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妮,把這碗端給你娘,她現在身子弱,五壯又要吃奶,得好好補補,飯送進去就出來,不要在你娘跟前饞嘴,知道嗎。”


    葉銀紅把筷子橫在放有雞塊的那個海碗上,遞給了大毛妮。


    想到婆婆讓自個把雞肉拆碎著給秦蘭花吃,葉銀紅心裏就一陣煩躁。


    一般也長了牙,怎非得她拆了肉才能吃,要不要她嚼嚼,口對口給她喂進去。


    心裏雖不耐煩,她仍認命挑兩塊肉多些的,拆開撕碎放進麵葉碗裏。


    秦蘭花看到麵葉是有些不滿的,她記得婆婆明明說的是做雞湯麵給她下奶。


    葉銀紅笑著解釋:“剛生完孩子腸胃弱,麵條沒麵葉好消化,待下頓,再做麵條。”


    聽到下頓還吃麵條,秦蘭花臉上笑成一朵花。


    誰能想到,她生下個賠錢貨,竟然還有雞湯雞肉白麵吃。


    她小心坐起身,就著炕桌一口口吃起雞湯麵葉,一眼看到炕裏安安靜靜的白嫩嬰孩,惡感也消散不少。


    隻是,她目光停在包裹著嬰孩的細棉繈褓上,心裏暗道一聲可惜。


    這樣好的料子,穿在這丫頭片子身上,著實可惜了些。


    她的三壯四壯還從沒穿過細棉衣衫呢。


    想到三壯四壯,她才驚覺有半日沒瞧見兩個孩子了,忙問葉銀紅。


    葉銀紅收回投在娃兒身上的探究視線,道:“三壯跟著大壯二壯割豬草去了,四壯被老三帶出去了,他鬧騰著要吃奶,娘怕妹妹吃不飽,說四壯也老大不小了,該斷奶了。”


    給四壯斷奶,那怎麽行。


    秦蘭花瞬間覺得嘴巴裏的雞肉都不香了。


    四壯上個月才抓的周,現在路都走不穩當,牙也沒長幾顆,讓他斷奶,他吃什麽。


    可她也知道婆婆決定的事兒不是她說的算。


    原本對嬰孩消散些的惡感,再次蒸騰。


    都怪這死丫頭賠錢貨,原本因著懷她,奶水就少許多,害的原本白白胖胖的四壯瘦的臉蛋都沒了肉。


    如今卸了貨,想著終於能踏踏實實好好喂養四壯了。


    這可好,為這賠錢貨能吃飽,婆婆竟然要給四壯斷奶。


    葉銀紅沒管她咋想的,她一直盯著睡在炕裏側的娃兒研究。


    任她怎麽看,這就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嬰兒,除了生的白淨討喜些,也看不出啥特別之處。


    咋就這麽得婆婆偏心疼愛,幾個孫子沒穿過的細棉布都給她。


    家裏喂養了幾年的大公雞也說殺就殺了,隻為給她老娘補身下奶。


    秦蘭花吃完飯,葉銀紅就催她喂娃:“給妹妹嗦嗦,這頭一口奶水最有營養。”


    秦蘭花不情不願解開衣裳,嘴裏嘟嘟囔囔:“別是個傻子,瞅這呆樣,不哭不鬧不吱聲,睜著那倆大眼珠子不知道瞧啥,看著就不機靈。”


    葉銀紅偷偷翻個白眼,無語道:“你啊就偷著樂吧,孩子貼心不鬧騰還不好。”


    心裏不禁吐槽,這也就配帶四壯這個哭包。


    臨到傍晚,梁青娥一臉不爽回了家。


    葉銀紅見她麵色不好,生怕觸了黴頭再挨罵,忙喊大毛妮二毛妮燒火擇菜,人就躲進了灶房。


    梁青娥看也不看她,先去秦蘭花房裏抱了抱娃兒,囑咐秦蘭花照看好孩子後,徑直就回了房。


    她坐在炕桌旁,從懷裏掏出一個紅紙包,打開來,裏麵是六個銅板。


    “還是個秀才老爺,起的這都是啥名,難怪掙不上這筆錢。”


    梁青娥想到今兒下午去鎮上找同族的秀才公起的名字,心裏就是一陣窩火。


    按照輩分,這位秀才公她得叫聲大叔,進門寒暄過後,梁青娥說明來意。


    秀才公一把歲數捏著胡子,問了問梁青娥對孩子有啥期許,想取個和啥沾邊的名字。


    對孩子的期許,那當然是希望這娃兒以後有大出息,最好是能帶著她這個阿奶吃香喝辣,穿金戴銀。


    隻是這些話不能放到明麵上說,梁青娥想到自個做的夢,就說希望取的名和魚沾邊。


    和魚沾邊,秀才公看她一眼,眼睛一閉,念了好幾句和魚有關的詩詞。


    啥江上五來人,但愛鱸魚美。


    又是啥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還有啥繞池閑步看魚遊,正值兒童弄釣舟。


    饒是她不懂詩詞,這又是美,又是肥,還被個孩子戲弄垂釣。


    她就是再蠢笨,也能聽出來秀才公念出的這些魚那就是一盤菜。


    端上桌的魚,縱是再金貴,那能有好嗎。


    許是看出她不滿意,林老秀才絞盡腦汁後,又念一句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


    取了個細雨。


    細雨!洗浴?


    行吧,梁青娥再也聽不下去,隻說回頭看看八字再過來叨擾,捂著懷裏的紅封,就告辭回家了。


    梁青娥閉著眼睛,揉著眉心。


    腦海裏都是夢裏紅鯉魚從巍峨的南天門縱身的那一躍。


    鯉魚浪颯苔花風!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這句詩,少女讀詩時清越的嗓音仿佛猶在耳邊。


    隻是任她如何回想,記憶中那明豔端方的麵容卻越來越模糊。


    這還是她當丫鬟時,伺候小姐筆墨聽來的。


    她當時聽著好聽,就問小姐,小姐也很有耐心,見她有向學之心,給她通讀了一遍詩,又解釋了一遍字麵意思。


    時光荏苒,她因為沒由來的喜歡這句詩,旁的都忘了,連這句詩的字麵意思都忘了,獨獨還記得這句詩。


    鯉魚浪颯苔花風!


    這日吃完晚食,梁青娥就向全家人通告了娃兒的新名字。


    颯颯,林颯。


    “娘,這名字有啥出處嗎,念著怪怪的,村裏的姑娘都是花花草草的叫著,一聽就是個女娃娃。”


    林飛鷹回房通知媳婦兒閨女的名字,被一頓埋怨,說本來就瞧著不機靈,這又叫個傻傻,說到最後,竟是質疑梁青娥用心險惡,不盼著孩子好。


    當然,這話打死林飛鷹他都不敢說,隻敢委婉再委婉試探拒絕。


    梁青娥冷笑一聲:“你大字不識一個,念啥不怪,出處說給你,你聽得懂嗎,行了,以後妹妹大名叫林颯,小名叫樂寶。”


    林飛鷹挨頓削,也不算無功而返,好歹老娘又給閨女取了個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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