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有點意思。”


    就在三人麵麵相覷,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的時候,寂靜無聲的寺廟裏忽然傳來了老者洪亮如鍾的聲音。


    “前來璿璣廟裏求重結內丹之法的人不在少數,哪個不是誠心來求,你倒好,都到門口了,卻說不想要。”


    “嗬嗬,既然不想要,那你們就回去罷!貧僧恕不接待!”


    老者語氣充滿不屑,甚至還帶了點責備。


    一聽老者趕人,朱穎比沈玉書本人還急,恨鐵不成鋼地在他胸口上猛捶好幾下,上前兩步,直挺挺地就朝著寺廟大門跪了下去:“老師傅,您別生氣,我朋友就是嘴欠,他想要,他可想要了!”


    “我們大老遠趕過來,絕對是誠心誠意的!”


    齊麟反應稍稍慢半拍,回過神,也直直跪下去,跪下前順便還朝著沈玉書波棱蓋踢了一腳。


    沈玉書沒有設防,也噗通一聲跪倒:“……”


    “是啊老師傅,沈玉書他這人打小就口是心非,之所以說不想要,隻是為了不讓我們這些當朋友的擔心,嘴硬,絕對沒有不尊敬您老人家的意思。”


    “師傅見諒。”


    拱拱手,沈玉書自知失言,歉意道。


    “我隻是說,盡人事聽天命,努力後便不遺憾,並非不誠。”


    出家人講究的便是一個淡然平靜,他這樣解釋,老師傅想必能理解。


    然而,事實卻與其想象中截然不同。


    老者聲音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愈發惋惜,隱隱帶著些憤怒:“年輕人,莫要以為找了些借口,貧僧就會信。”


    “天地萬事,講究的便是一個爭字。”


    “魚兒要爭食,鳥兒要爭蟲,否則就是饑寒交迫、死路一條。”


    “你想重結內丹,卻不爭,輕而易舉放棄,怎麽可能得償所願?”


    “你們回去罷,莫要再來打擾貧僧修行!”


    沈玉書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卻隻覺得眼前一黑,有短暫的暈眩,再次恢複清醒時,眼前的景象已經大變樣。


    寺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山腳熟悉的景象。


    甚至,連剛到上山路時的茅草屋都一模一樣。


    他們回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


    沈玉書蹙眉,心中駭然。


    這已經不止是幻術這麽簡單了。


    璿璣廟裏的老住持,種種行為都透露著怪異。


    茅草屋裏,一名穿著破爛衣服的男子聽見外頭動靜,從門裏麵探出個腦袋來,對著三人嘻嘻笑。


    “你們也是來找住持的?”


    “別白費力氣了,住持這些年從未讓人進入過寺廟,更別說幫人重結內丹,你們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走吧,走吧,這座山上已經許久沒有過來客了,從山腳到山頂,隻有我和住持兩人,別打擾我們安寧。”


    男子穿得落魄極了,人也骨瘦如柴,像是從沒吃過一頓飽飯似的。


    可即便如此,他臉上的笑容卻瀟灑豁達。


    “你又是誰?”沈玉書望著他,想要問出些更多的東西,可那男子卻搖搖頭,砰的一聲把門關上,無論外頭的人怎麽問他、叫他,都不搭理了。


    山腳一片寒涼。


    冷風吹過,凍得人直哆嗦。


    “這山到底是什麽地方,住在這裏的人一個比一個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闖了鬼窩了!”辛辛苦苦爬了兩三天山,到頭來沒說兩句話就被眨眼間趕回了山腳,齊麟火氣又一下上來了,一腳踹飛腳邊的小石子。


    沈玉書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巔,抬腿繼續向前走。


    “是我剛才說的話惹怒了主持,他將我們趕走,也能理解。”


    “我們再爬一遍山,和他道個歉吧。”


    “如果這一次主持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們,那邊也隻能算了。”


    若是換做平時,沈玉書倒是不介意一遍又一遍的登山。


    可現在,慕容母女和無數子民還在大源等著他保護,他不能離開大源太久,否則,萬一被敵軍趁虛而入,李承軒幾人怕是抵擋不了。


    “哈?”


    朱穎不可置信。


    光走一趟就花三天,現在又要走一趟,豈不是還要再花上三天?


    就為了給一個不講理的老頭子道歉?


    “沈玉書,我知道你人好,但也不至於……這樣,剛剛茅草屋裏的男子看起來比較缺錢,咱們給他一兩銀子,讓他幫忙將你親自書寫的道歉信帶上去,這樣也算是給主持道歉了,你覺得呢?”


    倒不是朱穎嬌慣。


    她身體素質向來好,精力又充沛,陪著沈玉書走一遭完全不成問題。


    可她擔心沈玉書。


    這幾年在姬無月身邊被折磨得不成樣子,這才調養一兩個月,哪裏能長時間趕路?


    沈玉書搖搖頭:“不可,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樣子,主持本就是誤以為我們誠意不足才會動怒,若真讓人代勞,更無誠心可言。”


    “說的也是,可……”


    朱穎還想說些什麽。


    此時,一隻鴿子撲棱棱朝著沈玉書飛來。


    潔白的羽毛上印著象征著皇族權力的金色圖紋,腳上的信桶裏裝著一封還帶著血的求救信。


    “沈大人:”


    “豐穀城糧食緊缺,餓殍遍野,可城內糧商卻趁機抬價,原本十文錢一鬥的大米,如今漲到了八十文,百姓們根都買不起,隻能去山裏挖觀音土、啃食樹皮。”


    “我身為城主,三番五次下令降糧價,可糧商卻罔若未聞。”


    “再這麽下去,怕是要爆發動亂。”


    “臣無奈之下,隻能懇請沈大人您屈尊前來鎮壓整改,以還父老百姓們一個公道,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啊!”


    三言兩語之間,哀鴻遍野的景象已經躍然紙上。


    沈玉書眉頭逐漸皺成一塊。


    怎麽回事?


    天水城瘟疫才剛剛解決,豐穀城又鬧起了饑荒?


    才被姬無月逐出皇宮不到兩個月,敵軍蠢蠢欲動不說,就連當地豪紳也按捺不住,不把皇令放在眼中了嗎?


    “走,我們去豐穀城。”


    沈玉書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調轉目的地。


    至於和主持道歉的事,隻有等到豐穀城饑荒平息之後再說了。


    朱穎和齊麟也紛紛點頭應和。


    雖說對姬無月沒什麽好感,但百姓是無辜的。


    能救,自然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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