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三色鹿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白,灰,褐三色的雄鹿,四肢修長,正無憂無慮的在一條小溪邊飲水。


    好東西!


    姬紫曦緩慢調整呼吸,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緩緩從背後的箭筒裏取出一支箭,搭弓拉弦,對準那頭三色鹿。


    嗖!


    箭矢破空而去的瞬間,飲完水的三色鹿也轉身離開了溪邊。


    後腿一蹬,輕盈一躍,跳上了不遠處的大石塊。


    姬紫曦射出的箭矢紮進溪邊泥土裏,隻露出一寸不到的尾羽。


    站在石塊上的三色鹿也察覺到了姬紫曦的存在,慌忙往密林深處跑去。


    姬紫曦怎麽可能讓到嘴邊的肉飛了。


    立即策馬追了上去。


    熟悉密林的三色鹿速度不容小覷,在這深山老林裏,姬紫曦也不敢放開亂跑。


    眼看著與三色鹿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姬紫曦咬了咬牙,放開韁繩,雙腿夾緊馬腹,她緩緩平複著因快速策馬奔跑而快速跳動的心跳。


    抬手,搭箭,拉弓,一支箭矢破空而去。


    箭矢正中三色鹿後腦。


    快速奔跑中的三色鹿頭顱下垂,四肢無力,重重滑倒在地。


    姬紫曦打馬來到三色鹿身旁停下,翻身下馬。


    倒在地上的三色鹿雙眼哀淒的看著姬紫曦,身下的鹿血流了一地。


    姬紫曦見它還未死透,緩步向前,雙手合上它的眼眸,拔出後腦的箭矢,插入三色鹿的脖頸,一擊斃命。


    將三色鹿的屍體搭上馬背,姬紫曦騎上棗紅色汗血寶馬,調轉方向,朝著密林入口走去。


    一路上,姬紫曦暗自盤算,有了這隻三色鹿,若再碰上一頭野豬,這場春狩應當十拿九穩了。


    “九皇妹!”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姬紫曦故作訝異的轉頭看去,眉頭微挑。


    是八皇女姬紫昉,她的左手直直垂下來,一條腿上皮肉外翻鮮血淋漓,整個人仿佛被浸泡在血液裏,臉色蒼白,極為狼狽。


    見姬紫曦停下馬,姬紫昉一步一喘的走近姬紫曦,又虛弱的叫了一聲:“九皇妹!”


    姬紫曦沒下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姬紫昉:“八皇姐,你怎麽傷得如此嚴重,你的骨哨呢?”


    姬紫昉臉色慘白:“我本來在獵一隻頭小野豬,誰料我剛將那頭小野豬射殺,就來了十幾頭成年野豬群,幸虧我跑得快,中途還棄馬逃走,不然就要殞命在深山裏了。”


    她說著,眼中還浮現出驚慌之色,似乎還未完全從那種驚心動魄的奔逃中緩過神來。


    姬紫曦下馬,一把拉開姬紫昉的左臂,哢嚓幾聲,原本脫臼的手臂瞬間歸位。


    低頭看著她深可見骨的大腿,鮮血染紅了布料,一滴一滴的血珠落在草葉上。


    姬紫曦蹙眉。


    “你傷得很重,必須立即止血。”


    姬紫昉扯了扯嘴角,苦笑道:“這裏距離營地太遠,這場春狩又舉辦得匆忙,根本沒有時間去仔細準備,我身上並未帶藥。”


    姬紫曦一頓,沒有說話,眼底並沒有多少擔憂。


    再次問出了剛才的問題。


    “你的骨哨呢?吹骨哨讓侍衛來將你抬出去救治。”


    姬紫昉忍著失血過多的眩暈感,緩緩道:“早在躲避那一群野豬時,我的骨哨就在慌亂中丟了,我也不記得到底丟在哪裏了。”


    姬紫曦沒有再說什麽,取出自己的骨哨,吹了起來。


    尖銳的骨哨聲響起,下一秒,姬紫曦瞬間將骨哨收回,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姬紫昉似乎也反應過來,她麵帶驚恐的指著一個方向,“不好!快跑,它們追過來了!”


    下一瞬,她眼疾手快的拔出腰間的匕首,躲在了姬紫曦身後,一隻手已經抓上了馬韁。


    “你想偷騎我的馬獨自逃跑?”


    淡淡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姬紫曦手中握著一支箭矢,抵住姬紫昉的後頸。


    她的武功比姬紫昉高兩個境界,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早在她距離此地兩裏地時,姬紫昉就躲在不遠處的草叢裏。


    直到她若無其事的走過幾十步,她才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至於那群尋仇的野豬,也確有其事,那群野豬很明顯就是在四處搜尋著她。


    她的話半真半假,躲野豬是真,受傷是真,想搶馬搶獵物獨自逃跑也是真。


    姬紫昉身子僵住,忙不迭地解釋:“九皇妹,我隻是一時情急,絕無此意。”


    姬紫曦冷笑:“八皇姐,你當我傻嗎?今日之事我記下了。”


    此時,野豬群的哼叫聲漸近。姬紫曦看了一眼馬背上的三色鹿,心中暗忖,絕不能便宜了姬紫昉。


    她迅速抽出腰帶,將姬紫昉綁在附近的一棵樹上。


    姬紫昉大驚失色:“九皇妹,你不能這麽做,野豬會吃了我的。”


    姬紫曦麵無表情:“八皇姐放心,侍衛聽到骨哨聲很快就會趕來,能不能撐到那時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完,她翻身上馬,帶著三色鹿朝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姬紫昉絕望地呼喊著,野豬群已圍了過來。


    不多時,姬紫曦遇到前來救援的侍衛,她裝作焦急的樣子說:“我剛剛看到八皇姐被野豬圍攻,我勢單力薄救不了她,你們快去那邊看看。”


    侍衛們急忙趕向姬紫昉所在之處。


    姬紫曦則帶著三色鹿返回營地。


    這次返回入口處,姬紫曦已不再是第一人了。


    此時的入口處擺放著大大小小很多獵物,沈君澤也在營地內坐著休息。


    姬紫曦將三色鹿交給負責登記的官員,將馬隨意拴在一棵樹上,邁步朝著沈君澤而去。


    姬紫曦走到沈君澤麵前,沈君澤起身,微微福身行禮。


    姬紫曦知曉他是做給外人看的,也並未推拒,坦然受了這一禮。


    姬紫曦在他的身側坐下,端起沈君澤倒好的茶,一飲而盡。


    沈君澤抬頭看向她,目光中有一絲探究:“剛剛侍衛傳回消息,聽聞你剛才遇著八皇女被困於野豬群之事?”


    姬紫曦神色平靜:“消息傳得倒是快,我這人還未回營,這邊都已經傳開了。”


    沈君澤又給她續上一杯茶,繼續道:“你這次袖手旁觀,隻怕會落人話柄。”


    姬紫曦抬了抬自己還包裹著紗布的左手,坦然道:“孤受了重傷,實力有限,隻能先喚來侍衛前去營救。”


    沈君澤似笑非笑:“真是如此?難道不是因為你與那八皇女有些嫌隙?”


    姬紫曦心中一驚,但麵上卻不露分毫:“阿澤說笑了,都是姐妹,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正在這時,侍衛抬著姬紫昉回來了,姬紫昉已是奄奄一息。姬紫曦假意上前關切,姬紫昉卻猛地睜開眼睛,恨恨地說:“九皇妹,你這般狠毒,必不得善終。”


    姬紫曦委屈地看向迎麵而來的姬藍鳶,故意抬了抬受傷的手臂,“母皇,兒臣真的盡力了,八皇姐怕是誤會兒臣了。”


    姬藍鳶擺了擺手:“好了,此事到此為止,快宣禦醫給昉兒看看。”


    禦醫診治後,姬紫昉雖保住性命但元氣大傷。


    尤其是她那條腿,不躺個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了。


    因為姬紫昉受傷,這場春狩隻能草草結束。


    姬紫曦獵了一隻三色鹿,本來穩操勝券,卻因為姬紫昉引來的一群野豬,而與頭名失之交臂,最後便宜了幾個世家貴女和兩個朝陽軍將領。


    對於這些,姬紫曦倒是接受良好。


    除了此事,最讓姬紫曦興奮的是,這次塞進來的朝陽軍有十分之三成功脫單,找到了心儀的男子。


    姬紫曦與沈君澤同乘馬車回城,沈君澤低聲說道:“阿曦,今日之事,那八皇女必定懷恨在心,日後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姬紫曦靠在軟榻上,把玩著自己的秀發,漫不經心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沈君澤還是有些擔憂,“據我所知,這位八皇女雖然總是對外稱病,看似不爭不搶,但每次出現,都對她極有好處,恐怕並非表麵上那般簡單。”


    姬紫曦點頭,“她的確不簡單,若是換做旁人,早就在那群野豬的追擊之下慌不擇路了。可她不僅逃開了,還能計劃周密的準備搶我的馬。”


    “若非我這一年在北境戰場上五感敏銳了很多,武功也比她高出兩個境界,又從未信她,恐怕還真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姬紫曦握住沈君澤的手,安慰道:“阿澤,你莫要憂心,姬紫昉的事就算母皇深究起來,我也站著理,無妨的。”


    聽她這麽說,沈君澤莫名安心了些。


    ……


    幾日後,宮中傳出消息,說是當日是姬紫曦見死不救,又故意將姬紫昉綁在樹上,拖延了救治時間,導致姬紫昉傷勢惡化,恐有性命之憂。


    姬藍鳶聽後,當即大怒,下令徹查當日之事。一時間,姬紫曦成了眾矢之的。


    姬紫曦卻鎮定自若,她當時用腰帶綁著姬紫昉,主要是綁在大腿上,隻要她用力掙紮幾下,活扣就解開了。


    腰帶纏在大腿上,可以物理止血。


    姬紫曦計算過姬紫昉當時的力量和侍衛趕過去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姬紫昉剛掙脫開腰帶與樹幹上的活結,侍衛就趕了過來,根本就沒有辦法用捆綁一事來給她安罪名。


    畢竟,用腰帶捆綁大腿為其止血,那可是一件彰顯她姐妹情深的行為。


    姬紫曦被傳喚到姬藍鳶跟前,周圍眾人皆等著看她笑話。姬紫曦恭敬地行了禮,不急不躁地開口:“母皇,兒臣那日確實用腰帶綁了八皇姐的大腿,但那是為了給她腿上的傷止血,兒臣綁的是活扣,以八皇姐的力氣,稍稍掙紮便能解開,且兒臣算了侍衛趕到的時間,足夠八皇姐脫困等待救援。”


    姬藍鳶挑眉:“你可有證據?”


    姬紫曦從懷中拿出一塊布,上麵有著斑斑血跡,“這是兒臣當日所用腰帶內側沾染的八皇姐傷口的血,若是惡意捆綁,怎會有血漬在內側?”


    眾人一聽,紛紛議論起來。姬紫昉躺在一旁的臥榻上,麵色一變。姬藍鳶接過布查看,而後嗬斥姬紫昉:“昉兒,你為何要汙蔑你妹妹?”


    姬紫昉慌張地辯解。


    “母皇,兒臣沒有,明明就是九皇妹她……”


    姬紫曦冷聲道:“八皇姐,那日你設計搶奪我的馬和獵物在先,如今誣陷在後,莫不是以為我一直忍讓?”


    姬藍鳶看完證據大怒,罰姬紫昉禁足半年,並削減月例。


    姬紫曦走出大殿時,正好碰到前來探聽消息的沈君澤。沈君澤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定能化險為夷。”


    姬紫曦挑眉:“阿澤,是特意為我進宮的?”


    沈君澤並未否認。


    姬紫曦牽起人的手,揶揄道:“要是我真的被坐實了罪名,被母皇罰了,阿澤會怎麽做?”


    沈君澤想也未想,直接道:“求陛下為你翻案,若是不行,就陪你一起。”


    姬紫曦心中微暖,傾身將人抱進懷裏。


    “得夫如此,妻複何求。”


    沈君澤也跟著回抱住眼前的人,“阿曦,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心中所愛之地。”


    站在大殿內的姬藍鳶,看著陽光下相擁的二人,眼底倒映著另一個人的影子,眸中滿是追憶。


    半月之後,宮廷宴會上。姬紫曦精心打扮出席。


    酒過三巡,突然有人提議行詩飲酒助興。輪到姬紫曦時,她含笑起身,意味深長的吟道:“春狩林中行,人心險難明。無意爭長短,自保亦心驚。”這首詩看似無意,實則暗示當日之事自己隻是為求自保。


    姬藍鳶聽後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麽。姬紫箏卻冷哼一聲,“九皇妹這詩莫不是心虛所作?”


    姬紫曦輕輕放下酒杯,盈盈笑道:“七皇姐這話可就不對了,當日之事,在場之人想必心裏都有數,孤不過有感而發。”


    姬紫箏正欲反駁,姬藍鳶輕咳一聲,製止了她。


    宴會繼續進行,眾人卻陷入了尷尬之中。


    姬紫曦懶得理會,自顧自的喝酒吃點心。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姬藍鳶看了眼毫不在意的姬紫曦,示意張內掌事讓舞男上來表演。


    一群身穿薄紗的舞男緩步而來,輕柔的音樂聲響起,眾人又歡笑作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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