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性取向這種東西,不是不想就可以,他對女人毫無感覺,他嚐試過看一些電影,想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腦,想在那裏找到一點點他可能會對女人感興趣可能,但是一點都沒有,內心毫無波瀾,身體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也去美女聚集的廣場上待過,一坐就是一整天。看各式各樣的美女,就是想找一點感覺,可是他眼睛都快看瞎了,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爺爺,我是同性戀,您一直知道的。”沈清安歎了口氣將視線看向地麵,不願意在看老爺子的眼睛,他害怕看到老爺子失望的眼神。


    沈老爺子看著低著腦袋的孫子,蒼老布滿皺紋的手有些發顫,他永遠忘記不了他這個孫子差點因為這件事情跳樓。


    這個一直省心懂事的大孫子,在大四開學那年選擇了休學,老爺子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知道他的孫子情緒很不好,就派人去學校打聽,結果就打聽到了這件事情,可他隻知道孫子喜歡男人的事情在學校傳開了,卻不知道他具體遭受過什麽。


    沈清安這個孩子一向懂事也堅強,但是老爺子知道,他一定是在學校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讓他疼愛的大孫子差點失去生命。


    他最寶貝的大孫子在吃了很多安眠藥的情況下差點跳樓,幸虧管家當時在院子裏發現的及時。


    沈清安被送去醫院連夜洗胃,醫生告訴沈老爺子沈清安胃很不好,有嚴重的胃潰瘍還有胃出血的征兆。


    醫生說這是多年來飲食不規律造成的,準確來說根本就是沒有好好吃飯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再如果不好好養的話將來會有胃穿孔或者胃癌的風險。


    胃是最容易自愈的器官,沈清安上了大學三年,卻在學校裏經曆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


    他難以想象,沈清安在學校裏遭受了什麽事情,也難以想象他這三年是怎麽過下來的,更難以想象他是怎麽下得了狠心,打算扔下他這個老頭子一走了之的。


    如果不是已經到撐不下去的地步,他的大孫子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沈老爺那天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流淚傷懷了很久,這個土埋半截的老人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孫子,沒有及時的關注到孫子的精神狀況。


    他隻是天真的以為沈清安長大了所以變的沉默寡言,又忍不住責怪沈清安發生這樣的事情都不告訴他,他知道孫子是怕他擔心怕他犯病,可是一想到孫子遭受了那麽多,都恨不得去替他吃那些苦。


    “清安啊,真的改不了嗎?”沈老爺子抬起幹癟的手摸著沈清安的腦袋。


    沈清安垂著腦袋微微得點了點頭,“嗯……”一個字說的像虛弱地貓叫聲似的。


    他害怕他點頭的幅度大老子也會犯病,他害怕他一個嗯讓老爺子崩潰,可是他又說不出那樣違心的話。


    老爺子一下一下摸著沈清安的頭發,眼前的寶貝大孫子腦袋低的極低,像是要把自己整個人蜷縮起來一般。


    沈老爺子淚眼開始模糊,他不敢再逼了,他怕自己還沒走,就再次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改不了....算了....爺爺,不逼你了。”


    沈清安聽到這幾個字身體突然僵住,依然是一動不動的低垂著腦袋,他依舊是不敢抬頭看老爺子,他害怕看到老爺子妥協的眼神裏依盡是失望。


    他知道老爺子對他的期望有多大。


    老爺子思想保守,觀念守舊,他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在他們那個年代是沒有同性戀這一說的,即使是有也是被人詬病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孫子將來帶一個男人回來,他有沒有勇氣麵對,有沒有好臉色給別人。


    但是眼下他知道,孫子因為這件事情已經處在崩潰邊緣,他不能再逼下去了,他不想再一次感受到當年那種可怕又恐懼的感覺。


    他沒辦法再看著自己疼愛的孫子再有那麽一次,罷了,喜歡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有什麽能比得上孫子好好活著重要。


    “清安啊,爺爺老了,還能護著你們多少年呢,之前讓你考慮結婚,也是怕在我走後,你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家都沒有,連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這條路,難走的很啊...”


    老爺子握著沈清安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聲音裏都是溫柔地擔心。


    沈清安聽到這話徹底繃不住,身體開始不住的顫抖,眼淚順著低垂的腦袋一滴接一滴得掉落在地板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老爺子會陪自己多久這個問題,他一直把老爺子當成是父母輩的人,總覺得他還能陪自己幾十年。


    但是他忘記了老爺子已經快八十歲了,就算身體健康活到一百歲也隻剩二十年。


    他緩緩得抬起頭看向眼前的老人,對上了老人那滿是心疼的眼神,爺爺終歸是疼他的。


    他一直以為老爺子讓他結婚隻為了沈氏集團以後的發展,可他突然感覺,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似乎隻想讓他在將來的日子裏有人陪伴有人愛。


    “爺爺,沈氏集團...”沈清安哽咽開口,老爺子抬手打斷,“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爺爺之前說那些話,也隻是希望能用公司把你拉回正常人的生活裏,本來想著你能改那是最好的。”


    “爺爺也想我的孫子將來能過上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喝多了的時候能有個人扶你到床上,你胃不舒服的時候也能有個人陪著你,能有個孩子圍著你叫你爸爸,爺爺知道你從小到大過的孤獨,早早沒了父母,也知道你羨慕別人,所以爺爺才想讓你以後的日子過的熱鬧一點。”


    老爺子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老淚,“可你現在走的是一條孤獨的路啊,孩子,我的大孫子。”


    老爺子摸了摸沈清安的頭發,“但是眼下呢,爺爺看你是改不了了,公司有你姑姑,你不用擔心,爺爺就是怕你...再想不開。”


    沈清安眼淚決堤哭出聲音,他像小時候一樣在老人麵前哭泣。


    眼前的這個老人從他失去父母後,就擔負起了他父母的角色,能給的盡量都給,不管是陪伴上也好物質上也罷,給不了的也想辦法在給,老爺子已經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


    沈清安撲到老爺子的懷裏,緊緊的抱著他幹癟削瘦的身體,聲音顫抖地說,“爺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我想過改的,但是我真的改不了。”


    老爺子被他摟的上不來氣,笑著罵了他幾句,“小混蛋,小癟三,小王八犢子,你想勒死我這把老骨頭嗎?”


    老人嘴上罵著手卻一直撫摸著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樣哄著眼前這個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


    沈清安鬆開老爺子,擦了一把感動的淚水,“爺爺,你要長命百歲,不,你要長命兩百歲。”沈老爺子撇了撇嘴,“小混蛋瞎說什麽,那爺爺不成老妖怪了,趕緊擦擦想什麽樣子,快三十歲了。”


    老爺子撇著嘴指了指他的花貓臉,沈清安笑著抽了一張紙把臉上的淚擦去。


    “爺爺我給你也擦擦。”說著沈清安就把手伸了過去,老爺子拍掉他的手,“你擦過鼻涕還給我擦,髒死了。”


    沈清安笑了,老爺子也笑了,經過這麽一番肺腑又感天動地地促膝長談,祖孫倆人才又恢複了先前的說笑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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