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娘現在身體尚未恢複,娘早就……算了,靈兒,娘不想讓你摻合進這醃臢事裏。”


    慕容婉婷欲言又止,不想再讓十年前那場悲痛欲絕的回憶重現於腦海之中,隻是張開雙臂將靈兒抱在懷裏,安撫著她的背。


    屋子外麵,沈玉書站在樹蔭之下,涼風襲來,帶來一陣寒意。


    他卻渾然不知似的,依舊佇立。


    思緒不知不覺飄到十年前。


    那時候,先帝先後意外雙亡,隻留下十歲的姬無月作為獨女存活於世。


    她年紀太小,不懂得治理國家的謀略,甚至連人情世故都難以理解,眼看著野心勃勃的大臣們就要將她架空,沈玉書遵從先帝遺願,千裏迢迢趕來,硬是挽大廈於將傾,保住了姬無月的地位和江山。


    “如果我那時候能早來一點,就一點,姬無月就不會放下屠戮大源的罪孽,也就不必有今日的百般糾纏怨恨。”


    沈玉書喃喃自語,一切思緒最終隻化為一聲歎息。


    傳說中,天地圖騰乃是大源族人世世代代的守護之物,隻要血脈中流著大源族人的血,便能和天地圖騰產生感應,獲得圖騰的庇佑。


    而大源皇族擁有最純正的血脈,與圖騰之間的感應自然也最是強烈。


    慕容婉婷甚至能夠憑借意念向圖騰祈福,從而汲取力量,呼風喚雨,驅散瘴氣,幾乎稱得上是無所不能,如神降世。


    換句話說,誰能夠讓天地圖騰認主,誰就能獲得萬千族人的尊重,成為當之無愧、順理成章的王者。


    隻是,天地圖騰既然已經認了大源血脈為主,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被姬無月給收服,而姬無月那時候又急需借用外力獲得大乾百姓的認可,便想出了慘無人道的法子——


    屠殺整個大源。


    當大源血脈在世上不複存在,天地圖騰就沒了“主”,此後,圖騰唯有重新將作為勝利者的她認為新的主人,接著效力。


    沈玉書趕到時,朱穎剛好殺掉,最後一名大源族人的頭顱。


    那血流成河的慘狀,沈玉書至今午夜夢回時還時時夢到。


    既然阻攔不及,慘劇已經發生,十年前的沈玉書便也隻能一咬牙一跺腳,協助姬無月將屍體清理幹淨,尋找天地圖騰。


    誰知一找,就找了十年。


    圖騰沒找到,卻在十年後的物是人非的節骨眼上,偶遇了逃脫當年滅族之災的慕容母女。


    命運還真是讓人唏噓。


    ……


    京都。


    那日和齊麟打了一架後,丞相鼻青臉腫,被人扶著回到府中,氣的肺都快炸了。


    他本以為姬無月是個有誌氣的,就算是必死也不會向沈玉書低頭,誰知道他前腳剛走,姬無月後腳就念起了沈玉書的好。


    這怎麽行?


    他好不容易把沈玉書逼走,怎麽可能讓他如此輕易的回到大乾?


    在丞相府裏修養了好幾日,一名穿著紫色長衫的身影才款款走進了府內,悠閑自得,氣色極佳,一看就飽受榮華富貴的滋養。


    “丞相大人,幾日不見,怎麽……這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許靳一看丞相這副明顯被人揍了的樣子,先是愣了下,隨後著急忙慌三步並做兩步向前查看,臉色刷就白了。


    這可是他未來的老丈人。


    等丞相成為了未來的帝王,他便是公主駙馬,將來要繼承整個大乾的男人。


    如今老丈人被人給欺負了,他這個當女婿的卻渾然不知,實在是說不過去。


    “你還有臉回來?”丞相陰森森的盯著許靳,咬著牙齒,“姬無月都已經舔著臉開口求沈玉書回來給她續命了,你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別以為我女兒喜歡你這張臉,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連沈玉書那將死之人都知道建國立業,許靳卻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一天到晚在外玩樂,這家酒店裏喝兩杯,那家牌桌前賭兩把,逍遙快活,一點沒把奪權大業放在心上。


    要不是女兒對他這張臉還算滿意,要不是姬無月對他青睞有加,他怎麽可能讓這毫無陽剛之氣的閹人進入丞相府的大門?


    “丞相大人,您別生氣,我這也不是為了打聽打聽民間的風聲,為以後的奪權之戰做準備嗎?”許靳低聲下氣,乖乖認錯,也跟著慌起來,“陛下居然要去求那害死了大將軍的賤人,他忘了大將軍當年被沈玉書害得有多慘了嗎?”


    “不行,我得去阻止陛下!”


    “丞相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姬無月,讓他按照咱們的計劃,一步一步按部就班走,不出任何紕漏。”


    抬起手做對天發誓狀,許靳對丞相表完忠心,立刻急匆匆離開,坐上馬車,朝著姬無月寢宮的方向慌忙趕去。


    寢宮內。


    “陛下,陛下您怎麽樣了?”


    許靳淚眼汪汪,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樣,撲倒在姬無月床前。


    “民間百姓都說齊麟是神醫,怎麽他在宮中為您醫治幾十來天,您卻一點好轉都沒有?”


    “看來,要麽他神醫之名有假,要麽,就是誠心不想讓陛下您好過……”


    榻上,姬無月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來者,他眼中閃過一抹溫柔,隨即又冷了下來。


    “許靳,你消失這麽久,今日倒想起來看望朕了?”


    被病痛折磨得徹夜難眠之際,姬無月無數次讓人叫許靳過來陪著,可許靳卻充耳不聞,要麽推辭說身體不適,要麽就讓宮人撒謊稱其已經來過、隻是姬無月睡著了故而並未察覺。


    姬無月雖然病了,可腦子又不傻。


    許靳對她的嫌棄,她怎麽會不知道?


    “陛下,您怎麽能這樣說臣?”


    許靳滿臉震驚,眼神受傷,好像他才是被愛人辜負的那個受害者似的:“臣這些時日四處為您求醫問藥,也隻是想讓你快些好起來!”


    “陛下,功夫不負有心人,臣還真求到了一方神藥,可治世間萬千疾苦。”


    “雖然成一步一個台階、一個台階一跪,連膝蓋都磨破了,但隻要能讓陛下好起來,再痛臣也願意!”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枚褐色丹藥。


    濃濃的藥香頓時充斥著整個寢宮。


    哪怕隻是稍稍聞到,姬無月也不由得精神一振,似乎真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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