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張也成敲響了張啟靈的房門。


    “該走了。”


    他站在門外並沒有聽到裏邊的有任何的響動。


    難不成這小子知道要帶他去什麽地方,提前跑了?


    不可能啊,他從小除了在本家的宅院裏活動根本沒有出過門。


    張也成正要再敲一次門,就在手馬上碰到房門時。


    門從裏邊打開了。


    張也成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撲倒在地。


    他想要指責張啟靈為什麽不出聲,看到張啟靈的眼睛下意識的把話咽了回去。


    “走吧。”


    張啟靈跟在他身後,胸前一直鼓著一個小鼓包,偶爾還會動幾下。一旦路過人多的地方,張啟靈總會把手輕輕扣在胸膛上,暗示小家夥不要亂動。


    橫跨了幾道門,張也成帶著他來到一個角門前。


    門是開著的,兩邊站著兩個二十來歲的精壯漢子。


    十米之外停著幾輛馬車。


    看到他們出來後,打頭的那一輛馬車上跳下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瘦削漢子,這人動作敏捷,很明顯身手不弱。


    他有些嫌棄道:“就差你們家這一個了,快帶著人上車,準備出發了。”


    張啟靈進車廂後,發現這裏有些擁擠,他挑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打量著車內的情況。


    算上他在內,這裏擠著十七個孩子。


    有幾個他曾在張家大宅遇到過,有一大半都是本家的孩子。


    大部分年紀跟他差不多大。也跟他一樣是沒爹沒娘的孤兒。


    大家夥除了最開始看了一眼進來的人是誰,之後都各自低著頭,或是閉目養神,誰也不跟誰說話。


    張啟靈知道,這就是張家人的常態。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認知。


    即使他沒有記憶,但心裏卻有定論,張家人就是這樣的,冰冷的、淡漠的、無情的。


    張啟靈昨天補衣服的時候,又給衣服的裏縫上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口袋。


    他想著到這樣好方便藍嫣變成小麒麟窩在裏邊。


    藍嫣今天變得更小了,隻有剛破殼的小雞崽那麽大。


    車廂裏人太多了,氣味自然也好不大到哪裏去。


    她不高興的在兜裏蹬蹬腿。


    張啟靈捂著左胸前,輕輕拍了拍,小家夥這才安靜下來。


    泗州城距離金嶺張家有九百多裏地,趕了六天的路才終於到了。


    這幾天張啟靈聽那些人的談話內容,大概能猜到馬車裏邊的人大部分都是張家五大分支中‘棋盤張’的後人。


    馬車中不止有孩子,還有不少昏迷不醒的成年男女,有老有少,他可以肯定張家人帶他們來泗州城絕對不是訓練。


    “長老們交代了,咱們隻需要打開最後一道防護。”


    馬車外的幾個人小聲說著。


    “可馬車裏的大多數可都是本家的人啊。真的要這麽做嗎?”


    其中一人瞧著有個同伴似乎是心軟同情馬車那些人接下來的遭遇,他譏諷的說了句:“你不做可以啊,你去替他們不就好了。”


    這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我隻是隨便說說。”


    “好了,帶他們下來吧。”領頭的人把手裏的一捆繩子和頭套交給手下的人。


    給張啟靈他們戴上遮擋視線的頭套,這才陸陸續續下了馬車。


    他跟著領路的人,默默記著方向,時不時用捆起來手做下記號。


    大概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地下入口。


    以張啟靈地經驗來看,這裏應該是一個地下墓穴的入口。


    難道這個墓裏麵有什麽棘手的東西,需要他們這些人來探路?


    張啟靈心中否定了這個猜想,不對,盡管他現在沒有記憶,但這幾年對張家人的本事還是了解的。


    既然不是需要他們來探路,那是做什麽呢?


    很快,張啟靈就被人扯掉頭套。


    這裏的確是個古墓。


    而且墓中的內部環境也不錯,非常的幹燥陰涼,沒有一絲腐爛的氣味。


    他發現腳下的地板上全是九天玄女的壁畫,墓頂上懸掛著很多東西。


    這個墓好像是倒掛在這裏的,墓頂在下,墓底在上。


    這時他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一段記憶。


    這些記憶跟四年前出現的那些記憶碎片串聯起來。


    他記起來了。


    這裏是泗州古城,很多年前張家人的聚集地之一。


    多年前張家曾被一股不知名的勢力滲入,這股勢力為了徹底的瓦解張家聯合其外的勢力在這裏發起了一場刺殺行動,並殺掉了當時的張家族長。那股勢力為了防止張家人查明真相,開壩防水淹沒了這座古城,並且還在淤泥裏加了水銀。徹底的封死了泗州古城。


    象征著張家族長身份的六角鈴鐺也一起埋在這裏,至此張家使命和終極的秘密就此斷了傳承。


    之後張家本家的人一直試圖進入泗州古城,尋回張家的族長信物。


    張家人找到了這裏,但是上任族長在抵抗外敵時,留在這裏太多的毒蟲,讓張家人一直無法深入。


    於是就有人提議把族中擁有麒麟血的張家人,帶到這裏放血驅蟲,以便於張家人能進入更深處尋找張家族長的信物。


    但是張家早就被另一股勢力滲透,這些人再次從中作梗,把試圖尋找族長信物的張家人全都誅殺在地底,最後隻有他一個人逃了出去。


    族長的信物、另一股勢力、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張啟靈對於這兩者有種很模糊的串聯,似乎找到其中一個,就能解開另一個。


    那他失去的那些記憶也會找回來嗎?


    他的養父張也成來到他身邊,看到他駐足不前,推搡著他繼續往裏走。


    小紅已經按捺不住,狗東西竟然欺負人!


    但還是被張啟靈的眼神壓下了那股怒意,她答應了主人要聽話。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石廳。


    大廳修建著幾座巨大的泥漿池子,裏邊有少人正在池子裏彎腰摸索。


    張啟靈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跟著前邊的人向前走,突然泥漿池子裏冒出來幾個戴著麵罩護目鏡的張家人,還未上岸就渾身抽搐著掙紮起來。


    “快,他們的血!”


    一個三十來歲的張家人對著這邊的領頭人招呼。


    站在隊伍前麵男孩子,被身邊的大人推搡著來到泥漿池邊。


    漢子動作粗魯的撩起男孩的袖子,刀刃劃破他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水囊中。


    男孩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樣子,他很瘦,一雙眼睛黯淡無光,似乎對於他的遭遇早有知曉,並沒有呐喊,抗拒,


    他知道越是抗拒他死的就越快,受的痛苦越多。


    張也成拍了拍張啟靈的肩膀,“別怪父親心狠,這麽做也是為了咱們張家。”


    他帶著張啟靈來到一個吊籠前,“進去吧,念在你我二人父子一場 ,我會讓你少受點罪。”


    藍嫣聽到這話已經待不住了,隨時準備跳腳,她要收拾這些人。


    張啟靈一隻手按住小雞崽兒大小的藍嫣,眼神平淡的看著張也成。


    這種眼神,讓張也成的心咯噔了一下。


    這個孩子的眼神竟有種視他如塵埃的感覺,就好像寺廟的神明悲憫地俯瞰著眾人。


    張也成搖搖頭,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而已,還能翻出什麽浪來。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小紅悄咪咪地落在他的後脖頸輕輕的叮了一下。


    張也成無知無覺。


    小紅:叫你欺負主人她爹,這就給你點厲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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