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念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就是沒有想過,顧南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


    “有。”蘇念念回想到上一世的時候,雙眼中瞬間湧出了眼淚。


    晶瑩的眼淚順著蘇念念的臉頰,滑落到顧南的肩膀上。


    覺察到自己的小姑娘哭了,顧南鬆開了抱著蘇念念的手,雙手扶著蘇念念的肩膀。


    “你怎麽哭了?”顧南有些手忙腳亂的給蘇念念擦著眼淚。


    上一世不是有在一起嗎?自己的小姑娘怎麽哭的這麽傷心?


    蘇念念感受著顧南指尖略帶繭子的手,幫自己擦拭眼淚,不禁想起上一世顧南離世前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眼淚不禁流淌的更加洶湧了起來。


    顧南現在思緒完全都亂了,隻能將蘇念念重新抱在懷裏,安慰著。


    “是上一世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了嗎?”


    “你別哭!別哭呀。”顧南溫柔的低聲安慰著蘇念念。


    蘇念念搖了搖頭。


    “是不是傻阿,如果上一世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這一世還會巴巴的跑回來找你嗎?”蘇念念被顧南的話,逗笑了。


    顧南看著懷中的小姑娘這副模樣,心變得更加柔軟了起來。


    不是自己……該不會是小姑娘……


    不可能的。


    一個不好的想法剛剛冒出頭,顧南就立即給予否定。


    蘇念念不想繼續逗顧南,也不想顧南繼續擔心。


    便靠在顧南的懷裏,緩緩開口,講述了上一世的情況。


    “一開始,我被迫下鄉在靠山村裏……”


    一開始,蘇念念被迫下鄉,在靠山村裏經曆了很多很多,被路星光還有黃瑩瑩這兩個知青哄騙,錢財都被騙光了。


    日子過的慘不忍睹,也沒有和宋招弟交好,也沒有和任何人交好。


    所有人都不會心疼這麽一個小姑娘,名聲也被路星光還有黃瑩瑩幾乎毀掉了。


    然後在一年後的恢複高考中,蘇念念勉強考上了一個大學。


    那時候,剛剛是第一年恢複高考,各種規章製度都不完善。


    蘇念念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被她的後母陶春花騙到了手,還把蘇念念賣給了一個混混。


    那混混每天都打蘇念念,不給蘇念念一口飽飯吃,蘇念念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皮開肉綻的。


    蘇念念的父親知道這件事,也沒有管蘇念念的死活。


    直到那混混犯事被抓了,蘇念念才算逃出生天。


    很巧,蘇念念在那個時候,重新遇到了顧南。


    顧南在蘇念念敘述的故事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更加抱緊了蘇念念。


    顧南想著,遇到了自己,那以後應該會是好日子了吧?


    蘇念念輕笑,也用力了抱緊了顧南,繼續開口說著。


    “那時候的我,對生活失去了希望,你陪在我身邊,一直照顧我,守著我。”


    “可是,也因為這樣,你沒有回到部隊裏麵。”


    上一世,顧南和蘇念念重新相遇之後,顧南一直都很照顧蘇念念,兩個人後來還結婚了。


    可是那時候的顧南,已經是孑然一身了。


    娘,大哥,小妹,都死了……


    顧南憑借著自己聰明的腦子,在商場上迅速崛起。


    是個很有錢的存在,可是再也沒有回到那個令他向往的部隊。


    時間,幸福的過了幾年,直到顧南生病了。


    顧南去醫院檢查,發現以當時的醫學水平,自己的病沒有絲毫治愈的可能性。


    所以,顧南並沒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給蘇念念,而是自己默默的承受了一切。


    而且,變的比之前更努力的賺錢,更加努力的存錢。


    顧南希望,在自己的生命結束的時候,蘇念念可以憑借自己留下來的這些錢,過好的日子,好的生活。


    顧南彌留之際,蘇念念的姥爺認回了蘇念念。


    可是,為時已晚,就算是當時的杏林國手,中醫大能,也沒有辦法把顧南從死神麵前拉回來。


    “在我知道你已經快要不行了的時候,我很想和你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我覺得我的前半生糟糕透了,我不敢想象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該怎麽活下去。”


    “我不敢想象,為什麽老天爺對我這麽苛待。”


    “那天,你握著我的手,對我說,你要我答應你,就算你不在了,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想答應你,可是那時候的你,眼神裏的期待,讓我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好像一個瓷娃娃,如果我不答應你,你就會立刻碎掉一般。”


    蘇念念靠在顧南懷裏,喃喃說著。


    顧南眼眶紅了。


    “那時候的自己,應該覺得很無力吧,明明想好好的保護起來的人,卻因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而無力保護。”


    “然後呢……我死了之後,你有沒有聽話,好好的活下去?”


    顧南的聲音變得啞啞的,喉嚨就像堵了什麽東西一樣,覺得呼吸都變得不通暢了起來。


    顧南一直自詡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的人,那個時候,病床上的自己,一定是無力極了吧。


    “你那時候還說,讓我找個愛我的人,再嫁呢。”蘇念念突然想起來這個,笑著說著。


    可是這句話說完,蘇念念又覺得自己鼻子發酸。


    顧南那個時候,說出那樣的話,心裏該是多難受阿。


    誰願意把自己最愛的人,交給他人?


    如果可以,如果還能,誰不想一直守著自己愛的人白頭到老呢。


    笑容止住,蘇念念的眼淚不受控的流了下來。


    顧南抱著蘇念念,輕輕拍著蘇念念的肩膀,安慰著。


    此時,兩個人的心,都覺得很難受。


    “別哭了,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不是嗎?”顧南低聲安慰著蘇念念。


    “我早已經接受這一切了,你心裏現在一定比我難受的多。”


    “很抱歉,把這麽悲痛的上一世說給你聽。”蘇念念抬手,摸著顧南的臉說著。


    顧南搖了搖頭,“沒有,我知道了這些,隻會更加珍惜你,珍惜我們。”


    蘇念念見顧南這麽說,便回答了顧南的問題。


    “我有好好的活著,可是我心裏有一個你,紮根在那裏,我的生命裏再也沒有任何空隙,可以有任何人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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