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強擦著車,聽見楊司機長說:“今天去飯店撮一頓!”立刻得到幾個人的響應,曹師傅問:“去哪兒?”司機長說:“大家選。”邢師傅笑著說:“金——輝——!”趙師傅說:“小邢,你檔次怪——高!”邢師傅說:“過年哩嘛!”薑師傅說:“算了吧,‘德馨齋’就行。”吳師傅說:“金星飯店前幾天剛開業。”楊司機長說:“那行,一會兒去金星飯店看看。”


    整完車,六個人就走到道北,打個麵的去車站。路上,曹師傅說:“老周又該有意見了。”楊司機長說:“他還有啥意見?我昨晚給他打電話讓他帶夥計坐貨車便乘回來,回來不擦車也行,一年了,咱們都聚聚,他說不想來回跑。”薑師傅笑道:“人家會想你是專門等人家備到外邊兒了才去吃大餐,肯定是生氣了!”楊司機長笑道:“去,誰都像你一樣小心眼兒!”曹師傅說:“人家嘴上不說,心裏要難受好幾天——哩!”楊司機長說:“那我就管不著了,我專門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他不回,不能怨我,怨我也白怨!”王師傅問:“叫姚隊長了沒?”司機長說:“沒叫,他早上走了。”曹師傅說:“這下你又把隊長得罪了。”司機長說:“得罪啥?沒事兒,對付他我有辦法。”邢師傅笑道:“司機長是準備哪天請隊長去‘金——輝’哩!”楊司機長在他肩上打了一下,笑著說:“去,就你能!去那兒幹啥?我是大款?”幾個人說笑著來到金星飯店,飯店門口掛著橫幅“開業大酬賓吃一百送三十吃二百送五十”,裏麵已經坐了三桌人。六個人就進去點菜要了兩瓶老仰韶,涼菜很快上來,大強擰開酒蓋兒給各位師傅倒酒,幾個人就喝開了。


    一頓飯直吃到下午三點多,一個個喝得暈暈乎乎,搖搖晃晃地坐麵的回去。大強喝得不少,頭重腳輕地回到宿舍。他敲開程亮宿舍的門喊著:“打——牌——打牌——”程亮正躺在床上聽廣播,看到大強的樣子就說:“就這種狀態還打牌?”大強搖搖晃晃兩手臂輪換著在程亮麵前舞匝著說:“咋——了?咋——了?這——這狀態——咋了?——這狀態——照——照樣——贏——贏你!”程亮笑笑說:“那是,你牌技高嘛!”“服——服氣不服氣?”“服氣。”“這還差不多。”大強說著歪倒在卿寶床上說:“聽廣播幹啥?放磁帶嘛!”“聽廣播能學到很多知識。”“學——啥學?還——還學知——識哩——知識越——多越——反動!”“哈哈,你還想文化大革命哩!”程亮問:“跟誰喝了?”“俺——俺們車上人。”“在哪兒?”“車——車站下麵。”“喝了多少?”大強不說話了,呼呼睡著了。


    卿寶回來,看見大強躺在他床上,一身酒氣,“啪啪”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沒反應,又使勁兒拍了兩下說:“睡啥——睡?現——在睡的是啥——覺?要睡回你——宿舍睡去!”大強笑問:“咋?你——的床我——不能睡?你這是女——人床?”“你才——是女人哩!”大強坐起來看到程亮踩在方凳子上刷皮鞋就問:“又——要去找——媳婦兒啦?啥——時候喝——你喜酒哩?”程亮說:“不要一天到晚老——是想著喝酒!”大強問:“那還能想啥?”程亮說:“想啥?算啦,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程亮走後,大強躺在程亮床上問卿寶:“程亮跟——電務段那個談的時間不短——了吧?有兩——年多了吧?”卿寶說:“早——都換了!”“換了?不——跟那個談啦?”“喔,人家水平高——著哩!”“現在談得是哪兒的?”“我也不知道,人家不給我說,我也沒見過。”“還怕——人知道?”“唉,你不是也談了一個嘛!咋樣?”“哎!不——咋樣,黃——了!”“黃了?為啥?”“不——知道!”“不知道?那可能是在考驗你哩,你應該繼續追!”“繼續追?對!你說——的也很——有可能,讓——我想想——咋去追,對,我現——在就去追!”大強說著就翻身坐起來,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真是快——啊!”卿寶沒想到大強這麽快就付諸行動。


    大強“噔噔蹬”快步下到一樓,快走到英麗宿舍時,正好看見程亮和英麗開門出來,三個人都愣住了!大強首先反應過來,他指著程亮說:“你小子可——以啊——‘挖牆腳’挖到老——同學身上啦!”他指著程亮問英麗:“你就——是因為他才不跟我談了,是——不是?他比我長得帥——?他——考上司機我——沒考上司機是不是?你以為他是什麽好——人?!”他又對程亮大聲說:“‘亮仔兒’,咱——倆算是玩兒完啦!別——以為你考上司機就了——不起啦,別——說你考上司機,就是當上段——長,老——子也不會理你,老子一——輩子看不起你!”說完他就轉身上樓了。


    程亮看著大強上樓,英麗半低著頭。程亮說:“他又喝酒了,你看他醉醺醺、搖搖晃晃的。”英麗點點頭。程亮又說:“他這人就這樣,不管他,咱走!”二人就出去了。英麗問:“你倆關係咋樣?”“一個班的老同學,算是老關係了。算了,不說他了,一會兒你想吃啥飯?”“我隨便吃點兒就行了。”“那咋會行?我那天看見街上新開了一家粥坊,咱去喝粥吧,晚上喝粥好。”“行。”


    正在上樓的大強越想越來氣兒,他萬萬沒想到程亮是他的情敵!他在心裏說,程亮啊程亮,你個臭小子你給我記住,咱倆算是結束了!徹底結束啦!他又回到卿寶宿舍,一進門就說:“我今——天才算是看清程亮是啥——人啦,專——挖老同學牆角,啥——雞巴鳥兒人!”卿寶聽不明白,一臉懵然。大強說:“你知道程亮現——在談的對象是誰?就是一樓那個大學生!我說——麽,跟我正談得好好的就拜——拜了?原來是有‘第三——者’啦!”卿寶問:“你前一段時間也和那個大學生談了?”“喔,現——在讓你室友挖走啦!”“你咋跟她認識的?”“我師父介紹的。”“程亮怎麽掛上的?”“不知道,誰——知道他用的什——麽鬼勾當!”“哎呀!你倆追的都是那個大學生?我真——不知道哩!竟然——這麽巧?!”卿寶又驚又歎,他想了想,對大強說:“算了吧,咱是中專生,人家是大學生,在一塊兒你不覺得總比人家低一頭兒?”大強說:“你說的也——是,我隻是對程亮來氣兒!他竟然是那種小——人,跟老同學爭女人,算什——麽東——西!”“他知不知道你正和那個大學生談著哩?”“他咋不知道?那——天他還看——見了!”大強胡亂說著,滿腔的氣憤淹沒了他的違心。“那——‘亮仔兒’回來我問問他。”“算——啦!我已經跟他吵翻啦!以後我不會再理他,我一——輩子看不——起他!”大強說完,就氣呼呼地走了。


    大強餘怒未消,他恨不得買個大喇叭或者寫一張大字報,把程亮的卑鄙行為、惡劣行徑公布於眾,讓每一個人都知道程亮的“罪行”!他來找張軍,張軍不在;找李偉,李偉也不在;看見徐闖宿舍門開著,徐闖已經叫過班,正收拾東西準備走。大強把他拉住,控訴了程亮的“罪行”,邊說邊罵。徐闖說:“你說——的也是,老同學咋能爭一個女人?朋友妻不可欺嘛!”說了一會兒,徐闖就走了。


    大強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壓得床板“咯吱咯吱”響。躺在床上看雜誌的閆師傅問他:“咋了?”他坐起來又把程亮的“罪行”控訴了一遍。閆師傅說:“程亮就是去年考上司機的那個吧!”“喔。”“那小夥兒看起來不錯嘛,挺會來事兒的,咋會幹出這種事兒?”“表——麵上不錯,背後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人心難測。”“閆師傅,你說的太——對了!”“那人會巴結領導,一心想往上爬哩。”“你也知道?”“咋不知道?天天往隊長那兒跑哩。”“他就——是想當隊長、當段長哩嘛,哼!他就是當段長了,我也——不理他看——不起他!”閆師傅“嘿嘿”笑了笑,說:“人家要是當段長了,還——會認識你?唉,他有啥背景沒?”“背——景?他還能有啥背景?他家也是農村的,老爹也是老農民,還能有啥——背景?”“沒——關係不行,混個大隊長幹幹就不錯了,頂多能混個主任。”“就——那,也是一個勁兒往上爬,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這時,大強忽然想到聽師傅說翟英麗是段長的侄女,他這才明白程亮的目的了——他可能是想攀上段長的“高枝兒”吧。哼!你就是攀上了又能咋的?我照——樣看不起你!


    翟英麗是在昨天晚上大強請他吃飯時提出分手的,大強問他為啥?她說咱倆不合適,今天這頓飯是分手飯,她請。大強還問她咱倆為啥不合適?英麗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大強愣愣的,看著她付了錢走出飯店。他覺著很齷齪,想看通宵錄像卻沒位子,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宿舍,遇到誌峰實在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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