我是咋對待你的？”英麗忽地一下子就坐起來鷹眼圓瞪怒斥道：“你吼——啥吼？你憑啥——吼我？你有啥——資格吼我！”說著就起身走進小臥室“嘭”一聲關了門。程亮盯著小臥室門，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渾身疲軟地倒在床上。
夜，黑沉沉。
程亮走進大臥室，看見英麗側身躺在床上，蓋著的被子已經溜下半截兒，雖然衣服沒脫，程亮還是把被子往上拉拉。沒想到英麗一翻身推開被子，懶懶地抱怨道：“熱——死人啦！還蓋啥——蓋？”說完又側過身去。程亮看看他說：“我怕你受涼了！你不是感冒了嗎？”看看英麗不理他，就出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也不覺著餓，他現在胃口也不好，經常是不吃也行，吃也能吃得下，經常覺著肚子脹。他想抽煙，卻硬是忍住了，專心看電視，他喜歡看法製頻道，喜歡看現實類節目，有很多事還真是不看不知道呢，有些事也讓他不勝唏噓、感歎！
看完一個節目，他一抬頭，天已經全黑，八點多了。猛然，他想起英麗，就走進大臥室，看見英麗仍在睡，他想問她吃飯不吃，她卻還是躺著不動。忽然，聽見她翻個身，嘟囔著說：“熱，熱死了！”嘟囔著還睡。程亮走到她跟前問：“要不把空調開開？”說著用手碰碰她胳膊，猛地又把手縮回來，又挨住再感受一下，他感覺她的身體像個火爐就說：“你發燒啦，趕緊去醫院！”“不去！”“都燒得燙手了還不去？趕緊！我叫出租車！”說著就找手機打電話，打完電話就拉起英麗給她穿上鞋子，抱著她出門下樓。英麗身子軟軟的、熱乎乎的，總想往下沉，程亮想讓她雙臂趴在他肩上她又不趴，就在樓梯拐彎處挪挪手，累得他呼哧呼哧直喘氣。
下到樓下，等了一會兒車就來了，司機打開車門，程亮把她抱上車，直奔鐵路醫院。下車時，英麗不讓他抱，扶著他來到急診科。急診科一位女大夫量了體溫就說他：“你這個丈夫是咋當的？都四——十度了！”女醫生開好藥，讓他去住院部先輸液，明天再看看需不需要住院。程亮就攙住她去住院部，護士讓英麗躺在一張床上，就取藥給她紮針。程亮趴在床邊兒，長出一口氣。
手機響了，程亮一看，是運轉室的，就接了，是叫他添乘一趟軍用。他問：“媳婦發燒住院了，能不能換個人？”值班員說：“後麵的都是早上才回來，要不你找人家說。”他就問了後麵是誰，就給在他後麵回來的那個指導司機打電話，好說歹說人家才同意替他。掛了電話，正想睡一會兒，聽見英麗說：“餓了。”程亮問：“你想吃啥？我出去買。”“隨便買點兒，夾心餅幹啥的。”程亮出來到門口商店買一包夾心餅幹，兩盒酸奶，兩個麵包、兩根火腿腸回來，英麗見他買這麽多，就問：“咋買這麽多？想撐死我呀？”“我也餓了。”就把餅幹給她，又給她酸奶。英麗一抬頭就說：“知道我不愛喝酸奶還買？”“光吃餅幹太幹，也沒啥好喝的。”“你都不會買瓶飲料？”“飲料沒營養，發燒不能亂吃亂喝。”“誰——發燒了？”“你沒發燒？剛才醫生都說了你沒聽見？都四——十度了！”“你就恁相信人家？人家想掙你錢哩，還不說高點兒嚇嚇你？”英麗說話聲音雖然不高，卻仍然淩人。“……”程亮睜大眼，拿一根火腿腸咬開咬一口咀嚼著說：“算了，不跟你說了，算我白忙活，行了吧？”英麗咽下一口餅幹揶揄道：“你還以為你立多大功了？”程亮看著她，心裏騰地竄起一股火，直想爆發出來，讓他硬是給壓住。英麗翻他一眼說：“咋了？想吃了我？”程亮看著她，無語。英麗說：“給我買瓶飲料嘛，噎——死人啦！”“喔。”程亮悶聲一應就出去了。
他真想一走了之！後悔剛才不應該給人家說恁多好話讓人家替他。他不明白英麗現在為啥變成這樣了？他的一切付出在他眼裏都是“傻帽兒”、“蠢才”？但是，他還是買一瓶飲料回到英麗跟前，英麗擰開一連喝了幾口說：“渴死我了，咋去這麽長時間？”程亮吃著麵包不說話，英麗又喝了幾口，看他一眼問：“咋不說話了？慪氣了？”“沒。”程亮悶聲道，英麗問：“還真——是生氣了？”程亮還是不說話。
液體快輸完的時候，程亮忽然覺著肚子裏一陣陣咕嚕嚕地想拉，就給英麗說一聲去拉了。蹲下拉了一會兒不想拉了就站起來，皮帶剛穿好卻又想拉了，就蹲下拉。覺著拉完了，站起來穿好褲子準備走，卻又想拉了，如此反複三回才消停。
他回到病房卻不見英麗，趕緊出來問護士，護士說：“不知道啊？可能回家了吧？”程亮想想，也就隻有這個可能，就往家裏打電話，沒人接，可能是她還沒到家，他就也回家。
開門進屋，看見英麗側身躺在大臥室床上，就進去問：“你也不等我就一個人回來？”英麗側著身冷冷地說：“誰——知道你跑哪兒了？我還能一棵樹上吊——死？”“我不是給你說了我去廁所了嘛！”程亮一急說話就很衝，英麗還是冷冷地反問：“上個廁所就再不出來了？掉廁所了，還是跑哪兒‘花兒’了？”“我是——拉肚子！”“拉肚子就拉恁——長時間？‘花花兒腸子’都拉出來了吧？”“英麗！你——”程亮一下子火了，聲音很大，“英麗！我一——心對你，你就這——樣對我？”英麗轉過身眼一斜一瞪，淩厲地譏諷道：“你急——啥急？恐怕是戳到痛處了吧？”“你——”程亮氣得說不出話來，轉個圈又回身質問：“英麗，說話得有根據，不要亂——猜！這幾年，我是咋對待你的？”英麗忽地一下子就坐起來鷹眼圓瞪怒斥道：“你吼——啥吼？你憑啥——吼我？你有啥——資格吼我！”說著就起身走進小臥室“嘭”一聲關了門。程亮盯著小臥室門，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渾身疲軟地倒在床上。
夜，黑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