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卿寶退勤後回到宿舍倒頭就睡。


    醒來已經九點多,看看窗外,天空黃蠟蠟的,又是沙塵暴,他又蒙上頭繼續睡。 醒來聽見肚子咕嚕嚕響,一看表,十點多了。這煩人的肚子,你叫啥叫?人要是不吃飯多好?哎!真煩人!又躺了一會兒,他終於翻身起床,洗臉刷牙,下樓。外邊黃沙漫天,把樹木、房子都染上一層髒兮兮的黃色,太陽已經變成一團模糊的月白色,像是朦朧的月亮。這死老天,咋變成這樣了?世界末日了嗎?要不是餓的慌,他說啥也不願意起床,睡它個昏天黑地、暗無天日!


    他來到段門口,豆腐腦已經賣完了,就要碗稀飯,三個包子,一個雞蛋,吃完還覺得餓,又要了一個雞蛋,一塊錢水煎包吃了,吃著飯想,一會兒去哪兒?沒處可去,就回宿舍。經過家屬區大門口時,看見誌峰和麗紅從裏麵出來,就問:“誌峰,你倆去哪兒?”誌峰說:“醫院。”“去醫院幹啥?”誌峰笑著說:“麗紅要生了!”“哦,你要當爸爸了!”誌峰笑答:“喔。”麗紅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卿寶笑著說:“祝賀你!趕緊去吧!”


    卿寶回到宿舍,百無聊賴,躺在床上望著屋頂又發起了呆。前幾天,巧玲也說:“可能有了。”卿寶一聽不敢相信,忙問:“真的?”巧玲笑著推他一下說:“我還能哄你?”卿寶一聽雙眼圓睜,微張著嘴,看著巧玲。巧玲微微一笑,在他胳肢窩裏撓撓,嘻笑著嗔道:“怎麽,害怕了?”卿寶這才回過神來,說:“星期六去檢查一下吧?”“嗯。”卿寶思索著問:“人最開始是什麽樣子?”巧玲低聲笑道:“你猜。”“我猜不出來。”“你沒聽說過?”“沒。”“可能就像個小蝌蚪兒。”“小蝌蚪兒?”“哦。”“哦,小蝌蚪兒,小蝌蚪兒,”卿寶念叨著,神情有點兒專注,又有點兒恍惚。巧玲輕聲問:“又咋了?想啥哩?”卿寶搖搖頭笑笑說:“人能長這麽大也真不容易!”“那當然了,都是我們女人的功勞!”“哦——母親真偉大!”巧玲嘻嘻直笑。卿寶想,他以後也要當爸爸,也要養育孩子,孩子長大了,他也就快老了,這一輩子也就快到頭兒了!?人這一輩子有啥意思?上班已經五年多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年多就是將近兩千天了,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無所事事、渾渾噩噩……昨天下午,在新公寓一樓打了一會兒乒乓球。公寓人說馬上有領導來檢查,他就和徐闖回房間,徐闖說去看電視吧,他倆就去電視房。剛上到三樓拐過彎,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陳姐!就是陳姐——陳小婉!她正在彎腰拖地,背對著他。他倆走過去,經過陳姐身旁,他的內心波濤澎湃,非常想停下來跟陳姐打聲招呼,但是他卻又不好意思,亦或是不敢,隻是看了幾眼,默默走過去,走過去了想回頭卻又沒回……電視房門鎖著,他倆上樓回房間。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卿寶的心裏、眼前全是陳姐……呆想一會兒,他終於鼓足勇氣,起身開門,出去,下樓,去找陳姐,然而樓道裏卻空無一人,他又去服務室找,還是沒人!他幾乎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亦或是自己的幻覺?不會的,他敢肯定不是幻覺!不是的,肯定是陳姐!不會有錯!但是這會兒她是去哪兒了?無奈的他隻好上樓,剛走到四樓樓梯口,就聽見服務室裏有人說話,其中一個聲音就是陳姐的聲音!對,就是陳姐!他輕輕走到門口,聽見陳姐正在跟另外一個人說話。卿寶的心裏充滿狂喜,他真想進去,可是卻停住了腳步。他想,她看見他會怎樣?他又怎麽說?叫她出去?她肯定不會去的,何況還有別人在!她可能不理他,他還能繼續糾纏嗎?尷尬嗎?猶豫片刻,他還是想出一個辦法。他敲敲門,裏麵有人問:“誰?”卿寶說:“我,想借針線用一下。”說著就推開門,陳姐也抬起頭,看見是他,突地一下愣住了,臉上有點兒僵,眼神有點兒躲閃,片刻地慌亂,她還是開口問:“卿寶,你來了,借針線?”卿寶說:“喔。”另外一個服務員從抽屜裏找到針線給他,他接過說:“謝謝。”那個服務員笑著說:“不——用謝,你拿去用吧,用完送過來。”卿寶又看一眼陳姐,想說啥;然而,陳姐卻扭著頭不看他。他隻得轉過身,拿著針線出去了,感覺到雙腳格外沉重,又有幾分飄舞,像是太空漫步。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把針線放在一邊,又陷入了冥思呆想之中……好似萬箭穿心,他那一顆純情癡心在掙紮,在滴血…… 猛然驚醒,一看表,已經十七點多了,他連忙起身出去還針線,去三樓服務室,卻再也找不到陳姐的身影……他覺得渾身疲乏,慢騰騰地下樓,去外邊,去當初和陳姐約會的地方徘徊徘徊……還能繼續嗎?還有可能嗎?高高在上的老天啊,你是在捉弄人嗎?折磨人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難道這就是命嗎?命中注定嗎?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由何來?情又何在?人若無情人成何物?人若有情情何以堪?為情所累、為情所傷,為何生情?為何難斷?和巧玲談了這麽長時間,不能說沒有感情,可是這種感情和對陳姐的不一樣,是一種木然的感情,沒有激情的感情。現在,他倆已經在買家具家電準備結婚了,可是他卻沒有太多的興奮,更別說激動了,但是他隻能繼續走下去,這就是自己的人生路、自己的命運,若想打破、想改變,那簡直不可想象、不敢思想。昨晚在大穀車站停車時他顛三倒四竟然忘了撩閘,要不是趙師傅大喊一聲就放風了。再開車時趙師傅就不讓他幹了。他就呆呆地坐在副司機位置上,有兩次通過車站都忘了立崗,趙師傅喊他兩回就不再喊他了。沒辦法,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了,陳姐的身影時不時就會浮現在他眼前。老天啊,你到底要把我折磨成什麽樣子?卿寶拿下牆上的吉他,抱在懷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胡亂瘋狂地彈……彈累了,放下吉他望著屋頂,眼角有淚珠湧出,滾落。凝思片刻,他又猛地一下子坐起來抱起吉他瘋狂彈奏,他把滿腔情愫發泄於琴弦上,他想和搖滾歌手一樣瘋狂大喊激情歌唱,卻喊不出來,隻有兩眼熱淚潸潸而下……


    狂亂地吉他聲在樓道裏來回回蕩,認識他的人都說“‘情種’又發情了!”徐闖推門進來看見卿寶的樣子,嚇了一跳,湊到他跟前問:“老兄,你咋了?沒事兒吧?有啥事盡管給兄弟說,我特種兵出身可不是白——說的!”卿寶呆呆地搖搖頭說:“沒事兒。”徐闖又問:“那是咋了?失戀了?”卿寶還是搖搖頭。“那你到底是咋——了?”卿寶還是不說話。徐闖著急地一跺腳說:“你不說算了,可別怪兄弟我不幫——你!”說完就走了。卿寶想,我這算啥呢?失戀?早都失戀了,現在還能有多少悲傷?悲哀啊,我一腔癡情,何曾想到會陷入這樣的感情糾葛!這究竟是為了什麽?是上天要懲罰我要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嗎?啊!……


    卿寶一頭栽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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